一切才刚开始,林恰恰就受不了这雪压霜欺的生活了。
做不完的文件,买不完的食物,干不完的体力活。冲咖啡、拖地板、刷马桶,这臭痞.子变着法子折磨着她,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林恰恰心里很冒火,她究竟是来这儿做艺人,还是来打杂的?
此刻,她正捏着鼻子半蹲在马桶前,一脚踏在马桶边缘,手里握着刷子,模样**的劳作着。
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林恰恰每每想起,就不由得脸红心跳。
就在她关上冰箱撞上那个带着温度的活动物体时,客厅的灯忽然亮了。受到惊吓的她瞪圆了眼,视线却不偏不倚的对准了古彦泽胸部那线条明确的肌肉。而luo露上身的古彦泽就这么笔挺的站在她的面前,一脸魅惑的笑着。
她近乎痴傻的看了他很久,脸颊不自觉的发烫。
这男人身材极好,肌肉结实而且凹凸有致。一条系在腰间的洁白浴巾,恰好显衬出他古铜色的健康肌肤,而那纹理分明的六块腹肌刚毅的凸显着,让她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摸上一摸。
完美的身材比例,完美的面容,可这样一个形如雕塑似的人物,身上却有着一道极为明显的疤痕,深深的附在他左肋骨里侧不到两厘米的位置。
“我身材再好,你也别那么猥琐的盯着我嘛,人家脸皮可是很薄的!”古彦泽挑了挑嘴角,自我感觉良好的向前走近了些。
林恰恰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竟然小到如此暧.昧,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连忙后退几步,却见他满不在意的拉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然后看了看林恰恰那满嘴蛋糕渣的狼狈的模样,嘲讽道:“我说你怎么不吃饭,原来喜欢做贼啊?请便吧!”
想到这里,林恰恰不免有些懊恼,不知不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拼命想把这泛黄的马桶当作那痞男的脸,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昨晚下过雨,下水道的臭味儿一个劲儿的往上翻腾,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儿一阵阵来袭,林恰恰实在受不了了,心里憋屈的慌,一个窝火,扔了刷子起身走到厕所门口,靠在墙壁上喘气。
“哟,林助理躲在这儿偷懒呀?不乖哦!”
说话的男人是公司的文案,名叫白浩,是个不折不扣的娘娘腔。这白浩平时最大的兴趣,就是八卦和玩塔罗牌,整日游手好闲的窜来窜去,跟个无业游民似的让人心烦。
他衣着明艳,表情风.骚,时不时抡着他那纤细的兰花指,模样嗔怪的指指点点,宛如清.宫那些狗仗人势的死太监。
“机器还有当机的时候呢!何况我是人!”林恰恰面无表情的回敬道,对这来者不善的男人也没有好脸色。
白浩看她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却身系围裙,头发散乱,满额是汗,那模样狼狈至极,却还挺拽的口气。不禁冷笑,忽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塞到她空无一物的手里,命令似的说:“茶水间没咖啡了,给我买杯摩卡,多奶少糖,不要弄错了!”
然后暗爽的微微一笑,弹了个响指,一副悠哉的模样,“去呀,愣着干嘛?”可他刚一转身,就正好对上古彦泽那似剑般锐利的目光。
古彦泽面色一沉,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冷冷地说:“小白,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浩一愣,没料到自己欺软怕硬的邪恶样竟会被他向来最为敬重的泽少撞见。立即懊悔,陷入深度恐慌,“泽少,我,我跟林助理开玩笑呢!”
林恰恰看着这娘炮点头哈腰的奴才相,面露嗤笑的捏了捏手里的钞票,没有吭声,不屑于跟这样的小人计较。
古彦泽愣了愣,表情严肃的从林恰恰手里拿过钞票,塞回白浩手中,语气冷漠,仿似警告的说:“没人有资格命令林助理干任何事,除了我!”
白浩一惊,没料到这个向来高高在上面若冰霜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入职不久的小妖精冲自己大动肝火。伤心、嫉妒之余,还有些后怕,连连点头,踉踉跄跄的小跑开了。
“不谢我么?”
睚眦必报的林恰恰听到古彦泽这无耻的一席话,心里满是鄙夷不屑,愤愤道:“我干嘛要谢你?我现在承受的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古彦泽有些意外,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扮演小女人的形象,对解救她于苦难之中的大男人无限的感激涕霖么?
想了想,却怡然自得的说:“也是,身为男人哪有眼睁睁看自己女人被欺负的?你就不必谢了!”
“胡说什么?”林恰恰真的快气炸了,怎么自己偏偏就碰见这么个无赖呢?
可她越是生气,古彦泽倒越是笑得肆无忌惮,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咧嘴道:“你是公司职员,而公司归我所有,所以你当然是我的女人。”
什么狗屁逻辑?林恰恰已然无语凝噎,跟这种患有严重精神障碍的人理论,无非是对牛鼓簧。
“麻烦让让!”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厕所,却在迈步不到两秒的时间听见门口传来的高喊声:“认真刷,可要把马桶刷的跟你的牙齿一样白哦!”
“你丫的牙齿才跟马桶一样白呢!你们全家的牙齿都跟马桶一样白!”林恰恰咒骂道,如今的她早已七窍生烟了。
快至午餐时分,手机响起来,电话里林岐山的语气一扫往日的幽怨,笑得相当春风得意。
“什么?”
林恰恰被他的话彻底怔住了,她紧紧握着手机,恨不得马上将父亲从手机里拽出来,当面问个清楚。
“恰恰啊,你可要替我好好谢谢古少爷,人家肯替我还这么大一笔债,得有多看重你才是!”林岐山不禁感概,对古彦泽这个冒牌女婿,简直视为珍宝。
“你是不是弄错了?”林恰恰愕然。
林岐山的口气却异常肯定,“怎么可能弄错?陈亮亲口跟我说的,替我还债的就是古彦泽,错不了。怎么?他没跟你说?”
对于古彦泽为人慷慨,行事低调,林岐山显然大为满意,不待林恰恰回答,又是赞不绝口,“我这未来女婿真是没话可说了!这才是有担当的男人啊!”
“爸,其实他……”林恰恰很想讲明实情,却又有所顾虑,斟酌片刻,终究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百万,不是两百块,他丫的当真吃错药了?
林恰恰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好消息么?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是从火坑,坠入到了火山口?
林岐山欢呼雀跃,那是因为他单纯的以为女儿找到了靠山,以为自己的债务危机已经彻底得到解决。可是身为当事人的林恰恰却不迷糊,姑且不谈她与古彦泽那可笑的关系,光是想想那痞.子心胸狭隘的模样,她就能断定,他一定会以此要挟并且加倍的折磨自己。而她从此,便成了那家伙花钱买下的奴隶。
她愁肠百结,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徘徊,“没人有资格命令林助理做任何事,除了我!”
林恰恰幡然醒悟,怪不得他如此理直气壮,怪不得他那么底气十足。他有资格,他当然有资格,谁叫他如今是自己的大债主呢!
这莫名转嫁的债务真让林恰恰有些吃不消,夜总会虽说复杂,但至少亮哥不曾为难过她,若是自己加倍努力赚钱,重见光明的日子还是指日可待的。而眼下这个霸道无理的混蛋……她实在不敢去想!
“其实什么?”林岐山追问道,语气掩饰不住的欢喜。
林恰恰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连眼皮都无力的耷拉下来,愣了愣,有气无力的说:“其实,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林岐山的笑意却在这时戛然而止,他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恰恰啊,爸爸知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不过既然不能重回舞台,就实实在在跟古少爷过日子吧!人家好歹供你吃住,又安排你工作,你可要懂得感恩啊!就别再把他人的梦想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了,毕竟,你还有你的生活!”
林恰恰没有吭声,她知道,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个“他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母亲苏以兰。
从小,林恰恰就受身为舞蹈演员的母亲熏陶,她喜爱舞蹈,刻苦钻研,并以成为比母亲更加优秀的芭蕾舞者为目标。
此时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却坚决的打住了连绵的回忆,毕竟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记得太清,于是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林岐山嗯了一声,语气却变得怪怪的,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恰恰啊,你知道么?其实那姓古的一家是……是……”
“是黑.社会的!”
林恰恰说的波澜不惊,似乎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是啊,这么万恶无耻,又胡作非为的人,不是黑.社会的是什么?
“你,你知道?”
林岐山恍然大悟,从小聪慧如他的女儿怎么可能那么迷糊。向来心高气傲的女儿,如此轻率的跟了那姓古的小子,不是因对方有利可图是为了什么?转念一想,女儿自小单纯,心地善良。若不是因为自己,又怎会勾搭上黑帮的人呢?
忽然他鼻尖有些酸楚,几乎哽咽道:“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此时,林恰恰是否应该声泪俱下,动情回答“爸,女儿不怨您,过去的就过去吧!”诸如此类的话?
可林恰恰却两眼放空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地冒了句,“真要觉得对不住我,你丫的就给我戒赌!”然后不待林岐山反应,匆匆挂了电话。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林恰恰心里毛躁,她哪儿来的时间在这儿矫情?手里的脏活累活做都做不完,哪儿还有心思陪人在这儿演苦情戏?
眼看已近午餐时间,若是再不去给那姓古的小子弄些口粮来,怕是又得受他折磨了。于是速速冲了马桶,洗了手,脱下围裙,大步流星地冲出去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