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郊一处外观普通的写字楼,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来来往往的声音除了偶尔驶过的车辆,就只剩鸟叫。
肖宇十分尽责的领着林恰恰,把公司里里外外走了个遍。害怕林恰恰不熟悉环境,他还相当细致的把写字楼的架构组成,周围的典型坐标,以及自驾、乘车等各种路线的示意图,都亲手绘制给她。
“在这儿上班是远了点儿,不过空气好嘛!”他寻找着各种话题,以便同神色漠然的林恰恰套近乎。
自小五音不全,肢体协调力极差的肖宇,从来都佩服那些有着一技之长,尤其在艺术方面有所造诣的人才。更别提这个漂亮的女孩儿,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大嫂了。
古彦泽对林恰恰的态度,肖宇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以他的对古彦泽的了解,那绝对不只是玩玩那么简单。
行了一段路,见林恰恰还是默不作声,肖宇暗自示好道:“其实林小姐先前在国家礼堂的芭蕾舞演出,我去看过的,跳的真是太好了!”
然而,他却没有告诉林恰恰,若不是自己同古彦泽无意间观看了那场舞剧演出,古彦泽也不会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个双眸清澈,笑容纯净的女孩儿了。
而整件事的起因,竟单纯的,极其坑爹的,只是为了替古名扬的公司寻找模特儿,拍摄那个因为特殊原因被搁置了两年的产品广告。
至于原本单纯的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副模样,那只能说,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凑巧,巧到连古少爷自己都觉得惊讶!
林恰恰侧脸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肖宇,反倒为自己的冷漠感觉到不好意思了,“你过奖了!不过我想,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在那样的舞台上跳舞了!”
她苦涩的笑了笑,对肖宇的话也没往深处想,见对方全无敌意,自己语气也变得亲切了一些,“其实,你可以叫我恰恰的!”
恰恰?肖宇浑身一激灵,面前仿似扫过古彦泽那双冰冷霸道的双眼,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如此斗胆肉麻的称呼老大的女人,他是活腻了么?
肖宇深知,面对喜欢的女人,那古彦泽何止是小气,简直就是变.态的小气。年少无知时,若不是因为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偷亲了古彦泽当时的小女朋友,也就不会被这个醋坛子给暴揍了!
于是,肖宇对林恰恰的后半句话坚决地选择了充耳不闻,固执道:“林小姐别那么丧气,未来肯定是有机会的!”
未来?一个连自己人生都无法掌控的人,还谈什么未来?
林恰恰苦笑,没再吭声,默默地跟在肖宇身后上了楼。
没有工作经验,不熟悉自动化办公操作,就连起草一份简单的文件都需要耗上两三个钟头的林恰恰发现,自己除了会跳舞,还真是一无可取了。
悲惨的是,这种无趣的生活模式并不是自己设定的,而是被人胁迫却又不得不妥协的。
身旁那双讨人厌的眼睛一直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的烦躁、迷惘以及猛烈的抵触情绪都让林恰恰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她是一刻也等不得了,那张愁容不展的脸总算露出了些许放松的表情,速速关机,拔脚就跑,完全顾不得电脑面前纹丝不动的古彦泽。
她飞快的冲到打卡机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大气,可刚将手伸出去,就被胖子给用力拽了回来,质问道:“林小姐哪里去?”
“我,我回家啊!”
胖子犀利的眼神让林恰恰不寒而栗,刚才被粗暴对待的场景还让她心有余悸,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免心惊肉跳,猜想这有着暴力倾向的人.渣又要干什么?
胖子见她面无血色,缩头缩脑的胆怯模样,知道自己的凶狠劲儿吓坏了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古彦泽看着这个女人时别样回味的眼神,不由得一怔,连忙放开手,努力让自己面部的肌肉松弛下来,“可是,泽少交代过,林小姐不能私自离开!”
“什么意思?”林恰恰怔住,那迷惘的模样就像迷路的小孩,孤苦无依的看了看不远处正凝望自己的肖宇。
然而对方却借着跟身旁同事道别,很巧妙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林恰恰的心立刻凉了半截,人情冷漠啊!
这时,一阵阴冷的笑从身后传来,古彦泽气定神闲的走到她面前,低头对着她的双眸,声音低沉地说:“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得同我形影不离!毕竟,我可不想等到你逃跑了,再劳师动众的浪费时间去抓你!”
什么意思?他要限制她的自由?
林恰恰张皇失措,心里像被猫爪挠似的发憷。大哥,职员不是奴隶,大家都有人生自由的好不好?
她暗自抱怨,如芒在背,定了定神,努力抬头挤出笑脸,卖萌扮乖道:“不会的,我怎么会逃跑呢?我拿人格保证,明早我一定回来工作!”
俗话说嗔拳不打笑面人,林恰恰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真诚一点,态度忠恳并且再讨好一点,正常人还是不至于为难自己的。
可是她却忘了,古彦泽这痞.子哪里是正常人?
“人格?你的人格多少钱一斤?”他诡异一笑,对她这点儿小心思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却也懒得跟她耍把戏,直接冲胖子比了个手势就往外走。
突然,林恰恰只觉得浑身一轻,双脚已经离开地面,身子横在半空,整个人就如货物一般被人这么硬生生扛了起来,二话不说的下了楼,扔进古彦泽的黑色宾利车里。
“回去吧!”
古彦泽若无其事地坐在车里,一手扶着刚被扔进来时身子完全躺在座垫上的林恰恰,一手冲车窗外轻轻一挥,司机便将车启动了。
“你这是要干嘛?”林恰恰怒不可遏地推开他的手,迅疾直立起身子整了整衣服坐好,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恨不得将眼前的恶男烧成灰烬。
古彦泽倒是神色自如地笑了笑,背靠在座椅上,悠悠地说:“回家!”
“回什么家?我家不在这个方向!”林恰恰急了,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小脸儿红彤彤的,眼睛因紧张而不停眨巴着。
古彦泽却镇定的看着前方,样子很放松,不紧不慢地说:“是你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
林恰恰瞠目结舌,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什么时候钻出个“我们的家”?
她一时失语,张大嘴巴,不可自控的将手插进头发里胡乱揉着,许久才将咽部噎住的那口气顺了下去,惊慌道:“停车!随便限制公民人生自由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违法?呵呵呵!”古彦泽大笑,那带着狠劲儿的声音令林恰恰毛骨悚然,他忽地伸手捏住她下巴,质问道:“难不成你还想告我?”
“我,我没有……”林恰恰慌乱,声音瑟瑟发抖。
古彦泽却又一脸无畏的样子,松了手,“想告就告吧,别那么紧张!反正某些人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倒是没所谓的!”
林恰恰怒目切齿,却也不再反抗,只愤恨地握着拳头看着窗外,嘴唇就快被自己咬出血来。这无耻之徒竟然利用她的至亲来胁迫,叫她如何能置若罔闻?她实在不明白,这人模人样的男人,干嘛非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没一会儿功夫,车已驶近别墅,绕过大门外那一排西装笔挺,清一色黑超遮面的人墙,下车走到前院时,远远就闻到屋子里传出的阵阵香气。
陈嫂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嗅觉灵敏的林恰恰一闻便知对方做的是茶树菇煲鸡汤。
这是她喜欢的味道,从前母亲还在自己身边时,就常常为她和弟弟煲汤。想着想着,肚子便叽里咕噜的奏起了交响乐。听见异响的古彦泽嘴角轻轻一挑,林恰恰却将脸转向一边,假装事不关己的大步往里走。
“上去洗澡换衣服!饭好了我叫你!”古彦泽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拿陈嫂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手,又欲嘱咐道:“还有……”
林恰恰却不理他,怒气冲冲地上楼,回头恶狠狠地说:“我不吃!”
看她那怒发冲冠的模样,古彦泽付之一笑,便悠闲自得的看电视。估算着她已差不多回到房间,他这才抬起头,中气十足的冲楼上喊道:“你果真那么迷恋我的房间,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同睡一张床的!”
此话一出,立即听见楼上的地板传来兵荒马乱,却又似发泄的脚步声。
古彦泽心满意足的笑了,冲陈嫂使了个眼色。最终,林恰恰被安顿在了与古彦泽卧房紧邻的一间客房里。
房间稍小,但也温馨舒适,一应俱全,可林恰恰却是如何也静不下心来的。
都说金窝银窝不及自己的狗窝,直到此时,林恰恰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虽说家里租住的房子是破旧的公寓,但至少他们一家三口还能挤在一起过正常日子,即便生活再清苦,心里也是踏实、安稳的,不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任人摆布。
古彦泽这男人太过霸道,张狂,又不讲道理,林恰恰终是坐卧难安,莫非自己这三年都得被他如此操控?就算这小子能信守承诺,不坐地起价吧,但这三年的光阴也必定如炼狱一般难熬啊。
何况,他像个遵守承诺的人么?林恰恰思来想去,无计可施!
凌晨一点,滴米未进的林恰恰早已饥肠辘辘,浑身乏力的冒着虚汗。忙碌一天,刚回来时她不是不饿,只是不想让古彦泽以为她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可事实证明,这么耗下去无非是自讨苦吃。
她终于坐不住了,探头探脑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此时,客厅的灯已经关掉了,她借着屋外路灯的光,轻手轻脚走到冰箱前面,小心翼翼向四处张望,确定眼下没人,才慢慢拉开冰箱的门,偷偷的取出一块蛋糕,赶紧咬了一口。
然而,她关上冰箱,刚一转身,脑袋就撞到了一大块硬邦邦,热乎乎的物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