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大院前,林恰恰的视线又一次停留在门外那一排黑超遮面,纹丝不动的人墙上。她正好奇心泛滥的琢磨着这帮木头人该如何解决内急,就看见邻家阿姨推着那个七八个月大的小宝宝逛街回来了。
看到这帮面相凶狠的男人,阿姨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大概平日早已司空见惯,眼下她只是安闲舒适的推着婴儿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咦?小宝拉臭臭了?”
阿姨突然停下步子,俯身看了看宝宝那裹着纸尿裤的粉嫩小屁屁,伸手摸了一下,果真热乎乎的。
于是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道:“还好咱家买的纸尿裤质量好,不渗透,不测漏,安全可靠,用一整天也没有问题!”
这时,林恰恰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矮矮的男人,只见他悄悄将裤子往上拉了拉,又轻轻扯了扯裤裆,原本并拢的双脚不知为何变成了内八,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自在。
发觉林恰恰目不交睫的盯着自己下三路,矮男人赶紧正了身子,笔挺的站好,额角却滴下汗来,一幅怕被人看出破绽的神情。
林恰恰斟酌片刻,脑子一灵光,莫非他们也穿纸尿裤?
如是一想,便嘴痒的问道:“那玩意儿用一天不会臭么?”
此话一出,七八个大汉面露尴尬,眼神满是又狠又羞怯的劲儿,齐齐怒瞪着她。
林恰恰赶紧捂了嘴,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眼见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要发火,她可不想挨揍!
“把我当看守犯?活该你们没有拉屎撒尿的自由!再不长眼跟着那混球,迟早大小便失.禁!”
林恰恰心里暗爽,完全没注意到肖宇已经打开大门,在门前杵着。
“嫂子请进!”肖宇恭敬的面对着她。
林恰恰一愣,迅疾愕然回头道:“什,什么嫂子?”
肖宇顿了顿,看她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揉了揉鼻尖,咧嘴奸笑:“你和老大,你们俩,嘿嘿……”
林恰恰这才惊觉他的意思,脸唰的红了,慌忙道:“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的,真的!”
尽管没必要跟他解释什么,但林恰恰实在不想被人误会自己和那痞.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对于那样一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混蛋,她不屑,更不耻与他为伍。
可林恰恰越是急于与古彦泽撇清关系,那满面羞红,手足无措的慌乱劲儿,在肖宇看来就越是欲盖弥彰的表现。
他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一拍胸膛道:“嫂子放心!哦,不,是林小姐放心!既然你和老大喜欢低调,我自然不会多嘴!”
“我……”
林恰恰百口莫辩,胸口像被猫爪挠似的狂躁,见肖宇如此笃定,也懒得再白费唇舌,叹了叹气,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
见林恰恰已经踏进房门,肖宇立刻转身走到那矮子跟前,冷冷地斥责道:“忠心不是愚忠!让你们一个个轮番上厕所,在这儿死撑干嘛?丢人现眼!告诉你们,憋死了可没丧葬费领!当真想把年终奖励换做纸尿裤么?要拉要撒的赶紧去!一群白痴!”
话毕,便见三两人低头捂住下身,或以手堵住后.庭,双腿别扭夹紧,踉踉跄跄的跑掉。
此时,陈嫂已在屋里候着。
“林小姐,洗澡水和换洗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泽少说你手受伤了,用淋浴不及浴缸方便,你去他的房间洗吧!还有,泽少叫我提醒你,注意手上的伤口,千万不要沾水!”
“谢谢!”林恰恰努力扬起嘴角,但望着这间偌大的牢笼,她实在笑不出来。
她换了拖鞋,跟陈嫂上楼,打开古彦泽卧房的门,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浴室的门半掩着,浴缸里放好了热水,水面上铺着一层粉红色的玫瑰花瓣,还有两朵完整的白色百合。
林恰恰顿时欢喜,激动的钻进浴室,伸手在浴缸里荡了荡,眼里全是满足。
自从那住了二十二年的老宅被卖掉,林恰恰终日和父亲、弟弟三人挤在那狭小的公寓里。别说泡澡了,那厕所窄到连用淋浴洗澡,都要特别当心不让水溅到门外。
“一个大男人还泡花瓣澡?陈嫂,你家少爷的喜好可真够特别的!”她分明心里很爽,却还是不忘嘴痒的调侃一番。
陈嫂却保持着不知疲倦的笑容,“哦,那干花瓣是邱小姐从前留下来的,我看没有过期,就自作主张了。林小姐要是不喜欢,我马上给您换掉!”
“不用,这样挺好的!”
林恰恰赶紧制止她,真不知那混球给身边的人灌什么迷药了,犯得着个个都这么盲目的维护他么?
等等,她说什么‘邱小姐’?
林恰恰眼前一亮,忙挤了个笑脸,“陈嫂,这邱小姐是……”
“林小姐快洗澡吧,我不打扰了!”陈嫂却眼神闪躲,速速关门出去了。
顿时,林恰恰的记忆如江河般翻滚,她依稀想起来,自己被绑时,好像听胖子提过这个人。
这邱小姐是个什么人物?是那混球的前女友么?林恰恰本想探探陈嫂口风,以便刨根问底,但对方显然有意回避,于是她也计无所出。
得了,洗澡吧!身上再这么捂着,只怕要长虫子了。
林恰恰犹豫片刻,表情严肃的四处仔细瞧了瞧,确认房间里没有安装摄像头,才心安的锁了门儿,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然后她慢慢褪去衣衫,缓缓的走进浴缸,当热水一寸寸漫过她雪白的肌肤,涌上心头的是久违的舒爽。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天生喜水,林恰恰太久没这么放松自己了,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琐事,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享乐。她喟然叹息,当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所以能享受的时候,还是多多珍惜吧。
随手按开墙上的开关,便听见空气里传来舒缓的《勃拉姆斯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林恰恰有些吃惊,这个蛮横无理的家伙,也会喜欢古典乐?
她不可思议的笑了笑,眯着眼睛将头靠到浴缸的一侧,闲适惬意的小憩片刻。
那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回荡,林恰恰跟着音乐轻哼,半睡半醒。朦胧中,依稀看见一个手拿小提琴,面若阳光的男子就站在不远处,那样安静地看着自己,微笑。
“洗澡都能洗的这么花痴的,恐怕也只有你这么个奇葩了!”
男人浑厚的嗓音穿透耳膜,林恰恰猛的睁眼,惊叫道:“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她赶紧捂住胸前傲然挺立之处,双膝微侧,将腿蜷缩起来,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努力把身体埋在水里。
古彦泽好笑地看着她,手上拽着串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慌不忙地说:“这是我的房间!”
然后嘴角一挑,不怀好意的指了指林恰恰的身子,揶揄道:“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还不赖嘛!不过麻烦你快一点儿,你已经洗了一个小时了!我们待会儿还有个重要的约会!”
林恰恰无语凝咽,这种时候,这痞.子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她懊悔不已,不就听个音乐么,至于这么忘乎所以?
“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刚才叫了你很久,你都没吭声,我只好,只好……”陈嫂怯怯的探进脑袋望了望,不住地抱歉。
真是节操透支,名节不保啊!都怪自己太掉以轻心,才白白让那混球捡了个便宜。
林恰恰的脑袋快炸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赤.身luo体被人围观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眼见身体遮挡不住,只好紧紧的将自己抱作一团,将头埋在膝盖里,恼羞成怒,“出去,你们都出去!”
待他们离开,速速从浴缸里爬出来,裹着浴巾逃离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随意的挑出一件宽松的淡蓝色t恤胡乱一套,又找来一条浅色小脚牛仔裤搭配。随手将长发挽起,扎个蓬松的丸子头,模样慵懒的下了楼。
脸上的红霞还未散尽,她假装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站在古彦泽面前却不敢正视他的双眼,只将脸侧到一边,闷声道:“要去哪里?”
古彦泽不经意的抬头,看见她时,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这气质好皮肤白净的女人,穿什么都好看。尤其她还一脸不服气的模样,眸子转呀转的,脸颊粉嘟嘟的,让他一见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去见个海归帅哥!怎么样?福利够好吧?”古彦泽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林恰恰撇了他两眼,这家伙果然有一口好牙,但看着他那令人生厌的笑,总觉得玷污了那两排洁白。
她不知道自己要跟他去哪儿,只是于公于私,她也没重要到非得同他一起出席吧?
于是撅着嘴,很不甘愿的看着他的脸,义正言辞道:“私事还是公事?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然后抬了抬缠着纱布的手,故作委屈道:“我的手也伤了,这样出去不太方便吧?”
林恰恰那点儿小心思,古彦泽自然一清二楚,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淡淡的,伸手就拍了她的脑袋,“少废话,换鞋出门儿!”丝毫不留商量的余地。
“干嘛打我头?”
林恰恰恼怒的瞪了他两眼,忽然发觉他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那色迷迷的眼更在她那丰腴之处逗留不去。
于是,之前浴室那春.光乍泄的一幕涌现脑海,林恰恰脸颊发烫,慌忙的避开他的眼,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许那样看我!”
古彦泽实在觉得好笑,不屑一顾地说:“不就看了你裸.体么?至于这么扭扭捏捏?改天让你看回来不就得了,我很大方的!”
说着说着,他的手已滑落至腰间,轻轻提了提皮带,坏笑道:“其实我也没啥可看的,不过就是尾巴长到了前面嘛!”
“你变.态!”林恰恰恼羞成怒,忍无可忍的看着这个面若春风的无赖,真想拿把尺子量一量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变.态?我哪里变.态了?人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可能你的是直尺,我的是软尺嘛!形态不同,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他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挑了挑唇角,“别动怒嘛宝贝儿,你不知道么,你生气的样子真像头蠢驴!”
什么?你丫的说我像头驴?还是智商不达标的?
林恰恰一口气噎在胸口,紧了紧拳头,一时竟想不到还击之词,她仰面叹气,愤愤地骂道:“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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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宾利行驶在公路上,古彦泽双手抱头,闭目养神,他一只耳朵挂着耳机,悠游自得的听着音乐。
林恰恰偷偷看着这个呼吸平静,嘴角带笑的男人,评心而论,他的样貌实在算得出众。怎么形容呢?就是长了一张祸害众生的面孔。
一点点的邪魅,一点点的狠劲儿,一点点的调皮,还有一点点的自负,结实的肌肉,高大的身材,古铜色的健康肤色,一切都恰如其分的存在于他的躯体之中。
说他坏吧,实在没见他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说他无害吧,他又总要以折腾她为乐趣。最叫人不寒而栗的,是他身边总跟着一帮带枪的家伙,怎么看都让人胆战心惊。
想到这家伙对自己做过的事,林恰恰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早在心里骂了千百遍“混蛋”。
古彦泽却猛然睁开眼,目光凛冽地瞪着林恰恰,警告说:“我可不喜欢谁在背地里咒骂我!”
靠,这无赖有读心术么?还是他作孽太甚,患上了被骂妄想症?
“我哪有?”林恰恰狡辩道,故作镇定地瞪了回去,以夸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就好!”他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