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途有路 第一百一十六章 舞会

（一）

顾正阳和股东们坐在一起，十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只有顾伟亮和章勤勤步入舞池，其他人都不敢冒然去邀请老板们跳舞。

边小琪笑着对她们说道：“大家都勇敢点，难道还等老板过来邀请我们吗？走，大家都站起来，跟我来。”

在边小琪的带领下，大家走到顾正阳等人跟前。她笑着对顾正阳说道：“顾总，孟长雪总监邀请您跳一支舞，请您赏光。”

顾正阳笑道：“小琪，我不会跳舞，你们年轻人跳就行了。”

边小琪笑道：“顾总，您是今天晚上最大的老板，您要不先跳一曲，其他老板也不敢下场啊。这支慢四舞曲很简单，只要会走步，就能跳。孟总监跳舞很棒，可以带着您跳。”

孟长雪也微笑着说道：“顾总，我请您跳舞。”

在边小琪的鼓动下，顾正阳只好起身，笑道：“小琪，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啊。孟总监，我跳得不好，你可不要笑啊。”

孟长雪笑道：“顾总，我可以带着您走步。”

接着，边小琪让阮宗凯邀请苗爱霞，让霍钧邀请另一位女股东，让韩文婷邀请段瑞祥，让黄琼、杜玉芳、朱玲玲、彭娟、罗爱美分别邀请一位股东。剩下田歌和李靖远，她说她俩可以一起跳舞，也可以唱歌，田歌选择登台唱歌。

最后，边小琪走到孤零零坐在沙发上的葛飞龙面前，微笑着说道：“葛总，我请您跳舞，请您赏光。”

葛飞龙站起来，说道：“边副总，我以为把你得罪了，今天晚上没人理我了呢。”

边小琪穿着高跟鞋，个头比葛飞龙还高。由于顾正阳有言在先，再加上边小琪强大的气场，葛飞龙把右手放在边小琪纤细的腰部，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好像还有点紧张。

边小琪笑道：“葛总，您是大股东之一，我哪里敢得罪您？还请您多支持我的工作。我请您跳第一支舞，看您的面子多大啊！”

葛飞龙见边小琪笑靥如花，吐气如兰，心头一荡，放松下来。他有点心猿意马，握紧边小琪的右手，小声说道：“边副总是个明白人，老顾没有看错你。我俩可以私下交往，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如果你在老顾这里不开心，就跟着我，待遇可以向我随便提。”

边小琪明白葛飞龙这是又在拿对付其他女孩的惯用手段，不禁更看轻了他。她不想跟他纠缠下去，必须打消他龌龊的想法，笑道：“葛总，您的话听起来好像挺诱人，但您看错人了。看来您很懂这种潜规则，也喜欢用这种潜规则。对此，我权当您喝酒喝多了，不跟您计较。”

葛飞龙见边小琪直接拒绝自己，心有不甘，又进一步说道：“边副总，在明天上午的股东会上，你不怕我难为你吗？”

边小琪听他又拿股东会说事，心里不由冷笑起来，但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继续笑道：“葛总，股东会上的全部议题都是我起草的，也都经过顾总事前审阅过。我只是一个执行者，顾总才是掌舵人。您难为我，岂不是在给顾总难堪吗？于公于私，您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我和老顾是多年的老朋友，你对自己就这么自信？”葛飞龙继续说道。

“葛总，正因为我自信，而不是其它，才得到顾总的赏识。我年轻，不乏从头再来的勇气，所以，您自以为百试百灵的潜规则在我这里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我请您以后不要对我和我的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样的话，否则……”说着，边小琪故意把话停顿下来。

葛飞龙马上追问道：“否则会怎样？”

边小琪笑道：“葛总，您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您看到那个在台上唱歌的漂亮女孩了吗？她不但是一名厉害的记者，而且她还是我的表妹。您能不能当着她的面，再把您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听了边小琪直接但不过火的话语，见她依旧笑容满面，葛飞龙搞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无论如何，他有一点已经非常清楚了，那就是边小琪是一个有底线的女孩，也是一个绝不允许他人欺负的女孩。他如果把她惹急了，她真敢让他下不来台。想到这里，他马上陪笑道：“边副总，我这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可不要当真。”

边小琪见葛飞龙示软了，也笑道：“葛总，我也是在开玩笑呢。”

葛飞龙不敢再用暧昧的言语和时有时无的身体接触来骚扰边小琪，这让他对跳舞失去了兴趣。接下来，他坐在沙发里，自斟自饮起来。

（二）

顾正阳跟孟长雪跳完一支曲子后，坐在沙发上，跟段瑞祥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段瑞祥看着舞姿优雅、谈笑风生的边小琪，说道：“姐夫，这个边小琪真不错，聪明漂亮，言谈举止让人感觉很舒服。要是小亮能娶到她，我愿意为她出一百万彩礼，两百万也可以考虑。”

顾正阳笑道：“瑞祥，你和你姐想到一起去了。我也很喜欢这个才貌双全的姑娘，但这不是钱就能解决的事。你姐亲自跟她提过这件事，她委婉地回绝了。实话实说，小亮确实配不上她。自从她加入了正阳房地产公司，公司的整个面貌焕然一新。她在一个月内完成了清河家园一期楼盘的销售；她完善了公司和各部门的管理规章制度；她惩治了一批贪污**的中层干部；她发现并提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青年人。尤其是在她的影响下，小亮的变化也很大，知道上进了，不再天天惹我生气，这是我感到最欣慰的一件事。”

俩人正交谈着，边小琪走过来，笑着说道：“顾总，我请您再跳一曲。”

顾正阳笑道：“小琪，刚才跟孟总监跳舞，我出了一头汗。”

“顾总，在员工眼里，您一直都是那么威严，所以，没有人敢请您跳舞。现在我再让您出一次汗，这样对您的身体有好处。”边小琪调皮地说道。

当顾正阳起身时，边小琪又对段瑞祥说道：“段总，一会儿，我也让您出一次汗。”

段瑞祥爽快地笑道：“好啊。”

进入舞池，舞步走起，顾正阳指着坐在那里喝酒的葛飞龙，说道：“小琪，葛总没有再太过分吧。苗总说得对，他就是一个粗人，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边小琪笑道：“顾总，感谢您对我们的袒护。葛总只是读书少了一点，言语有时过分了一点。请您相信，我足以应对，不然，怎么能担起您给我的重任呢？”

顾正阳突然感叹道：“小琪，要是顾伟丽能有你一半的智商和情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好在顾伟亮现在有了很大进步，让我宽慰很多，我得感谢你啊！”

边小琪笑道：“顾总，您不必担心，顾伟丽早晚会理解您的一片苦心。我也很高兴顾伟亮能有这么大变化，您看都有女孩开始喜欢他了。”

顾正阳急忙问道：“小琪，快告诉我，是哪一个姑娘？”

边小琪笑道：“顾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您没有注意到吗？今天晚上，顾伟亮从一开始就只跟一个姑娘唱歌跳舞。她叫章勤勤，原来做公司前台接待工作。我看章勤勤彬彬有礼，服务热情，就把她调入销售部。她现在担任销售部的主管，曾经是顾伟亮的师父，顾伟亮就是在她的指导下，卖出去第一套房子。章勤勤知书达理，性格温婉，不张扬，深得同事们喜欢。我认为段阿姨也一定会喜欢她。”

“是不是那个两次登台领奖，又不想争第一的姑娘？”顾正阳也想起章勤勤是谁了。

“对，正是她。顾总，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您和段阿姨找章勤勤谈话的时机。您得等顾伟亮自己提出来，到那时，才是水到渠成，所以，您现在还要继续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顾正阳笑道：“小琪，你说得对。”

（三）

边小琪邀请段瑞祥跳舞以后，顾正阳坐到葛飞龙身边，跟他碰了一杯酒后，说道：“老葛，你怎么对唱歌跳舞不感兴趣了？”

葛飞龙说道：“老顾，这些姑娘个个漂亮，我都喜欢。你有言在先，袒护她们，所以，我只能看，不能动。这太没意思了。”

顾正阳深知葛飞龙的德行，说道：“老葛，你看见漂亮姑娘就挪不动腿的臭毛病得改改了。这是在北京，是在天子脚下，不是在我们老家那个小县城。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姑娘，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你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葛飞龙说道：“老顾，你那个年轻的边副总说话滴水不漏，似乎没有锋芒，却又处处是锋芒。一直笑着说话，应付得体自如，让人不失面子，又不敢有非分之想。”

顾正阳笑道：“老葛，你算是说了句实话。我们办企业，不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吗？这样的人才越多越好。”

见顾正阳如此欣赏边小琪，葛飞龙笑道：“老顾，你既然这么赏识她，干脆收她做你的儿媳妇得了。你这么有钱，她应该会考虑这门亲事。在咱们老家，只要你有钱，好姑娘会自动找上门来。”

顾正阳感叹道：“老葛，你总以为钱是万能的，我说你什么好啊！在才貌双全的女孩眼里，钱根本就不算什么。你这种想法不但是代沟，也是来自大地方和来自小地方的人在思想上存在差距啊。”

俩人正交谈着，苗爱霞走过来，一拍葛飞龙的肩膀，笑着说道：“葛土豪，你和顾总在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那个边小琪？”

葛飞龙笑道：“看样子苗总也喜欢这个姑娘了。”

苗爱霞笑道：“不错，我对这个姑娘很感兴趣。”

葛飞龙说道：“老顾，在明天的股东会上，我一定要难为难为她，看她怎么应对。”

苗爱附和道：“顾总，老葛说得有道理，我也有此意。我们一起再考验考验她。”

顾正阳笑道：“你们两个老狐狸，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你们不要太过分，我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能干的副总。”

顾正阳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期望看到边小琪明天如何应对这两个老江湖。

边小琪跳完一支舞曲，走到苗爱霞面前，笑着说道：“苗总，我请您跳舞。”

苗爱霞笑道：“小琪，咱俩都是女的，怎么跳啊？”

边小琪笑道：“苗总，我跳男步和女步都行。”

苗爱霞属于典型的北方女人，身材健壮，个头和边小琪差不多高，但两人的形体和气质反差很大。亭亭玉立的边小琪在身高马大的苗爱霞面前，俨然小鸟依人一样。苗爱霞笑着说道：“小琪，和你相比，我不走男步，实在说不过去啊。”

这时，台上响起《昨夜星辰》的旋律，边小琪笑道：“苗总，您想跳哪一种舞步？”

苗爱霞笑道：“小琪，一定是探戈。”

边小琪笑道：“苗总，就听您的。”

从起式开始，边小琪就知道苗爱霞也是一名交谊舞爱好者，一招一式很有范儿。苗爱霞也从边小琪的身形和动作看出，她也有多年的舞蹈训练功底。

边小琪脖颈挺立，头部后仰，腰身笔直，微微后倾，显得既高傲野性，又优雅大方。苗爱霞健壮豪放，像一棵大树一样笔直挺拔。俩人踏着起伏强烈的节奏，动作利落有力，顿挫有致，把一首探戈舞得优雅洒脱，极具表演性。

边小琪的舞步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滑步、交叉步、踢腿、旋转，令人眼花缭乱。她时而妩媚，时而优雅，时而奔放，时而忧伤；时而像一棵长藤，缠绵着大树；时而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灵动；在她娴熟舞步的带领下，苗爱霞移动、旋转，从一开始的拘谨，也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俩人以完美的配合，演绎了探戈的美。

其他人有的不会跳探戈，有的对自己的舞步不自信，都不敢下场去跳。在台上唱歌的顾伟亮和章勤勤也忘记了唱歌，成了边小琪和苗爱霞的观众。等她们俩人跳完这支探戈，舞厅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正阳、段瑞祥和葛飞龙也都为她俩鼓起掌来，并亲自端杯，给她俩敬酒。

苗爱霞笑道：“我以前觉得自己跳舞跳得已经够好了，今天跟小琪一起跳舞，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边小琪笑道：“苗总，假如倒退二十年，您一定是舞场上最炫目的那个人。”

在边小琪和苗爱霞一曲激情四射的探戈舞带动下，其他年轻人也都不再拘谨，或是男女对跳，或是两个女孩一起跳，舞厅里顿时更热闹起来。

苗爱霞适时地对边小琪说道：“小琪，你领我去趟卫生间吧。”

看着笑对自己的苗爱霞，边小琪明白她可能有话要跟自己说，或许就是关于明天股东会的事情。想到这里，她笑道：“苗总，我领您去。”

走出包间，苗爱霞笑道：“小琪，你听说过对赌协议吗？”

边小琪实话实说：“苗总，我听说过这个名词，但没有见过真实发生的实例。”

苗爱霞笑道：“在明天的股东会上，你要有所准备。”

“苗总，谢谢您的提醒。我该怎样应对呢？”边小琪虚心请教苗爱霞。

“你要巧妙地把顾总一起拉上，就不会被动了。小琪，这是显示你魄力的机会，希望你不会让股东们失望。”苗爱霞笑道。

“我明白了。谢谢苗总。”边小琪笑道。

（四）

舞会结束后，田歌又不想回家，就跟着边小琪，来到她在知春里租居的房子。

“姐，你的探戈舞跳得太棒了，你是今天晚上的跳舞皇后。你只顾着跟那些土豪周旋，把我都忘了。”田歌说道。

“妹妹，明天要召开股东会，如果不把她们招待满意了，她们明天还不得为难我吗？今天晚上的目的达到了，我获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边小琪笑道。

“你说给我听听。”

“那个长相粗俗的葛飞龙又想使用他那屡试屡爽的潜规则，被我立即怼了回去。作为大股东之一，估计明天他一定会对我发难。不过，有顾总支持，我不会惧怕他。我给那个苗爱霞留下的印象不错，她私底下向我透露了股东会上可能要讨论的焦点问题。妹妹，你听说过对赌协议吗？”

“姐，没有。你也说给我听听。”

“对赌是一个金融学术语，全称对赌协议，是投资方与融资方在达成协议时，双方对于未来不确定情况的一种约定，为确保各自的利益而列出的一系列金融条款。如果约定的条件出现，投资方可以行使一种权利；如果约定的条件不出现，融资方则行使另一种权利。所以，对赌协议实际上就是期权的一种形式。”

“对正阳房地产公司来说，股东是投资方，最关注的一定是公司的盈利业绩。她们可能对我今年设定的盈利指标产生质疑，并以此为要挟，要求提高盈利指标。估计她们会跟我玩对赌协议这一手，看我有没有魄力来化解。”

“姐，你是怎么想的呢？”

“妹妹，我预期的盈利指标已经留有余地，再提高一点，应该没有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轻易同意她们的要求，对此，我必须提出我的条件。”

“姐，你会提出什么条件？”

“妹妹，她们难为我，就是在难为顾正阳，所以，我必须把顾正阳一起拉上。只要顾正阳能保证拿地和建设资金的供应，她们提出的盈利目标应该不难实现。在此基础上，我会提出附加条件，那就是只要我能如她们所愿，我必须获得相应的激励股权。”

“姐，如果你完不成她们的盈利指标，你准备怎么办？”

“我会自动辞职。妹妹，年轻是我最大的资本，所以，我有一切从头再来的勇气。”

“姐，看来你已经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我支持你。”

“妹妹，我不能让她们小瞧了。我要让她们知道顾正阳为什么会重用我，那是因为我的能力，而不是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