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吞天 第233章 抽兵之议

出了青府，倒是沉寂了半日的施吉忽主动搭茬：“不知二位大人今晚有何安排，如若无事，我知道前门那有家酒馆羊蝎子做的不错，不如我们去小酌几杯如何？”

施吉忽说是小酌几杯，但肯定不是为了光喝酒这么简单，他进京已经月余，无非是在为热河府求援而已，可现在的朝廷哪里还求得来援兵或是钱粮。赵天前阵子在永平府打了场胜仗收复了整个永平府，可关外依旧毫无进展，且在山海关收回后关外的压力更大。施吉忽开口相邀，面上是带着兵部侍郎公孙羽一起，其实主角是赵天。对付满虏，关外官内唇亡齿寒，虽然关内关外龌龊太多，但合作的机会也不少，包含上次赵天收复永平府之战同样也少不了关外胡阿大的配合，所以关里关外要精诚合作才是大局。

公孙羽倒是没什么事，他是京官，并不介意交好一些手握兵权的外臣，公孙羽便将目光看向赵天。赵天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就有劳施千户就破费了！”赵天不是吴志、姬云峰等莽汉，深知大局，与关外施吉忽有些沟通也好，免得到时候有些事情抓瞎。因为从上次永平府之战后，赵天断定胡阿大肯定是不会再相信关内了，不防绕过他去有事直接找施吉忽，能利用则利用，不能利用则对付满虏有个搭档共进退也是好的！

赵天这边包含吴志和周青等共六名随扈，公孙羽则是一支二十人左右的兵部卫队，施吉忽乃千户，虽远在京中没有兵部的谱大，但也是十人左右的护卫。一行近四十人，有骑马的，有坐轿的，还有步行的，在暮色下直奔前门。

这个时候的城门早已关闭。京师不比其他小城乃是皇帝和王公大臣们居住的场所，城门开关严格遵守时间，要是没有皇上的手令或是特殊情况，城门一关就谁也别想再进入，只有等待明早开城。前门就是崇文门，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名家百汇，也是京城风月场所比较集中的地方。初八与沈东贺相约于这里的顺天楼郝然也就在不远处，周青向赵天使眼色用手指了指斜对面不远的顺天楼，赵天小声道：“后日才是初八，后日上午再来！”

一行人太多，撇下随扈在一楼用餐，施吉忽打头，与赵天、公孙羽三人径直上楼奔雅间。羊蝎子，顾名思义就是羊的里脊肉，里脊那一条纯瘦肉，正是羊的精华所在，关外好吃牛羊，贵族更是贪图享受专拣精华吃食。

雅间里烧着木炭，并不寒冷，一大盆子的羊蝎子肉端了上来，再配了几样小菜，还温上了几壶酒。赵天看到酒就有些发蒙，扯着话题想直奔主题。公孙羽插言道：“明日杜相爷府的晚宴可不比今日的青府宴会，不仅有各京中各部官员，也会有周边的一些将领参加，听闻莫相也会赏脸参加，共同商讨对抗韩匪之事！”

施吉忽也答道：“直隶总督尚可金今日便已经由武清赶赴到京城，他已经数次向朝廷上折要求将热河府划归直隶统一管辖，要不是本侯爷力排众议恐怕热河府早就被直隶吞并，长城以北的关外从不划府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前阵子为对抗满虏朝中特地将热河划府，没想到尚老家伙要将其收入囊中。恐怕明日相府宴会上这老家伙还得向杜相提出此要求，这事赵知府可不能不管，现今对抗满虏的就你我两家，不能让他打热河的主意！”

到底是在京中消息灵通，赵天瞬间便就明白其中缘故，直隶要防着天津林传鹏这颗钉子还要对抗韩匪心有余力不足，谁都想在别处抽兵。关外素来都是蒙人贵族的赏地，只有永平府向北的热河一带游牧民族与汉人杂居为对抗满虏而单独划府，换成谁当直隶总督也想将京东对抗满虏的百战雄师划归囊中。包括杜相想将永平府的百战之师西调是同一道理，尤其是将满虏赶出长城收缩在三岔山与绥中一线后，京东形势大为好转，朝廷其他吃紧的地方不打京东的主意才怪。赵天想了想，道：“别看现在满虏收缩了防线以防御为主，但他的大本营辽东精华之地根本毫发未损，照样可以连绵不断的向虏王提供军饷粮草和士卒，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满虏向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且是朝廷皇族的大本营，满虏也掠不到什么确切的好处，他们兵锋所指无非是进关，而热河府和永平府首当其冲，热河府和永平府唇亡齿寒，无论哪家被调走兵力都对京东战局是一大损失，此事赵某人自当与施侯爷站在同一条线上。只是若朝廷或杜相下令，我们又当如何？施侯爷乃是贵族，下官不过一介普普通通的知府，可不敢抗命！”

施吉忽回道：“这也是我入京的缘由，就怕是朝廷忽然下了由京东抽兵的旨意。为此，本侯爷先倒打一耙，在京中到处运作以京东战局吃紧为由并夸大其词先行求援，虽知会求援无果，但多少也能减轻些想从京东抽兵的源头！”

赵天伸出大拇指，“施侯爷此计甚是高明，赵某佩服！只是自打满虏退出山海关后不知侯爷还以什么名义求援？满虏可是真真切切的在收缩防线啊，这瞒不过朝廷的眼睛！”

施吉忽说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遂想和赵大人商量一番，看看到底如何能保我京东！对抗满虏是一件事，防备朝廷从京东抽兵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话说到此，大家都陷入深思。赵天与施吉忽乃是朝廷在京东对抗满虏的两大臂膀，公孙羽做为京官，虽然大家都是杜党一系，但谈论起各自利益的时候，公孙羽不得不慎言！但看在与这二人交好的份上，稍微透漏一些内部消息也不为过，想到此，公孙羽便端起酒杯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