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厨阿蛮 灶火重生

唐厨阿蛮第一章灶火重生

浓烟滚滚，热浪扑面。

乔婉最后的记忆是酒店厨房里爆裂的煤气管道，和向她席卷而来的橙红色火焰。她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死丫头，装什么死！还不快起来干活！"

一瓢冷水当头浇下，乔婉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而是一张黝黑愤怒的男人面孔，皱纹里嵌着经年累月的暴躁。

"爹，阿蛮醒了。"一个怯懦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乔婉——不，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艰难地支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土灶旁，身下是粗糙的草席。她低头看去，一双布满细小伤痕的手，明显属于一个长期劳作的少女，而非她记忆中那双虽然同样有烫伤疤痕却保养得当的厨师的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乔阿蛮，十六岁，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的地位仅比看门狗高一点。

"发什么愣！里正大人晚上要来，还不快去准备饭菜！"男人——她的"父亲"乔大石厉声喝道，抬脚作势要踢。

乔婉——现在该叫阿蛮了——本能地翻滚避开，动作利落地站了起来。这个身体虽然瘦弱，却意外的灵活。

"我这就去，爹。"她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十六岁少女的沉稳。

乔大石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这间兼作厨房的偏屋。阿蛮这才有机会环顾四周：土坯墙，茅草顶，一个简陋的灶台，几件粗糙的陶制炊具。墙角堆着些蔫巴巴的野菜和一小袋粟米，房梁上挂着一条干巴巴的咸肉，看样子已经存放了很久。

"阿蛮，你没事吧？"刚才那个怯懦的声音又响起来。阿蛮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妇人——她的"母亲"刘氏正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娘。"阿蛮下意识回答，同时惊讶于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如此自然。

刘氏松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你爹今天请了里正来商量你大哥的婚事，咱们得准备顿像样的饭菜。可咱们家..."

阿蛮看着母亲愁苦的面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试探着问："娘，咱们家是不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

刘氏苦笑："就那块咸肉，还是去年过年时剩下的。你爹不让动，说是要留着给四郎补身子。可今天..."

阿蛮的目光在厨房里巡视，大脑飞速运转。作为五星级酒店的行政总厨，她最擅长的就是用有限的食材创造出令人惊艳的美食。眼前的困境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有趣的挑战。

"娘，让我来做饭吧。"阿蛮突然说。

刘氏惊讶地看着她："你？可你平时..."

"我最近偷偷学了些新的烹饪方法。"阿蛮迅速编了个理由，"让我试试吧，保证比平时做的好吃。"

刘氏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但别让你爹知道是你做的。他要是知道女人自作主张..."

阿蛮理解地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不服。在现代，她可是餐饮界少有的女性行政总厨，凭借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没想到穿越到唐朝，居然因为性别被看不起。

等刘氏离开后，阿蛮立刻行动起来。她先检查了所有食材：除了那块咸肉，还有半袋粟米，一些野葱、野菜，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小包她认不出来的香料。在灶台下的陶罐里，她发现了半罐猪油和一点粗盐。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阿蛮自言自语道。

她取下那块咸肉，发现虽然外表干硬，但里面还有些油脂。她将咸肉切成薄片，用热水浸泡去盐。粟米淘洗干净后，她用石臼稍微碾碎，打算做成粥而不是简单的蒸饭。

最让她惊喜的是在院子里的菜畦中发现了些新鲜的野菜和野蒜。阿蛮麻利地采摘了一些，又从一个隐蔽的角落挖出了几颗小小的野山芋——看来是这个身体的"私藏"。

回到厨房，阿蛮点燃灶火，动作熟练得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这显然是身体的本能记忆。她先将咸肉片煎出油，然后加入野蒜爆香，最后放入野菜快速翻炒。简陋的食材在锅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粟米粥里，她加入了切碎的山芋和一点猪油，慢火熬煮。那包不知名的香料她小心地尝了尝，发现类似粗糙的胡椒，于是碾碎少许加入菜肴中提味。

正当阿蛮全神贯注地调整火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家的赔钱货居然在做好吃的？"

阿蛮回头，看见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倚在门框上，满脸讥讽。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大哥乔大郎。

"爹让我准备的。"阿蛮简短地回答，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乔大郎走近灶台，伸手就要抓煎好的咸肉。阿蛮眼疾手快，用木勺敲在他的手背上。

"这是给里正大人的。"她直视着乔大郎的眼睛，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乔大郎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平时逆来顺受的妹妹敢反抗。他扬起手："你找死——"

"大郎！"刘氏的声音及时响起，"里正大人到了，你爹叫你过去。"

乔大郎悻悻地放下手，恶狠狠地瞪了阿蛮一眼："回头再收拾你。"说完大步离去。

刘氏担忧地看着阿蛮："没事吧？"

阿蛮摇摇头，继续翻炒锅中的菜肴。她将煎好的咸肉摆成一个简单的花样，野菜点缀其间。粟米山芋粥熬得浓稠适中，散发着谷物天然的甜香。

"娘，咱们有酒吗？"阿蛮突然问。

刘氏点点头："有一点，你爹藏的浊酒。"

"能给我一小碗吗？"阿蛮请求道。在现代，她经常用酒来提升菜肴的风味层次。

刘氏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主屋取来一小碗浑浊的米酒。阿蛮将大部分加入粥中提香，留了一点用来调制了一个简单的蘸料。

当所有食物准备就绪，阿蛮用家里最好的陶器盛装。简单的食材在她的巧手下，竟显得有几分精致。

"这..."刘氏看着摆盘精美的菜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娘，你端过去吧，别说是我做的。"阿蛮提醒道。

刘氏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最终点点头，将饭菜端去了主屋。

阿蛮留在厨房，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和几片野菜。她刚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食材的粗糙和调料的匮乏让习惯现代美食的她难以适应。但饥饿感很快战胜了挑剔，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简单的饭食。

主屋传来的谈笑声越来越大，看来里正对饭菜很满意。阿蛮正打算收拾厨房，突然听到脚步声接近。

"乔家嫂子，这饭菜是谁的手艺？比城里酒楼的都不差！"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

阿蛮悄悄从门缝望去，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里正——正赞赏地询问刘氏。

刘氏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乔大石接话道："是贱内做的，粗茶淡饭，大人见笑了。"

"不不，这咸肉火候恰到好处，粥也香浓适口，尤其是这蘸料，别有风味！"里正连连称赞，"乔老弟，你家娘子有这等手艺，怎么早不显露？"

乔大石尴尬地笑着，眼神却飘向厨房方向，带着疑惑和一丝算计。

阿蛮悄悄退后，心里却涌起一股成就感。即使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她的厨艺依然能得到赏识。这让她看到了在这个陌生时空中生存下去的希望。

夜深人静时，阿蛮躺在偏房的草席上，听着屋里其他人的鼾声，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个少女身上，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绝不会像原来的乔阿蛮那样逆来顺受，任人欺凌。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照在村边的小路上。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乔家院外，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气，若有所思。片刻后，那人转身离去，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