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之路 第二十四章

除了恼羞成怒的克洛潘以外，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种类似被雷劈了一样的诡异神情。纪尧姆的脸色就像是嘴里被人塞了一块羊粪，半晌才吃惊地道：“见鬼，伙计，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克洛潘感觉到了不妙：“怎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果说圣母院的敲钟人是你的儿子，我还会有点相信，可是他？算了吧！你生得出这样的儿子么？”纪尧姆毫不客气地道。

“他长得和他妈妈完全一模一样！”

“是啊，可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可没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纪尧姆摆了摆手，走向大公，“欢迎来到奇迹宫廷。”

大公和他握了握手。其余人也都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艾斯会是乞丐王的儿子什么的，这种事情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在大公和纪尧姆开始争论应该给埃及人多大地盘的时候，巴希尔悄悄拽了拽艾斯的衣袖，小声说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艾斯刚刚松了口气，闻言又不禁挑了挑眉，向人群后面看了一眼。年近十六的少年个子已相当高挑，轻而易举地便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后、仿佛一个普通老人的祭祀。后者抬起眼睛，对他微笑起来，艾斯冷笑一声，挪开了目光。

他率先向外面走去，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屋檐，停了下来：“你要说什么？”

“就是你父母的问题。”巴希尔看起来很紧张。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个子和艾斯差不多高，身强体壮，在艾斯面前却总好像矮了一头，“那个乞丐不是你的父亲。”

天边的晚霞十分灿烂，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抛洒在大地上。艾斯的神色十分平静：“我倒希望他是我的父亲。乞丐和妓|女，难道不是绝配吗？”

巴希尔吃惊地道：“妓|女？”

他好像并不知道绿宝石的母亲是谁……难道当初不是那个叫帕盖特的女人亲手把孩子交到埃及人手中的吗？

艾斯兴味地勾起唇角，也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怎么，难道不是吗？”

图坦卡蒙在他的意识中发出一声嗤笑。巴希尔困惑地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们不是承认了，我和那个叫帕盖特的女人长得非常相似么？”艾斯手指一挑，从脖子里拽出了那个护身符，“‘当同样的一只小鞋重新找到，母亲就会伸出双臂将你拥抱’，我有信物，巴希尔，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到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自己的父母这么执着。”巴希尔皱着眉头，因为鼻梁被砸断过，所以显得神情凶恶，“明明你和他们已经没多大关系了，不是吗？你是个埃及人，你从小在我们的队伍里长大，你是我们之中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假如有人告诉你，你的父亲还活着，你会不去寻找他吗？”

“当然不……”巴希尔脱口而出，随即沉默下来。

估着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艾斯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放宽心，巴希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们。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我就已经成了你们中间的一份子。但是我想你能够明白，我只是想见一见他们而已……”他稍微顿了顿，以一种伤怀的口气道，“毕竟，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巴希尔浑身僵硬，半晌才迟疑地道：“可是，假如你见了他，恐怕会感觉十分失望。”

“为什么？”

“因为是他亲手把你送到我们的营地的。”巴希尔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说道，“把你放下以后，他还带走了乔娜丽的儿子……没过几天，乔娜丽就发高烧丢了性命，我不相信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然后呢？”

“然后？他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神父的袍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你居然还要去寻找他？那可怜的母亲在发现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丑陋的驼背时该多么绝望啊！”

巴希尔在竭力想要打消艾斯寻找父母的念头。然而他刚刚说完这句话，一道突兀的声响就在寂静的环境中响了起来，就仿佛是谁不小心踩断了树枝一样。他顿时转过头去，厉声喝道：“谁！？”

“赫――拉――嘿！我倒要问问你们是谁呢，这群魔鬼！”一个声音从他们头ding传来。随即，房檐上伸下了一颗年轻的头颅，面庞红润、神情开朗，仿佛刚刚狂欢过一样带着意犹未尽的兴奋。

这是个金发碧眼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肤色白|皙、身材纤细，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却不难看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境应当也十分优渥。他倒挂在房檐上，大胆地做着十分危险的动作，还冲艾斯做了个鬼脸：“嘿！你长得可真漂亮，要去法鲁戴尔老婆子那里喝一杯吗？”

艾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我倒是可以请你到魔鬼那里喝一杯。”他缠着绷带的手指轻轻弹动，少年便怪叫一声，一个倒栽葱从房ding摔了下来。

所幸这边房ding凹凸不平，距离地面也不怎么高，少年狼狈地摔了一记后，除了疼痛也没有什么大碍。他一边着脑袋，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真见鬼！我居然也会摔下来！”

他的相貌堪称俊美，动作粗俗却不惹人讨厌，就连懊恼的神色也显得十分可爱。艾斯禁不住想逗逗他，故意说道：“我猜是你今天惹怒了上帝，所以他故意想给你一个教训呢。”

“我的副主教哥哥早就为我找好了替身，上帝的怒火可发泄不到我的头上！”少年回答着，昂首tingxiong地向艾斯走来，“刚才我听到你们说……哇啊！”

一个滑|腻术下来，少年又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艾斯半蹲在了他身边，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嘴里却同情地说道：“哎呀！看来替身什么的不管用嘛。”

少年懊恼地咒骂了什么，手臂一撑，翻过身来：“我听说今天城里进来了一伙埃及人？”

“你以为呢？”

少年看了看巴希尔，又看看艾斯，恍然大悟地道：“你们是一伙的！好嘛，一个给我下绊子，一个假装好心的天使！可惜你们找错了人，磨坊约翰手里可没有什么钱，他的好哥哥手里才是大把的黄金呢！”

话还没说两句，他就已经提到自己的哥哥两次了。艾斯屈指敲了敲手心，问道：“你哥哥是个副主教？”

“主教代理！准没跑了。”约翰说道，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却披着上帝代言人的外衣，赫――啦――嘿！连一个埃居的零花钱都不愿意给我！――你叫什么名字，美人？”

“再这么叫我一次，我就把你的头按进肚子里。”艾斯笑容和煦地威胁道。

约翰眼睁睁地看着他单手把一块石头拍进了坚|硬的地面里，顿时没了声音。而巴希尔适时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艾斯拍拍手，站了起来：“如果我知道外面有了什么奇怪的传闻，你会明白后果的。”

“等一下！”约翰叫道，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让我想想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你在寻找自己的父母？你爸爸是个神父？”

艾斯打量了他一眼：“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哥哥是代理主教，哥们，”约翰满脸笑容，伸出手臂想搭在艾斯的肩膀上，可惜他个子不高，这个动作做得有点费力，“把事情交给一名主教，总比自己去大海捞针要好。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兄弟？”

艾斯不可置否，目光又扫了巴希尔一眼。巴希尔会意，提出了质疑：“你刚刚偷听了我们的谈话，而在此之前我们素不相识，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你？”

“磨坊约翰从来不撒谎！黑话王国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约翰信誓旦旦地拍着xiong脯，“交给我好了！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知道约翰的哥哥是副主教以后，艾斯的确起过这样的念头。但是约翰表现得这样热情，反而让他心生疑窦。他暗中准备了一个窃听魔法，伸出手来微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约翰受chong若惊地握了握他的手，狡诈地把手上的泥巴全蹭在了艾斯手里，而后一边后退，一边大声说道：“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没退几步，他就再次脚下一滑，脸朝下地摔倒在地。

艾斯再次半蹲下来，粗鲁地揉着他的脑袋，把手上的泥巴全蹭在了他柔|软的金发上：“看样子上帝今天很生气啊，约翰。”

他的笑容十分狰狞，拽着约翰头发的手都泛起了青筋。旁观的巴希尔不禁打了个哆嗦，默默地将视线转向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像是看见了两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