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四十一章 增援

被包覆着坚固装甲板的车辆迎面撞上，就算是黑暗构筑而成的巨兽身体都无法维持稳定，向着远处飞去。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随后撞上了路旁的绿化植物，最终在将一列小树全都撞断之后才停下来。折断的树枝有好几条深深的陷入了公牛般的身体，撕出了好几条暴露出内部结构的伤口。

那是纠缠在一起的黑暗，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它们散发不详的气息。密密麻麻的黑色缠绕在金属骨架之上，模拟出类似肌肉的结构，虽然颜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漆黑，但若仔细分辨，依然能察觉些许区别――肌腱、血管、**......各种各样的部分紧密结合在一起，构架出类似动物的模样。

但如果要说它是一只动物的话，那就显得太过于超现实了，虽然漆黑的下半身勉强像是一只公牛，但包裹在外侧的“骨骼”却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全是被卷入其中的钢筋骨架，它们从男性的背部蔓延向下，连接着人身与公牛以及那两条强壮而扭曲的臂膀，最终一直延伸到了尾部。

“喂！莱恩斯特，你没事吧？”一个身穿警备队制服的男人打开了装甲车的侧门，对着柯特喊道，“我听第二队的那些人说，你把袭击他们的敌人引开了――怎么现在却在被这么个玩意追着跑呢？”

黑色的警备队制服搭配上一杆长杆的重型机工铳――是格罗斯泰德，满头大汗的他全副武装的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这个警备官现在完全进入了战斗模式，气势汹汹的看着被撞飞到一旁的怪物。

安置在装甲车前端的金属板完全扭曲了，就像是撞到了一面坚固的墙壁上那样。显然那个被撞飞的东西比想象中的更加坚固，金属骨架与混凝土块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足以抵御攻击的护甲。

柯特耸了耸肩，对这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说：“好久不见啊，格罗斯泰德......如果我告诉你这家伙就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那个男人，你们会相信么？我为了拦住他连刀都废掉了，没想到他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不管我怎么攻击。最后只能让他的样子变得越加离奇，攻击性也更强。”

随即，他将之前发生的大部分事情经过简略的告诉了格罗斯泰德，并且还将被害情况也一并报告了。怪物在追逐柯特的时候破坏了许多东西。这要是全算在柯特头上，把他卖了也未必赔偿得了。

听着柯特的汇报，格罗斯泰德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这一夜，中央广场附近发生了不少袭击事件，破坏的整体规模相当之大。如果没有警备队事先疏散。损失的大概就不知是这些财物了。

柯特简直就像是一只招来灾祸的乌鸦，有他插手的地方一定会出事，而且产生的破坏往往也比普通情况更大。格罗斯泰德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这个佣兵了，他的能力确实优秀，但运气却很烂。

“我说莉琪，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格罗斯泰德他们会从这个方向过来，才让我引导他跑向这个岔路口的？”

一边向格罗斯泰德说着情报，柯特通过灵魂联结和莉琪说道：“虽然我不否定这确实是一个有效的办法，但你多少应该告诉我计划吧。如果我的速度稍微和你预料中的有所出入，不是格罗斯泰德撞上我。就是我会被他踩成肉酱......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希望自己会走向那个可能性啊。”

柯特知道莉琪还没有中断联络，于是借着与警备官们联络的空隙向她抱怨着。然而莉琪那边似乎还有事必须处理，只是随意的回应了柯特一下，便没有再一次回话――于是柯特只好先应付其他警备官的询问。

除了格罗斯泰德之外，装甲车上还有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备官。他们在听到柯特汇报的情况之后，全都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狼狈的柯特，然后转头看向倒伏在绿化带旁的那一只“公牛”状怪物。

他们显然对柯特的说法有几分怀疑――虽然之前撤离的人曾经告诉过他们这里有一个强大的狂战士，但可没有说过他不是人类。可是当他看到那个怪物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险恶了。

虽然被装甲车撞飞。还被绿化植物撕出了一大票伤口。但这丝毫不能损害黑暗的自我修补能力。从男性的身体中渗出更多的粘腻污泥，它们一点点渗入公牛般的身体，开始修补被树枝刮伤的伤口。

木屑被漆黑的溶流吞噬了，它们就像被火焰点燃的干柴。一点点化为黑色的炭薪，而后被包裹到粘嗒嗒的粘液之中。不知道这些东西会被转化为生物体内的哪个部分，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让它恢复原状。

几乎是在一瞬间，敌人身上散发的凶恶气息让在场众人的眼神都变得警觉了。从装甲车的后厢一下子跑下五个持握着轻型连发式机工铳的警备官，原本封闭的顶棚上也架起了一架型号有些旧的小口径炮。

警备队使用的车辆型号有些老旧，就连武装都显得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与学院守卫的新式装备一比更加显得寒碜。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使用――事实上，平时警备队也没什么机会使用机工铳战斗。

以打开的装甲门板为掩体，警备官们开始朝还在恢复的怪物射击。如雨般的魔弹洒向漆黑的野兽半身，但大多数弹丸都被坚固的“外壳”弹开了，少数命中的也没有对扭曲的黑暗造成伤害。

魔力的光辉不时闪现，在粘稠的黑色上剜出了杯口大的伤痕，然而很快就被流淌的污泥再次填满。不过片刻，已经失去人形的他顶着警备官们的射击，依靠犹如公牛般的下肢再一次站了起来。

就算与他交战了好一会，柯特依然忍不住感叹到：“真是可怕的恢复能力，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和‘不死’也极为接近了。只要不断替换受伤的部位，至少很难从物理角度摧毁它。”

和大部分对于“不死”这个课题的处理方式相近，寻找替代身体的东西并且让它保持旺盛的活力。如果是因为身体的崩溃而走向死亡，那么就利用其他的东西进行修补，使他维持在稳定的状态。

黑泥或许是经过精炼的生命力提取物，被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某种仪式从斯洛特人的身体中榨取。在这个法术士的手中，这些生命最终被加工成了形状怪异的黑泥，然后注入了一些人的体内。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些黑泥――情况最糟的便是在真视之眼据点中的那部分法术士、他们甚至连维持最基本的身体都无法做到，在黑泥力量的侵蚀之下，他们彻底成为了被塞因.德谟克拉操纵的行尸走肉，最后甚至被黑泥彻底淹没，崩溃为与黑泥相似的碎块。

就连这个曾经自认为控制了黑泥的男人也不能幸免，他确实保持了一部分的个人意识，但那是他完全被黑暗吞没之前的事情了。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对之前的他最好的嘲讽，只可惜他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强大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那么这种力量要来究竟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混沌的血脉”中，可是他们并没有成功的驯服它，反而被“混沌”侵吞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难以“死去”的身躯了。

“恢复力虽然很夸张，但终究是有个极限的。”

莉琪的声音忽然在柯特耳朵里回响，她将一些画面送到了柯特眼中：“你还记得我们在真视之眼的那个据点中看见的东西么？那些浸泡在血池中的碎屑，还有从血液中生长出来的奇怪结晶体......这些东西都是塞因.德谟克拉研究的副产物，能够作为一种媒介，传递来自特殊血脉中的力量。”

那是一枚被浸泡在苍蓝色液体中的赤红结晶体，柯特记得它好像是莉琪在真视之眼据点中收集到的物件之一。

在让人联想到魔力的蓝色光辉中，如凝固血液一般的结晶体在莉琪的魔力控制下微微颤抖着。仔细观察，能看见赤红的结晶放射出些许黯淡的黑色余光，仿佛想要将周围的蓝色染上自己的色彩。

柯特还记得他们曾经在真视之眼据点的地下看见的景象，四溅的鲜血中缓慢生长出了这些奇怪的结晶。仿佛是从凝固鲜血中生长出的一样，这些碎块中蕴含了不明显的魔力，还有被高度凝缩的生命力。

这便是所谓“混沌的血脉”的载体，塞因.德谟克拉提取出了血液的结晶体，并且加工后植入人们体内。这会让他们拥有超常的力量与生命力，也有可能使他们变成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怪物。

比如说现在顶着弹雨缓缓站起来的男人，他的下半身已经沦为了野兽的模样，属于人类的部分也快要彻底萎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