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四十章 追逐

有这么一种说法，不仅仅是灵魂的根源相互联结，这个世界上一切存在都来自最古老的同一个起点。

那便是某些法术士所谓的“混沌”，从飞鸟走兽一类的动物到拥有异常力量的魔物――乃至昆虫或者植物之类。所有存在的或者不存在的事物，它们全都源于这里，最终也会回归于这里。

那是连基础的概念都可能暧昧不明的状态，无数莫可名状的东西全都堆积在一个“大锅”中上下翻腾。卡特里斯城常常被称为“混沌的大锅”，但这里的混乱程度远远无法与真正的混沌相比。

虽然不知道塞因.德谟克拉所谓的“混沌的血脉”是否与此有关，但柯特可以确定，那个挥舞巨剑的男人现在已经透过这些东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同时也因为这些东西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而柯特此时就带着它在中央广场附近的街区中飞奔着，不时还要小心从身后射向自己毫无防备背部的攻击。他能听到身后传来沉重得仿佛雷鸣的呼吸声，随之还有阵阵电流般尖锐刺耳的噪音。

就在他要绕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风向骤然一变，脑后忽的吹来一阵烈风。就在下一刻，毫无热量的闪光裹挟着大量的魔力，在黯淡的路灯光辉下，一记瞄准柯特背后的暗色奔雷撕开了空气。

危险的感觉刺痛着神经，然而柯特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动向，知晓会有这样的攻击从身后射来。他大步向前踏去，在更快的助跑之后跳到了路旁建筑物的围栏旁，轻轻松松就躲开了瞄准他的漆黑雷光。

爆裂的轰鸣声刹那间传过寂静的街道，柯特转头看去，那并非闪电，而是一道缠绕着汹涌黑暗的利刃。他之前踏足的街道被这枚利刃掀了起来，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砖块与水泥化作碎屑四处飞散。

不过是寥寥数秒。那缠绕着黑暗凝聚成“雷光”的利刃便消失了，它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散于空气之中，只留下了肆意破坏的痕迹。闪烁着不吉利光辉的黑暗游离在空中，撕扯着触碰到的一切。

这并非实体构筑的刀刃。而是从化作“公牛”模样的壮汉依然拿在手中那只巨剑上释出的魔力。刀锋切开了空气，扭曲的风压从缺口中喷出，挟带着最具破坏力的黑暗一同射向它无法触及的远处。

站在墙边的柯特轻轻出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被破坏的震波掀起灰尘的街道――在小巷的入口处有一个正在缓缓挤进来的庞大身影。

不牢固的矮墙被轻轻一撞就四分五裂，散开的土石瓦砾立刻被他壮硕的躯体扫倒一片。借着微弱的灯光。柯特能看到由黑暗构造成的身体在缓缓蠕动着，它们吞噬了大块的石块将它化作自己的护甲。

受到轰击的建筑物外墙崩塌了，表面上裂开了一个比它的身体稍微小一圈的缺口。那公牛一般壮硕的躯体撞开了还在崩塌的混凝土，几条断折的钢筋也被黑泥卷入它的身体中，化作扭曲的骨架。

如果是比拼直线距离冲锋的速度，那么柯特绝对比不上下半身已经化作野兽的他，那粗壮的下肢能让它在一瞬间加速到超越普通机动车的速度。如果在平坦的地形上与它战斗，眨眼间就会被它踏在脚下碾碎。

在这之前，柯特一只利用着机动性的优势在托着他在街道中兜圈子，因为他知道正面与这个怪物交战并不明智。唯一的武器已经在之前被使用掉了。就算抄起随便捡来的东西作为武器也无法对他造成有效的伤害。

有着野兽躯干的壮汉就像一辆失控的战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间或挥动起已经成为它臂膀的武器，将阻拦在前方的东西扫到一旁。巨剑与战锤――它们比起最初的模样已经扩大了不止一倍，被打飞的东西中总有一部分碎片被卷入了漆黑的螺旋中，成为加强它破坏能力的帮手。

但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过于庞大，他在行动的时候也有诸多不便，高速奔驰是甚至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当柯特一个急转弯拐向街口内侧的小道时，他居然差点因为巨大的惯性摔倒在地上。

因此柯特故意才将它引进了狭窄的巷道，就算他能够撞开建筑物的墙壁。也不至于将整栋大楼都撞塌。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里，柯特能依托地势绕开对方的攻击，不至于被他一个劲的穷追猛打。

但这无疑让被害进一步扩大了，从巨兽背上延展出的爪子连接在人类躯体的双臂之上。随着他的行动胡乱挥舞着。周围的房屋没有一个幸免，全都被连接着“巨剑”与“战锤”的臂膀砸碎了。

今晚对于居住在这几条街区的居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虽然柯特将敌人引来这里也有无法撇清的责任。变作怪物的男人紧紧跟在柯特之后，同时状若癫狂的摧毁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我该说不愧是那什么‘混沌的血脉’么？真不知道塞因.德谟克拉那个家伙干了什么，一个失败品都有这么夸张的破坏力。”

莉琪借着柯特的视野观察着冲进小巷里的巨兽，不屑的评论道：“不对，他应该算是一个半成品吧――毕竟之前他还勉强能够压制身体的排异反应。不像那些彻底的失败作一样直接被黑暗溶解了。然而这家伙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影响，才会变成这种连用语言形容都做不到的奇形怪状？”

就算灵魂联结中看不到莉琪的脸，柯特依然能够轻易的想象到莉琪脸上不屑的表情。她虽然对塞因.德谟克拉掌握的法术知识很有兴趣，但却对用法术来制造如此丑陋的“怪物”充满了厌恶感。

但也确实只能用“怪物”来形容男性现在的模样，虽然他上半身的样貌依然保留了人类的轮廓，但紧紧包裹住他下半身与四肢的那些黑色部分，看起来已经完全颠覆了正常生物应有的结构。

从男性身体中流淌出的黑暗凝聚成了黑色的野兽半身，而这部分也在不断吸收着被破坏的建筑物碎片构筑出自己的身体。以钢筋为骨架，石块为甲壳，拼接而成了一个仿佛粗制滥造傀儡般的身躯。

那么这个躯体究竟有多重呢？当他的迈步行走在街道上时，每踏出一步就会让地面增加一个缺口。当它奔驰起来时，大地都仿佛都在因为他的行动而颤抖。整个身体就是一件可怕的凶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这骇然的冲击，只要他撞向那些障碍物，就连钢筋水泥外墙都会被砸开一个口子。

如果它再稍微重一点，会不会把自己的骨头压断呢？看着对方臃肿的身躯，柯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不清楚那些粘腻的黑泥密度有多少，但它光是走在街道上就几乎要将地面压得塌陷了。

“柯特，在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接下来就带着他跑到大路上去。”莉琪似乎想好了什么计划，突然对柯特如此说道，“那里是一条几乎笔直的道路，所以在行动时一定要小心别被他追上了。”

柯特不禁苦笑起来，莉琪嘴上说得轻松，但他这边执行起来却颇有一些难度......而且身后的敌人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了。在他跑到所谓“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一条宽阔而平坦的街道。

准确的说，是一条新近装修好的商店街，在店铺与店铺之间还拉着崭新的彩带，仿佛是为了庆祝它开始营业。毫无疑问，这条街道就要被摧毁了――身后的敌人根本不会体谅其他人的心情。

距离莉琪所说的大道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然而柯特却必须保持着速度不被急冲而来的敌人追上。怪物践踏地面发出的隆隆脚步声宛如逼近的滚雷，伴随着建筑物崩塌的声音飞快向柯特的身后逼近。

他将两条手臂如翼般平展，让两手上的武器陷入建筑后拖行着，飞起的碎片如雨般洒向了街道。崩塌之声不绝于耳，他黑色公牛状的下肢碾过平整的街道，将刚铺好没多久的地面全都翻了起来。

黑色的巨兽俨然是一辆奔驰的战车，他的速度虽然没有达到极限，但就算如此也足够追上柯特了。不过一会，曾经的商店街就变成了一片废墟，建筑物与街道全都在他的冲锋中支离破碎。

原始的破坏**完全支配了他的思想，人类部分的身体仿佛就要被那黑暗构筑的野兽吞没了。但也是因为他选择了破坏而不是以最快速度追击，这让柯特得以冲出了已经被建筑残骸堆满的商店街。

这条大道贯穿了卡特里斯城的南北，柯特带着敌人在巷道中绕了很长时间的圈子后有回到了通向中央广场的道路上。将商店街摧毁殆尽的怪物脚步不停径直冲向柯特，当即就要将他踏在脚下蹂躏。

然而就在他冲出商店街街口的一瞬间，一辆漆黑的装甲车从大道的南方飞驰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