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最后通牒

无论在什么时候，数量的多少往往在战斗中决定着参战者的优劣，以寡敌众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过是妄言。

双拳也许能够敌得过四手，但是一个人终究没有办法对付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几的敌人――就像强大的猛兽也不愿意与兽群为敌一样。当人数之比进一步扩大，留给少数派的往往只有面对数量暴力而产生的绝望。

在柯特印象中，能够以一己之力轻松战胜数十倍敌人的存在，只有那些已经成为传说的“英雄”们。在一些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英雄往往天赋异禀，就算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会畏惧。

“接下来要怎么办？”

莉琪看了一眼勉强自己站着的女弓手，而后对柯特说道：“这家伙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我勉强用法术缓解她的伤势，也不可能完全治好那些伤口......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让医生对她进行治疗。”

看起来她还能够继续行动，但是她无疑是在强求自己的身体发挥所剩无几的力量，坚持不让自己倒下。

而它们的周围，怪物们组成的包围圈还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在那只有翼怪物发出那声奇怪的吼叫之后，小怪物们明显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就连那些负责节制它们的指挥官也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一张纸类似野兽的脸庞上浮现了些许动摇，但很快就大声呼喝起身边陷入混乱的小怪物，督促它们回复阵列的秩序。在它们的身边，持握弩机的怪物们已经上好了弦，只待长官的命令便会发动下一轮射击。

“什么怎么办？虽然它们现在一个个都不动了，但也不代表可以放我们随意通过吧......”柯特苦笑着向前踏出一步，将两人掩护在身后，“除非它们真的让开一条路，否则我们也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啊。”

当被敌人包围成为了既成事实，那么慌张也没有意义了――毕竟状况已经变得如此糟糕。无意义的慌张只会让它更加恶化下去。既然都是相互厮杀，那么只要合理利用自己一方的优势就可以突围。

怪物们的体型相当瘦小，而且行动也显得意外的笨拙......除了少数上位个体之外，大部分个体就连握紧手中的武器都有几分困难。它们缺乏的不只是士气。恐怕就连最基础的训练都没有接受。

柯特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莉琪完全可以用法术阻拦敌人，保护她自己和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女性。而根据刚才接战得来的经验，就算小怪物们一拥而上，一次需要面对的敌人也不会超过十个。

这样一来就简单了。因为使用短兵器――相对于人类而言――的它们中，能够将柯特纳入攻击范围的甚至不到半数。另外，当它们身边还有同伴的时候，也只能选择直刺或者从上段挥刀。

敌人有许多，但如果持续消耗它们的数量，当那些尸体倒在地上之后，残余的敌人便难以自由的走动。到了那个时候，敌人的围攻阵型便只能宣告失效，接下来的贴身战，柯特不认为自己处于劣势。

“又是你。柯特.莱恩斯特。说实话，你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感到惊讶――作为一个‘普通的佣兵’，你为何屡次干扰我们的行动。”就在柯特盘算着进攻路线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柯特听不出话语中包含了什么感情，唯有嘲讽般的口气让人感觉到深刻的不快。这样的口吻他在不久之前曾经听过一次，那个用奇怪金属柱结构制造了黑色太阳的男人曾经用相似的口气对他说过话。

他可没有忘记那张让人生厌的脸，自高自大，将一切视为手中棋子的气势仅仅只是看着就会让人感到一阵不快。柯特曾经以为他是真视之眼、或者群青派阀的一员，然而他却制造了这次袭击。

“我知道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办法阻碍你，你的能力比我在这个城市中见到的大部分人都要强大。”柯特没有反应。而对方的声音便继续了下去，“而且我也很清楚，这些家伙根本拦不住你的脚步。”

只是说话的人并不在这个洞窟之中，就像是周围有一个作为传声筒存在的东西一般。仔细一代。替他传达声音的是那只有翼的怪物，怪异的头颅里吐出了人类的说话声，它分开了小怪物组成的墙壁，慢慢走上前来。

“代替传话......等等、这个怪物是难道是一个使魔？”

莉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上下打量着仿佛用各种材料拼装而成的怪物，难以置信的大声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怪物是一个生物。而不是被人工方式制造出来的嵌合体――这怎么可能！”

使魔，从字面意义上进行解释便是“被制造使徒的法术控制的魔物”。法术士们利用魔力操作部分魔物作为自己的仆人，或者赋予生物自身的魔力让它们具有与众不同的力量，来协助自己进行工作。

生物能够转换为使魔......或者说，不是生物就不行。

自太古以来，法术士们就使用各种生物经过法术仪式转化为自己的使魔，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让不是生物的存在成为自己的使徒。活尸、石像鬼、还有嵌合体......这些魔力的造物不过是傀儡而已。

并非是莉琪想要拘泥于已有的知识，只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怪物――它就像所有嵌合体一样，用各种各样的素材胡乱拼接而成。如果说它是一种自然的生物，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环境才会铸造出它们来。

“听那个疯子说，这些东西是一个叫什么‘夜神’的家伙饲养的眷族，是作为人类的对立面而存在的，犹如恶鬼一般的生物。”女弓手咬着牙，用只有柯特与莉琪才能听到的声音慢慢说道，“那个混蛋不知道从哪里召唤来了一大群这些肮脏的家伙，而且还随心所欲的控制了它们......”

她的说法有些奇怪，柯特不由得借着法术的光辉观察起这些小怪物来。好一会，他才注意到那些小怪物之间的细微区别的――不仅仅是最直观的肤色上，它们的体型与外形也有着些许不同。

比如说最前线的那些小个子，它们与被女弓手射杀的那些极其相似。又瘦又矮的身体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干瘦的老人，满是褶子的皮肤比它们身上披着的皮甲还要结实，让人不明白它们身上的防具究竟有什么意义。

而先前作为小队指挥官存在的小怪物则成为了下级士官般的存在――它们比最低级的敌人稍微大上一圈，岩石更深的皮肤也硬上不少。或许是智能较手下更高一些的缘故，它们也负责使用十字弓进行射击。

柯特本来还将它们当做野生小精怪的同类，但现在一看，或许它们与那些生物之间存在许多不同。仿佛被法术所扭曲了的人形与过于简单的思维能力，还有与身体不相符的，比成年男性更强的力量......如果它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那出众的腕力与韧性绝对会让它们成为出色的战士。

“你说关于那个‘夜神’什么的......这个名词我好像在哪听过。”莉琪沉默了片刻，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威金亚斯教圣典中记录的异端神明，也是太阳神最大的敌人。”

听到又是威金亚斯教派，柯特都快要笑不出来了――最近的一系列事件都和这个教派脱不了关系。他实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个教派在奥萨塔利亚中曾经盛极一时，但如今也不过是少数派的信仰而已。

在这之前，威金亚斯教的信仰从未被柯特注意过，可是现在却难以忽视它们的存在。这个混乱的漩涡已经将一切都卷入其中，这个正在用使魔对他们说话的男人无疑与这一教派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牺牲斯洛特人的生命召唤出的那个黑色太阳，通过“太阳”到达的那片废土，以及潜伏在废土之下的污泥。衰败与腐化的生命力转换成了魔力，成为了那个法术士的力量――而这与那个怪异的魔方阵有着明显的联系。

柯特思考着，他试图将这些拼图的碎片串联起来，可是它们过于散碎，让他无法捕捉到事件的全貌。而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回想这些事件之间联系的时候，对方已经不打算给他更多思考下去的时间了。

“于是现在，我会对你开恩，给你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

傲慢的声音缓缓陈述着自己的意见：“第一个选择，你们将那个女人留下，然后我们再也不相干，之前你做下的一切我也可以不再追究。而另一个，你们可以从这里离开......然后等待最后的清算。”

似乎是想要表达他的诚意，怪物们缓缓移动，将通向出口的道路让了出来。他的话与其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对于他的行动提出的最后通牒――只要选择了第二个选项，那么就相对于与他正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