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神之下 第二十五章 神道

训练室旁的临时议事大厅内，张启突然的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瞬间陷入哗然。

原本低声交谈的预备队员们猛地停下话语，脸上满是震惊；就连靠墙站着、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位执法者，也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握着腰间源能武器的手微微收紧——“通神大道”“登临成神”，这些只在古籍残卷中提及的词汇，此刻从张启口中清晰传出，冲击力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宁川皱着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汗，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

他能感受到周围骤然沸腾的气氛，却完全没听懂张启话里的核心——“执法者”与“执法官”的区别、“通神大道”的含义，对他而言都像是陌生的谜题，和之前接触的“神源”“器灵”概念截然不同。

不仅是他，在场七十多位预备队员中，有一大半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彼此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他们大多是从普通民众中选拔而来，对执法者体系的认知仅停留在“对抗诡异、守护城市”，从未听说过“通神”“神位”这类近乎传说的存在。

见众人满脸困惑，张启没有卖关子，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看来大家对执法体系的深层架构并不了解。先问一个基础问题——你们知道，执法者与执法官的区别在哪吗？”

大厅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下意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张启，期待着答案。

“执法者与执法官，虽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张启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讲述秘闻的庄重感，“这并非官位等级的差距，而是力量本质的鸿沟。执法者，本质上只是拥有执法权、掌握基础源能运用的普通人，哪怕修炼到九阶帝境，也仍在‘凡’的范畴；而执法官，却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通神道路’，能借助道路的力量，触碰‘神’的领域。”

“通神道路？”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声追问，语气里满是好奇。

“没错，就是通神大道。”张启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传闻在大灾变之前，世间共有十八条通神大道，每条大道对应一种力量规则，道道各不相同——有的掌控生命，有的执掌杀伐，有的洞悉天机。但随着时代变迁，文明凋零，部分大道因传承断裂而消失，如今留存于世的，仅剩十四条。”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片刻，等众人消化完信息，才缓缓念出那十四条大道的简称：“这十四大道，可总结为一句口诀——书医兵黄青巧弈，戏偶巫力卜盗娼。”

每念出一个字，大厅内的气氛就凝重一分。宁川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些字眼，当听到“兵”“戏”二字时，心头莫名一动——“兵”或许与执法者的战斗方式有关，而“戏”，会不会和意识空间里的“戏神”有关？

“传闻每一条通神大道，都对应着一个虚无中的‘神位’。”张启继续说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敬畏，“修行者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大道，沿着道路一步步前行，将沿途的规则、力量尽数掌握，待整条大道走完之时，即可超脱凡尘桎梏，登临神位，成为真正的神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宁川等预备队员身上，补充道：“而我们界域的执法者，无论是守夜人还是宿卫，所执掌的便是这十四通神大道中的‘兵神道’——以战悟道，以兵通神，用对抗诡异、守护众生的战斗，淬炼自身力量，一步步靠近神位。”

听完这番解释，大厅内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骚动。预备队员们的眼眸中都亮起炽热的光芒，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向往——“走完大道即可登神”，这句话对一群刚刚成年、渴望改变命运的年轻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知道这条路必然充满荆棘，也足以让他们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宁川眼前的虚空中，突然闪过两行淡蓝色的字符：

【表演值 10%】

【当前表演值：33%】

看着评分值大幅上涨，宁川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在心中暗骂一声“神明的变态”。这些潜藏在意识空间里的“观众”，显然是将张启讲述通神大道的场景，当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他们的快乐，完全建立在自己随时可能跌破评分值、陷入生死危机的恐惧之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感受着体内神源的微弱流动，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被“戏神”彻底代理身体，借助祂掌控“戏剧”规则的力量，自己的实力会不会直接突破四阶铸铠境，甚至达到更高的层次？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跳，却又很快压了下去——被代理意味着失去自我，哪怕实力再强，也只是戏神的傀儡，绝非他想要的结果。

议事大厅的骚动渐渐平息，张启又补充了一些关于兵神道的基础修炼法门，便宣布解散，让预备队员们各自回到训练场地。宁川跟着苗小红、姚瑶走出大厅，脚步有些虚浮——一上午的高强度训练本就消耗巨大，加上通神大道的信息冲击，让他浑身提不起力气。

刚走到总部一楼的休息区，就看到执行任务归来的韩林一行人坐在沙发上。他们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诡异残留的黑色气息，显然刚从战场回来，作战服上甚至有几道撕裂的口子。看到宁川三人走出训练室，坐在韩林身边的秋英立刻放下手中的水杯，嘴角勾起调侃的笑容，对着宁川扬了扬下巴：“啧啧，我们的齐天大圣选召者，这才训练一上午就蔫了？看你这脚步虚浮的样子，身体也太虚了吧，要不要去楼下药店买点六味地黄丸补补，免得下次对战连武器都握不住？”

换做今天早上，若是听到这样的调侃，宁川肯定会笑着回怼几句，甚至可能反过来调侃秋英上次任务中被诡异追着跑的糗事。但此刻，他实在没力气应付，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脑袋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苗小红见状，忍不住笑着对张启解释：“别调侃他了，今天上午的训练强度确实大。我们先是练了神源与兵器的配合，后来又模拟了与三阶诡异的实战，宁川还试着用了新学的技能，消耗比平时多了两倍不止。”

姚瑶也适时递过一瓶温牛奶，轻声说道：“这是加了灵米浆的牛奶，能快速补充源能消耗，你喝点试试。”

宁川接过牛奶，低声说了句“谢谢”，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疲惫。他侧头看向韩林，发现队长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几分满意，又藏着一丝担忧。

“评分值涨了？”韩林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精准地戳中宁川的心思。

宁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涨了10%，现在33%。”他没有隐瞒——韩林作为执法者小队的队长，有权知道自己的评分值变化，毕竟这关系到意识空间的稳定，也可能影响后续的任务安排。

韩林“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涨了就好，但还不够安全。通神大道的事情，张启都跟你们说了？”见宁川点头，他继续说道，“兵神道对神源者来说，是最快的提升路径，但也最危险。你有孙悟空的神格加持，或许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但切记，不要被‘登神’的诱惑冲昏头脑——力量越强，越容易被神明盯上，尤其是那个‘戏神’，很可能会借着你修行的机会，进一步掌控你的意识。”

宁川默默记下韩林的叮嘱，心里清楚队长的担忧并非多余。

评分值的上涨让他暂时脱离了生死线，但神明的注视从未消失，戏神的威胁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休息区的其他人还在低声交谈，讨论着通神大道的秘闻，空气中弥漫着年轻人的热血与憧憬。

宁川喝着牛奶，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

宁川瘫坐在执法者联盟休息区的沙发上，浑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抬手的动作都觉得费力。

训练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略显单薄却线条分明的脊背，额前的碎发滴着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脖颈处积成一小片湿痕。

他微微仰着头，双眼半眯，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嘴角耷拉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连身旁秋英调侃的话语都懒得回应。

对宁川而言，这一天，是他十八年来度过的最痛苦的一天。

清晨被意识空间的评分值危机惊醒，上午在训练室里与苗小红进行高强度的神源与兵器配合训练，模拟对抗三阶诡异时，为了熟悉新学的【杀戮舞曲】，他反复调动灵息与神源，手臂因过度发力而酸痛不已；中午刚歇口气，又被张启拉着讲解通神大道的修行法门，大脑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下午则是与海鹰的实战对练，对方虽压制了实力，但其四阶铸铠境的源能威压仍让他喘不过气，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像是在与无形的巨石对抗。此刻，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把这套衣服换上，明天继续。”韩林的声音打破了休息区的安静。他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套深蓝色的体能服，递到宁川面前——衣服材质看起来格外厚实，表面印着细密的银色符文，边缘处缝着黑色的弹性布料，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训练专用服装，既能增强身体的抗打击能力，又能辅助吸收外界的微弱灵气，加速体能恢复。

宁川看着递到面前的体能服，像是看到了“噩梦”的延续，原本就耷拉的嘴角彻底垮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明天还来啊？队长，我感觉现在躺下就能睡三天三夜，再训练下去，恐怕要直接累晕在训练场上了。”他不是在夸张，此刻双腿像是灌了铅，每挪动一下都带着酸痛，手臂更是连握拳都觉得费力。

“嗯，有问题吗？”韩林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他的右手轻轻放在了身旁茶几上的朴刀刀柄上——那把宁川刚完成启灵的守夜刀，刀鞘上的“守”字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宁川的目光落在韩林放在刀柄上的手上，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瞬间收敛了所有抱怨的情绪。他清楚，韩林虽然平时温和，但在训练与任务上向来严格，此刻的动作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提醒”——作为齐天大圣的选召者，作为执法者预备成员，他没有“退缩”的资格。

宁川连忙伸手接过体能服，挺直了原本瘫软的脊背，脸上挤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语气恭敬地说道：“没问题，服从组织安排！明天我一定准时到，保证完成训练任务！”

“很好。”韩林满意地点点头，收回放在刀柄上的手，又从背包里拿出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机递给宁川，“这部特制手机你拿着，内置了源能信号发射器，就算在诡异复苏的界外交汇区，也能保持与联盟的正常通讯，遇到危险时，长按侧边的红色按钮，就能发送求救信号，附近的执法者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宁川接过手机，仔细打量着——手机外观简约，机身厚重，边缘处有明显的防摔设计，背面印着执法者联盟的徽章，屏幕下方还刻着一行小字“执法者专用”。

他刚想道谢，兜里突然传来一阵响亮而刺耳的电话铃声，是他那部老旧的老年机特有的“荷塘月色”旋律，在安静的休息区显得格外突兀。

“姐？”宁川愣了一下，连忙从裤兜里掏出那部屏幕有些划痕的老年机，看着来电显示上“姐姐宁夕”四个字，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姐姐平时很少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尤其是知道他在执法者联盟训练后，更是尽量避免打扰他，今天怎么突然来电了？

他没有多想，迅速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语气带着一丝尚未消散的疲惫，却依旧温和：“姐，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