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神之下 第二十三章 戏舞

罗兰突然抬手盯着手腕上的表，眼神跟扫描诡异似的扫了两圈，随后一拍大腿：“哦豁……这指针跑挺快啊！今天就到这儿，赶紧回去歇着！”

宁川刚攥着朴刀摆出个“随时能练”的架势，一听这话手都僵在半空，忍不住嘀咕：“罗队，您这表比我游戏里的挂机倒计时还准时啊？”

“那可不，执法者不仅得防诡异，还得防熬夜脱发。”罗兰冲他摆了摆手，顺手把黑匣往他怀里一塞，“明天别迟到，迟到扣你……扣你跟其他人的开黑的时间！”

推开家门时，宁川只觉得眼皮重得像挂了铅，白天在训练室里激活神源、熟悉朴刀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他跟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打了声招呼，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几口，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倒，连外套都没脱，便沉沉睡了过去——累了一天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意识刚触碰到梦乡的边缘，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宁川房间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梁美娟收拾完客厅，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想让儿子睡前喝了补补身体。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宁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帮他脱掉外套，又掖了掖被角。目光扫过书桌时，她注意到桌角叠着一件半旧的戏袍——水蓝色的缎面已经有些褪色，领口和袖口的绣花也磨得发毛，却被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宁川精心收着的。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惦记着戏袍。”梁美娟拿起戏袍，指尖拂过上面的针脚，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她记得很清楚，这件戏袍确实是宁川的。大概半年前，三区还没因为界外交汇封控时，一支破旧的小戏班子来野外搭台唱戏，锣鼓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当时刚满十八岁的宁川好奇去看了一场，回来就跟着了魔似的，不仅自己学着哼唱戏词，还托人从戏班子里买了这件二手戏袍，宝贝得不行。

梁美娟轻轻把戏袍放回原处，又收拾了桌上散落的课本，才悄悄带上门离开，没留意到床上的宁川眉头微微蹙起，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的意识，正悄然坠入另一个熟悉的空间。

再度睁开双眸时，一抹刺眼的光亮瞬间充盈视野，宁川下意识眯起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缓缓睁开。头顶的聚光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将他笼罩在一片明亮之中，耳边是熟悉的寂静，只有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光线下缓缓流动。

“又回来了么……”宁川低声呢喃，目光缓缓扫过四周。老旧的木质舞台、垂落的黑色大幕、观众席上密密麻麻闪烁的猩红瞳孔——他又回到了这个如同噩梦般的意识空间，回到了这座属于“戏神”的舞台。

“看来，只要是睡着，就会自动回到这里。”宁川结合前几次的经历，很快得出了结论。无论是白天的小憩，还是夜晚的深眠，只要意识陷入沉睡，身体就会被强行拉进这个空间，仿佛这里才是他意识的“归处”。他走到舞台边缘，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幕布，心里满是凝重——如果无法摆脱这种束缚，他迟早会被戏神彻底掌控。

目光下意识滑向舞台中央的虚拟屏幕，淡蓝色的字符在屏幕上清晰浮现：【评分值：24%】。宁川盯着这个数字，在心里默默梳理着评分值的变化轨迹：上次因戏神介入，评分值一度暴跌至13%，之后未进行任何“表演”，评分值竟自动回涨到20%；白天与执法者交流、接触守夜刀、开启饲灵训练后，评分值又小幅上涨，最终稳定在24%。

“评分值的增长，似乎与我接触神明相关事物、提升自身实力有关。”宁川若有所思，随即又想起上次的危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可上次仅仅是戏神初步介入，就直接扣除了50%的评分值。如果下次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评分值低于50%，甚至更低……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答案，但心底有个冰冷的猜测：如果评分值跌破零，变成负数，他的意识恐怕会彻底消散，身体会被戏神完全占据，从此再也没有“宁川”，只有被戏神操控的“傀儡”，永世困在这个舞台之中，不得翻身。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也更坚定了他要尽快提升实力、找到摆脱戏神控制方法的决心。

宁川正欲移开目光，准备观察观众席上神明的动向，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屏幕的右下角——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图标，是一个用金色线条勾勒的小宝箱，宝箱表面还带着细微的抖动，像是在召唤他点击，又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即将溢出的东西。

他猛地凑近屏幕，仔细打量这个神秘宝箱：宝箱的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与舞台立柱相似的云纹，顶部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蝴蝶结，抖动的频率很有规律，每三秒就会轻轻颤一下，仿佛在提醒他“这里有东西”。在此之前，他每次进入这个空间，都仔细观察过屏幕的每一个角落，从未见过这个宝箱，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是因为评分值达到24%才出现的？还是因为我开启了饲灵、接触了守夜刀？”宁川皱起眉头，心里满是疑惑。他尝试着伸出手，指尖穿过屏幕的虚影，触碰到宝箱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感，宝箱的抖动频率突然加快，表面的金色线条也变得明亮起来，像是即将开启的预兆。

宁川没有贸然继续动作，而是收回手，警惕地看向观众席——那些猩红的瞳孔依旧死死盯着他，却没有任何异动，似乎并未注意到屏幕角落的宝箱。他又看向舞台后方的黑色大幕，幕布安静地垂落着，没有丝毫波动，戏神也没有出现。

聚光灯下，宁川的指尖悬在抖动的小宝箱上方，犹豫了片刻。屏幕角落的宝箱依旧在规律地颤动，金色线条闪烁的频率仿佛在催促，却也暗藏着未知的风险——他无法确定这是戏神设下的诱饵，还是评分值提升后真正的奖励。但想到之前被戏神掌控的被动，想到家人与华夏的安危，他最终还是握紧拳头，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了宝箱图标上。

“噔噔噔噔——！”

指尖刚触碰到屏幕，一阵激昂的铜管乐突然从舞台两侧的隐蔽音响中爆发出来，节奏明快而热烈，像是庆典上的迎宾曲。这突如其来的音乐让宁川浑身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地看向四周——观众席上的猩红瞳孔依旧静止，却似乎因音乐的响起多了几分波动；舞台后方的黑色大幕微微晃动，却没有戏神的身影出现。

还未等他平复心绪，头顶的几束聚光灯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地照向他身后的舞台中央。宁川猛地转头，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光纹在地面快速勾勒，转瞬之间，一张老旧的木桌凭空出现在光纹中央——桌子通体呈深棕色，桌面布满细密的划痕，边缘处还残留着几处磕碰的痕迹，桌腿与桌面的连接处用铜片加固，铜片早已氧化发黑，与舞台上的木质地板风格浑然一体，仿佛从舞台建成时就一直在这里。

聚光灯的光束牢牢锁定在木桌上，宁川清晰地看到，桌面正中央平放着一张白色纸片，纸张边缘微微卷起，在灯光下反射出苍白的光晕，像是在等待被人拾取。他放缓脚步，一步步向木桌走去，身后的聚光灯随着他的移动缓缓跟随，最终与照射木桌的光束重叠，将他与木桌一同笼罩在一片明亮之中。

走到桌前，宁川弯腰细看，纸片上用黑色墨水写着几行工整的小字，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古朴的力道：

“检测到神明评分值首次突破60%（历史峰值），解锁成就——‘多半好评’！”

“基于成就解锁，你获得一次额外抽奖权。”

“抽奖权使用规则：开启后，将从本次‘神明苏醒’剧目所有出场角色（含隐藏角色）中，随机抽取一项角色技能进行传承学习，技能等级与角色当前神格状态挂钩。”

宁川逐字读完，瞳孔微微放大——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视为“噩梦”的剧院舞台，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福利！之前评分值暴跌时的恐惧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取代。他抬手拿起纸片，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纸片突然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桌面上凭空出现了数十张纸牌，纸牌大小一致，牌面印着不同的图案——有的是云雾缭绕的天宫，有的是手持法器的神明，还有的是狰狞的诡异轮廓，每一张都色彩鲜明，仿佛蕴含着不同的力量。

下一秒，所有纸牌突然同时翻转，清一色的深紫色牌背朝上，牌背中央印着一个金色的“戏”字。紧接着，这些纸牌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开始移动，时而在空中旋转，时而在桌面滑动，相互重叠又快速分离，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进行洗牌。宁川紧盯着其中一张印着孙悟空头像的纸牌，试图用肉眼追踪它的轨迹，可纸牌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道残影，根本无法分辨每张牌的位置。

“竟然还能抽奖……看来这剧院里，也不全是坏事。”宁川停下追踪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他知道，这种诡异的洗牌方式必然是剧院规则的一部分，无法靠技巧干预，只能靠运气选择。他环顾桌面，只见所有纸牌最终停止移动，整齐地排列成三行，牌背朝上，等待着他的选择。

宁川没有犹豫太久，目光落在正前方最中间的一张纸牌上——这张牌的位置恰好对着他的方向，仿佛有种无形的吸引力。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按住纸牌边缘，缓缓将其翻转。

淡蓝色的光芒从牌面溢出，照亮了宁川的脸庞——这是一张蓝牌，牌面中央印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人影身着戏服，手持长刀，周围环绕着血色的音符，下方用金色字体标注着技能信息。就在他看清牌面的瞬间，桌面上其余的纸牌同时化作光点消散，只剩下这张蓝牌悬浮在半空，牌面上的文字开始缓缓流动，变得更加清晰：

“技能：【杀戮舞曲】”

“归属：兵神道，【审判】路径，第三阶。”

“人物：戏神。”

“技能描述：以自身灵息为谱，以兵器为弦，奏响蕴含杀戮意志的舞曲。舞曲共分三章，第一章‘破阵’可震退敌方防御，第二章‘斩魂’可直接攻击灵体，第三章‘终焉’可凝聚周身力量发起致命一击。注：该技能需配合兵器使用，神源或神力可增幅舞曲威力，使用时需注意灵息消耗，避免反噬。”

宁川刚读完技能描述，蓝牌突然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光流，如同有生命般钻进他的眉心。他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响，无数关于【杀戮舞曲】的信息瞬间涌入——如何调动灵息、如何控制节奏、如何配合兵器施展不同章节的招式，甚至连使用时的呼吸频率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仿佛他已经修炼这门技能多年。

紧接着，一股玄妙的感觉从体内升起——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灵息流动变得更加顺畅，尤其是在调动神源时，灵息与神源的融合度大幅提升；更让他惊喜的是，他与储物柜里那把守夜刀的联结似乎也变得更强，哪怕此刻不在手中，也能隐约“感知”到刀身的存在，仿佛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将刀召唤到身边。

“这就是戏神的技能……”宁川握紧双手，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眼中满是震撼。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抽到了戏神的核心技能之一，而且还是兵神道【审判】路径的三阶技能——要知道，罗兰之前说过，普通源能者达到五阶意境才能接触到三阶技能，而他仅仅是一阶淬体境，却因这次抽奖直接获得，这无疑是巨大的提升。

但惊喜之余，宁川也保持着清醒——这技能来自戏神，或许隐藏着某种隐患。他尝试着调动一丝灵息，按照【杀戮舞曲】第一章“破阵”的法门运转，只见掌心泛起淡淡的蓝光，一股微弱的震荡之力散发出来，虽然威力不大，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破防”意志。

“看来技能是真实的，暂时没有发现隐患。”宁川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评分值的历史峰值突破60%……难道之前评分值曾经达到过这个高度？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吗？”这个疑问让他皱起眉头，却也暂时找不到答案。

此时，舞台两侧的激昂音乐渐渐减弱，最终消失在空气中；聚光灯重新调整方向，恢复到最初照亮他的状态；虚拟屏幕上的宝箱图标已经消失，只剩下【评分值：24%】的字符静静悬浮。观众席上的猩红瞳孔依旧注视着他，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仿佛在忌惮他刚刚获得的技能。

宁川走到舞台边缘，望着观众席上的神明，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知道，获得【杀戮舞曲】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挑战——西方极乐世界的威胁、戏神的潜在控制、诡异的不断复苏，但他不再是那个被动应对的普通人。有火眼金睛看破虚妄，有守夜刀作为兵器，有【杀戮舞曲】作为战力，更有孙悟空的神格作为后盾，他已经有了守护家人、守护华夏的底气。

“下次再见面，或许就是我主动掌控舞台的时候了。”宁川低声呢喃，目光变得坚定。他开始尝试调动意识，想要离开这个意识空间——之前每次都是被动苏醒，这次他想试试主动脱离。随着心念一动，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聚光灯的光芒逐渐暗淡，观众席的猩红瞳孔也变得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