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仙 第一百六十一章 焰仙

他没有凌玄那般细心，往往走出几步，强壮的四肢便不小心碰到四周的三角形建筑，那建筑一通摇晃，所幸建筑的结构还算结实，总算未被他不小心撞得坍塌，不过，却引起了沙漠民族的恐慌，他们纷纷跑出自家屋子，或惊恐不安、或愤怒的看着两名巨人，在灰长老极力劝说下，他们方才克制住愤怒的情绪，未对二人发起进攻。凌玄大概目测了一下，所有跑出自家屋子的沙漠民族总数大约在三千到四千人之间，四千大小不一、毛发不一的‘老鼠’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三妖灵虎不禁后背生凉，他终于学着凌玄，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尽量避免他强壮的四肢再次与四周的建筑接触。

三人终于来到水神庙前的空地上，三妖灵虎已是出了一头冷汗，他伸手抹去额头冷汗，软坐在地上，大口呼气，轻声嘀咕道：“呼，虎爷堂堂一只了不得的大妖怪，才不会怕一群老鼠。”

灰长老向着凌玄道：“人类，你们先休息片刻，我这便命人送上食物。”

凌玄忙作揖，道：“灰长老客气了，在下凌玄，灰长老直呼在下姓名便可。”他指了指身后坐在地上的三妖灵虎，道：“他是小虎。”旋即回过头来低头看着灰长老：“灰长老，我们并不饿，如果可以的话，还望灰长老告知在下烈焰兽之行踪，我们这便出发去对付它。”

灰长老道：“不急，焰仙厉害非凡，对付它，还须从长计议。你们先在此休息，吃些食物，我们再慢慢商讨。”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是我神圣沙漠民族的待客礼仪。”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片刻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三角形建筑之中。

凌玄呆呆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及眼前这片宛若被缩小了无数倍的古老文明，回想着灰长老的话，心中有种古怪却温暖的感觉。

三妖灵虎呸了一声，低声抱怨道：“呸，虎爷堂堂一只了不得的大妖怪，才不屑与一群肮脏的老鼠做朋友。”

凌玄暗暗皱眉，却也不出声责怪，他终于明白心中那古怪感觉的来源，古老的沙漠民族，纵使他们有神圣的使命，可终究是一群老鼠——外貌十分像老鼠的一群老鼠——而这群老鼠，好客的把他们当成了朋友，并正在准备着款待他们。虽然凌玄不像三妖灵虎那般对此怀有不屑一顾、甚至厌恶的态度，但与一群老鼠做朋友，总是觉得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凌玄摇头苦笑，对三妖灵虎同时也是对自己轻声说道：“他们不是老鼠，而是知书达礼、憨厚朴实，有着自己的文明和神圣使命的古老的沙漠民族。”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灰长老便走了回来，他身后跟着两名与他身高差不多的沙漠民族，手中捧着用黄沙捏成的不规则的小碗，碗中盛着半碗透明液体，他们神情庄重，脚下小心翼翼，宛若他们捧着的是比生命还贵重的东西。

三人小心谨慎的走到凌玄身前停下，灰长老仰头望着凌玄，歉意的道：“人类，我们并没有食物可招待二位，只有献上我们视之如命的清水，还望二位不要介意。”

说罢，他身后两名沙漠民族分别为二人献上手中小碗。凌玄郑重的接过其中一碗，看着碗中那清澈液体。三妖灵虎顺手拿过其中一只碗，沙漠民族捧在手中尚且嫌小的碗在他手中，宛若孩童的玩具般不起眼，他一口便将碗中清水喝光，除了有种冰凉之感直冲肺腑，并未感觉出其它味道。三妖灵虎随手将那口小碗仍在地上，瞪向灰长老，闷声道：“老头，你怎地如此小气，用清水招呼客人也不让虎爷喝个饱，这么一点，还不够虎爷塞牙缝。”

灰长老身边两名沙漠民族一脸怒容，其中一名厉声呵斥道：“人类，休要不知足，水源对我们沙漠民族而言比生命还要重要，平日我们一个月也喝不上一口。”

凌玄吃了一惊，感觉捧在手中的小碗分量越加沉重，三妖灵虎则是呼出一口气，轻挑的扯扯虎须，用一种不信任的口吻道：“虎爷虽然是一只妖怪，可也清楚，人若不喝水，三天便会升天去，一个月不喝水……哼哼。”

两名沙漠民族更是愤怒，正待再好好呵斥这目中无人的巨人一番，灰长老挥手制止了他们。灰长老长长一叹，道：“人类，这是真的，我们的确一个月也喝不上一口水。”

三妖灵虎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不过，在他再次开口质疑之前，凌玄用眼神制止了他。凌玄转向灰长老，将手中小碗递还给他，郑重道：“灰长老，此份礼物实在太过珍贵，在下何得何能，恐无福消受。”

灰长老未伸手去接，道：“人类，你既是我沙漠民族的朋友，便不要推辞。”

凌玄深知身居茫茫沙漠深处，水源比黄金还珍贵，经过一日长途跋涉，他又渴又累，迫切需要一碗清水解乏止渴，但手中这小碗清水太过贵重，它承载着沙漠民族的浓浓情谊。

见他不喝，灰长老抬抬手，示意凌玄快喝，他用一种哀伤的语气道：“喝吧，喝完后我向你们讲讲焰仙的故事。”

凌玄心中感激，便不再推辞，一口喝光碗中冰凉的清水，他道：“灰长老，据在下所知，烈焰兽乃是十大妖兽之一……”

“妖兽？呵呵……”灰长老打断他，自嘲一笑，他道：“坐吧年轻人，容我慢慢向你们道来。”

凌玄依言盘膝坐下，灰长老及他身旁两名沙漠民族也席地坐下，三妖灵虎对什么焰仙的故事不感兴趣，他头枕着诛魂剑躺了下去，闭眼休息起来。

灰长老问道：“年轻人，你知道众生万物不可或缺的是何物吗？”

凌玄摇摇头，三妖灵虎却是对此问题十分不屑，他翻了个身，背向四人，自鼻孔中哼出声音，道：“谁有空回答你如此幼稚的问题，现在虎爷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最好再有一桶清水让虎爷喝个饱。”

灰长老一滞，讥笑道：“水，的确是水。水才是万物之本源。诸天世界若是没有水，便会像你们看到的赤焰沙漠一般，黄沙万里，了无生机。”

凌玄点头道：“的确如此，若是没有水，大千世界便不会有生命。”

灰长老忧伤一叹，道：“但你们是否知道，我们赖以生存的水源，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减少，无边无际的赤焰沙漠，每天都在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用不了多少时日，你们所知道的森林、江河、城市都将变成没有生命痕迹的死亡沙漠。”

凌玄再次吃了一惊，不过在他来得及开头之前，三妖灵虎打断道：“老头，休要危言耸听，在来此之前，虎爷可是亲眼看见那怒龙江江水奔腾努啸，百妖林内白桦树茁壮成长，并无任何消失或减少的迹象。”

灰长老左侧的沙漠民族对他怒目而视，道：“灰长老没有说谎，十年前，赤焰沙漠并没有此时这么宽广，这么无边无际。一切都是焰仙，都是焰仙！”

凌玄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烈焰兽不过是一只妖兽，为何会成为他们口中的焰仙？凌玄沉重的问道：“灰长老，这……究竟怎么回事？”

灰长老沉长一叹，思绪沉入亘古的记忆之中，他幽幽道：“一切，需从八百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