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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绫镜 第六章 情网深陷

作者:清风辰辰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5-09-13 22:13:00 来源:平板电子书

>林晚接到母亲病危的威胁电话,被迫窃取公司核心算法。

>她颤抖着输入密码时,却想起龙胆草深夜送她回家的眼神。

>交易现场被当场抓获,九里香播放出威胁者的录音证据。

>龙胆草愤怒掐住她肩膀:“我给过你机会!”

>林晚绝望调出手机——母亲的主治医生十分钟前发来消息:

>“有位龙先生匿名支付了全部手术费。”

>远处警笛声撕裂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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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像一条湿漉漉的、褪色的绸带,蜿蜒在沉睡的城市里。白日喧嚣退潮后,只留下满地破碎的水光,倒映着孤零零的路灯和紧闭的商铺卷帘门。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冷与泥土的腥气,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林晚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快步闪进街角便利店那片暖黄的灯光里。那光晕柔和,却像一道脆弱的屏障,勉强将她与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隔开。

她买了份关东煮,纸碗捧在手里,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杯壁传递到冰凉的指尖。她站在临街的玻璃窗前,机械地拆开包装。塑料薄膜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在过分安静的店内显得格外突兀。白气袅袅升起,模糊了玻璃外湿漉漉的世界。就在这时,包里传来沉闷而急促的震动,嗡嗡嗡,一声接着一声,固执地不肯停歇。

她动作顿住,缓慢地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上面跳动着一串毫无规律、完全陌生的号码。心,毫无预兆地往下沉,沉入一片冰冷的海域。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带着某种自毁般的决绝,重重地按了下去。

“林小姐,”一个沙哑的男声立刻钻进耳朵,像是砂纸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背景里混杂着滋滋的电流杂音,更深处,隐约传来一种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是医院心电监护仪特有的节奏。“看来,你需要一点更有效的动力。”

林晚的呼吸瞬间凝滞。便利店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

“我们刚去探望了令堂,”那声音继续,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关切,“老人家今天的透析,似乎……不太顺利啊。”

“你们敢动我妈……”声音从林晚紧咬的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滚烫的汤汁从纸碗边缘溅出,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一阵灼痛。她却浑然不觉,指甲早已深深掐进另一只手的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泛白的凹痕,几乎要嵌进肉里。

“明天下午三点,”沙哑的声音不容置疑,像冰冷的铁钳,“带上核心算法。老地方。别耍花样,也别报警。否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那无声的威胁在电流的杂音里无限放大,“市立医院的血库最近可是总在闹‘缺货’呢,你说,万一老人家需要点什么的时候……啧。”电话突兀地挂断,忙音急促地响起。就在那断线的瞬间,林晚清晰地捕捉到了背景里一声微弱而熟悉的咳嗽,干涩,带着力竭的虚弱。

是母亲!

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便利店里明亮的灯光、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包装、玻璃上凝结的水汽,全都扭曲、晃动,融成一片绝望的光斑。她死死攥着滚烫的纸碗,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她不倒下的东西。冰冷的恐惧像无数细小的毒蛇,顺着四肢百骸游走,盘踞在心脏深处,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让她窒息。

* * *

城市的另一头,龙胆科技总部大楼的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块深沉的黑色幕布,映照着脚下璀璨如星河般的城市灯火。这里隔绝了夜的清冷与湿意,只有中央空调持续送出恒定的凉风,带着一丝消毒水和昂贵皮革混合的气味。

办公室内灯火通明,亮得有些刺眼。九里香踩着无声的高跟鞋,将一份薄薄的文件精准地推到大班台另一端。龙胆草靠在高背椅里,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繁华的虚像上,侧脸线条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龙总,”九里香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干练,毫无冗余,“这是今天拍到的。”

龙胆草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文件上。最上面是一张放大的照片,像素不高,明显是远距离抓拍,带着轻微的晃动模糊。但照片中的人影清晰可辨:林晚,和一个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两人都没有看镜头,姿态紧绷,像两张拉满的弓。林晚微微侧着头,似乎在急切地争辩什么,而那个男人的身形则透着一种刻意的遮挡和警惕。画面本身传递的信息有限,但那份紧绷的张力,却泄露了某种隐秘的联系。

“对方身份还在查,初步判断不是我们圈内任何已知的势力。”九里香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天气,“但可以确认,她和外部势力有联系。频率不高,但……存在。”

龙胆草捏起那张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照片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指腹。他盯着照片里林晚模糊的侧影,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截然不同的画面:会议室里,她坐在角落,低着头,笔尖在速记本上飞快移动,发丝垂落,遮住半边脸颊,认真得近乎虔诚;或是那次被他严厉质问时,她猛地抬起头,眼圈泛红,眼神里却像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倔强又脆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两种形象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撕扯。一种冰冷的、名为背叛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另一种……却是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过的、不合时宜的柔软。

“再给她一次机会。”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办公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九里香猛地抬头,素来冷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错愕:“龙总?”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难以置信的探询。

“让她参与核心算法的最终调试。”龙胆草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九里香,俯瞰着脚下那片由无数灯火编织成的、庞大而冰冷的棋盘。玻璃清晰地映出他紧抿的唇线和深不见底的眼眸。“权限给她。最高权限。”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无形的重压,“我要看看,她到底会怎么选。”

九里香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微微颔首:“是,龙总。”她收起文件,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龙胆草依旧站在那里,玻璃上倒映出的城市光影在他深沉的眼底明明灭灭。

* * *

次日清晨,林晚几乎是踩着点走进公司大门。一夜未眠像沉重的铅块坠在眼皮上,留下浓重的青黑阴影,连厚厚的遮瑕膏都难以完全掩盖。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哟,林大助理!”一个略带夸张的娇媚声音在前台响起。曹辛夷正对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慢条斯理地补着口红,鲜艳的红色在她饱满的唇瓣上晕开。她斜睨着林晚,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憔悴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瞧这气色……昨晚是约会去了?玩得够嗨啊,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她合上口红盖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忽然凑近一步,压低的声音带着粘腻的恶意,像毒蛇吐信,“喂,好心提醒你一句,有些山太高,不是你这种小麻雀能飞上去的。识相点,离龙总远些,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当心摔得粉身碎骨。”

林晚胸腔里憋着一股闷气,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如同冰锥般从身后刺来,精准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小林。”

林晚脊背一僵,转过身。九里香站在几步开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手术刀。“龙总叫你去会议室。”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曹辛夷身上停顿了半秒,后者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刻薄,悻悻然地撇了撇嘴,扭着腰肢走开了。

林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默默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迈开沉重的步伐,跟在九里香身后,走向走廊尽头那间透明的玻璃会议室。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扑面而来。姚浮萍和姚厚朴这对技术部门的顶梁柱正面对面站着,争得面红耳赤。姚浮萍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手指激动地在空中比划;姚厚朴则紧锁眉头,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技术逻辑,试图压下对方的急躁。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龙胆草坐在主位上,双臂抱胸,沉默地听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实木桌面,发出极轻的、却仿佛敲在每个人心上的“嗒、嗒”声。那声音在激烈的争论声中,反而显得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

林晚推门而入的瞬间,仿佛按下了某个暂停键。

姚浮萍的声音戛然而止,姚厚朴也猛地转过头。四道目光——探究的、担忧的、审视的、漠然的——如同实质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晚身上。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陷阱的猎物,被数道冰冷的目光锁定了所有退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

龙胆草的目光也终于移了过来,落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那目光深沉,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他停止了敲击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你来得正好。”龙胆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会议室里最后一点余音。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将一个银色的U盘推到宽大会议桌的中央。U盘小巧冰冷,金属外壳在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直直刺入林晚的眼底,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核心算法的最终验证,”龙胆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宣判,“由你负责。”他顿了顿,那停顿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这是最高权限。出了任何问题……”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钢针,悬在林晚的头顶,寒意刺骨。“你应该知道后果。”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姚浮萍脸上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惊讶和不满,姚厚朴则紧紧皱起了眉头,望向林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曹辛夷不知何时也溜到了会议室门口,隔着玻璃墙,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嘴角得意地向上翘着。

林晚的手悬在桌面上方,离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只有咫尺之遥。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她不敢碰,仿佛那不是一个存储设备,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或者一条盘踞的毒蛇。手心里迅速沁出一层冰凉的冷汗,黏腻得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会议室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送风声。龙胆草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带着无声的催促和审视。

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林晚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U盘。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掌心的冷汗让U盘变得滑腻。

她甚至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攥紧U盘,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空间。玻璃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些复杂难辨的目光,却隔绝不了那沉重的压力。

* * *

回到自己那个逼仄的工位,林晚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她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直到金属外壳被掌心的温度捂热,也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然后才动作僵硬地将U盘插入了电脑的接口。

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一个简洁到近乎冷酷的界面。没有公司logo,没有欢迎语,只有中央一个醒目的输入框,上方一行小字:【请输入访问密钥】。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按照记忆,输入了公司内部最高权限项目通用的初始动态口令。然而,回车键敲下——

屏幕毫无反应。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尝试再次输入,确认无误,按下回车。

依旧是死寂。

就在她额角渗出冷汗,指尖开始发凉时,屏幕中央那个输入框下方,极其不起眼的位置,缓缓浮现出一行更小的、淡灰色的文字。那行字像一个幽灵,悄然出现,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请输入您最珍视之人的生日(YYYYMMDD)】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那行小字狠狠刺了一下!她猛地捂住嘴,才抑制住脱口而出的惊呼。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珍视之人?

这个简单的词组,此刻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混乱不堪的脑海。

母亲苍老虚弱的面容瞬间浮现——那张被病痛折磨得失去光彩的脸,手臂上密密麻麻、新旧交叠的针眼,透析时紧皱的眉头和压抑的**……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是她拼尽全力也想守护的软肋。那个沙哑的威胁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冰冷刺骨。

紧接着,姚厚朴温和的笑容也闯入脑海——他递给她热咖啡时腼腆的样子,技术难题解决后孩子气的兴奋,还有他手机屏保上那张全家福照片里,一家人紧紧依偎、阳光满溢的笑容……那份纯粹的善意和温暖,是她在这冰冷职场里难得的光亮。背叛他?那念头让她胃部一阵翻搅。

然而,就在这纷乱的思绪中,另一个画面却霸道地、毫无征兆地强行挤了进来——暴雨倾盆的深夜,她被困在公司楼下,狼狈不堪。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龙胆草那张在昏黄路灯和雨幕中也依旧轮廓分明的侧脸。雨水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滑落,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深深地、沉沉地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锐利和审视,只剩下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黑夜中沉默的海,压抑着汹涌的暗流……

她猛地甩头,试图将这个画面驱逐出去,心跳却完全失控,在胸腔里狂乱地撞击。为什么会想起他?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在发呆?”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手忙脚乱地一把将鼠标狠狠砸在电脑屏幕上,试图关闭那个该死的加密界面!动作慌乱得差点带倒桌上的水杯。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瞬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龙胆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工位旁。他脱掉了那件挺括的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两粒纽扣,微微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截紧实的颈项。这过于随意的装束,在他身上却奇异地混合着慵懒与一种致命的侵略感。

他微微俯身,目光扫过她慌乱中遮挡的屏幕,又落回她惨白惊慌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破解不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在这安静的开放式办公区里,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也足以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事听得一清二楚。“需要我帮忙?”

“不用!”林晚几乎是尖叫着脱口而出,声音尖锐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脸颊瞬间烧得滚烫,连忙低下头,语无伦次地找补,“我……我能行!马上就好!”

龙胆草低低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短促,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却让林晚浑身汗毛倒竖。他没有再追问密码的事,反而自然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地将她颊边一缕因为慌乱而散落的发丝,拂到了耳后。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太过越界!

林晚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呼吸彻底停滞。他指尖那微凉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擦过她的耳廓,留下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能清晰地听到周围几个同事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及压抑着的、窸窸窣窣的议论。

“别让我失望。”龙胆草微微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拂过,留下那句低沉的话语,像一句咒语,又像一个烙印。说完,他直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片骤然陷入诡异寂静的区域。

林晚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术的石像。耳畔残留的温热气息和那句低语,如同跗骨之蛆,久久不散。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撞击着,擂鼓一般,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 * *

时间在巨大的煎熬中缓慢地爬行。林晚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那个冰冷的密码输入框,下方那行灰色的小字如同恶魔的低语。她像个被架在火上炙烤的囚徒,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酷刑。手机就躺在抽屉的最深处,像一颗定时炸弹,沉默地倒数着毁灭的来临。

当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在黑暗的抽屉里发出沉闷而持续的震动时,林晚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她颤抖着手拉开抽屉,拿起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信人依旧是那个无法追踪的空白号码。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四个字,却像四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她的眼底:

【最后通牒】

后面跟着一个精确到秒的倒计时,冰冷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每跳动一下,都像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抽打一鞭子。三点!只剩下最后半小时!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裸的威胁面前,都脆弱得像一张薄纸。母亲痛苦的脸庞、那个沙哑声音的警告、医院冰冷的仪器声……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回、尖叫!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键盘上敲下了那个早已刻入骨髓的日期——母亲的生日。

敲下最后一个数字,她停顿了半秒。这半秒里,龙胆草拂过她发丝的手指,他凝视她的眼神,甚至姚厚朴温暖的笑容……无数碎片在脑中炸开,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想要删除的冲动。但最终,对母亲安危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按下了回车键!

“滴——”

一声短促、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骤然响起!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破了林晚耳中所有的嗡鸣!

屏幕中央,弹出一个鲜红的、无比刺眼的方框:

【密码错误!权限禁止!请重新输入!】

密码错误?!

林晚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行鲜红的警告!巨大的震惊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恐惧。怎么会错?母亲的生日,她绝不可能记错!

然而,就在这巨大的错愕和混乱之中,一股极其微弱、极其不合时宜的、名为“轻松”的感觉,竟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地从心底最深处,丝丝缕缕地泛了上来。这感觉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恐慌和羞耻。

“还没搞定?”

一个温和的、带着点疑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跳了起来!她猛地转过身,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

姚厚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工位旁,正微微弯着腰,好奇地看向她的电脑屏幕。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此刻正清晰地映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框。

林晚的血液瞬间凉透!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连呼吸都忘了。完了!被发现了!

然而,姚厚朴看清屏幕后,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怀疑或警惕的神色,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轻笑出声,带着点无奈和调侃:“噗……我哥啊,”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对自家兄长恶作剧般的小埋怨,“他设置密码总爱搞这种‘心理测试’,还美其名曰‘人性防火墙’。”他自然地俯身,更靠近了一些,手臂几乎要擦到林晚的肩膀。

一股淡淡的、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干净的皂角味,瞬间将林晚包裹。这气息本该让人安心,此刻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勒得她几乎窒息。

姚厚朴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键盘上点了点,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讨论中午吃什么:“试试今天的日期?YYYYMMDD格式。他有时候就喜欢玩这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把戏,觉得别人想不到。”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带着一种真诚的、毫无防备的、想要帮忙解决问题的热切,侧头看向林晚,等着她的回应。

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一大团浸透了冰水的棉花死死堵住,又冷又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姚厚朴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眼睛,里面只有纯粹的技术宅对解决难题的专注和对同事的善意。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巨大的愧疚感猛地冲上鼻腔,呛得她眼眶瞬间通红。

这个单纯到近乎透明的技术天才,这个在她孤立无援时曾释放过温暖的人……此刻,却毫不知情地、亲手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递到了她这个即将背叛所有人的间谍手中!

“我……”她艰难地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嗓子哑得厉害。

“嗯?怎么了?”姚厚朴不明所以,依旧耐心地看着她。

林晚猛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崩溃。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自我毁灭般的麻木,伸向了键盘。她输入了今天的日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缓慢而沉重,仿佛在敲打自己的丧钟。指尖冰冷,毫无知觉。

光标移动到确认框。姚厚朴在一旁鼓励地看着她,眼神清澈。

林晚闭上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那个代表着终结的回车键。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系统响应音。

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警告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进度条飞速加载的动画,然后,一个简洁却代表着公司最高机密的文件目录树结构,清晰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核心算法的所有核心数据、验证路径、最终调试模块……一切的一切,触手可及。

系统……应声而开。

林晚僵在椅子上,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石雕。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海啸,彻底淹没了她。她甚至不敢去看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的姚厚朴。

那个笑容,此刻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将她的心凌迟。

* * *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林晚抱着那台装载着龙胆科技最高机密的笔记本电脑,走出了冰冷明亮的办公大楼。外面阳光刺眼,午后的暖风拂过皮肤,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得抬不起来。怀里的电脑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拐进公司大楼侧面那条狭窄、僻静的巷子。这里常年照不进阳光,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箱特有的酸腐气息。脚步声在空寂的巷子里回响,格外清晰,也格外惊心。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如同鬼魅般从巷子深处堆放的杂物阴影里闪身出来。他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晚,以及她怀里那台电脑。

“文件。”男人伸出手,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那声音……与电话里威胁她的声音,如出一辙!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却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胸膛!

一股熟悉到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雪松冷香,霸道地、不容抗拒地将她瞬间笼罩!

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木偶。

龙胆草那张线条冷硬、毫无表情的脸,近在咫尺!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是足以将人吞噬的失望、愤怒,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实质性的痛苦!他的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正死死扣住那个黑衣男人的手腕!力道之大,让那男人的口罩上方瞬间暴起青筋,身体不由自主地矮了下去。

“呃!”黑衣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与此同时,巷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在这里!抓住他!”曹辛夷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巷子的死寂,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某种扭曲的兴奋和快意。她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林晚的脸,屏幕上的录像灯刺眼地亮着红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林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内鬼!”她的指控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过来。

紧接着,几个穿着公司安保制服、身材魁梧的保安从巷子两侧的阴影里涌出,迅速围拢,堵死了所有的退路。九里香的身影也出现在巷口,她快步走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她没有看林晚,而是直接走到龙胆草身边,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面向被扣住的黑衣男人和林晚,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一段录音,清晰地、冰冷地,在寂静得只剩下粗重呼吸声的窄巷里播放出来:

“……明天下午三点,带上核心算法……否则,市立医院的血库最近可总闹‘缺货’呢……”

那沙哑的男声,带着电流杂音和医院仪器的背景音,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晚的耳膜上!正是那个威胁她的声音!铁证如山!

林晚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和慢放键,扭曲、模糊、失真。她只能看到龙胆草那双燃烧着痛苦火焰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她。

他猛地扳过她因为极度震惊而僵硬的身体,双手用力掐住她单薄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痛得闷哼出声。他俯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被深深背叛后的狂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为什么?!”他低吼,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林晚!我给过你机会!!”

肩膀上的剧痛让林晚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巨大的绝望和无边的委屈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眼前这张盛怒的脸,这个她曾以为冷酷无情、此刻却因她的“背叛”而痛苦愤怒的男人……

一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刺破绝望的黑暗!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不顾肩膀被钳制的剧痛,猛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被泪水打湿,手指因为颤抖而几次滑开锁屏。她手忙脚乱地划开屏幕,点开那个熟悉的绿色聊天软件图标,颤抖的指尖在联系人列表里疯狂地向下滑动,最终停留在标注为“张医生(市立医院肾内科)”的名字上。

她点开聊天窗口,将手机屏幕猛地举到龙胆草眼前!

最新的一条消息,发送时间赫然显示在十分钟前!

来自张医生:【林小姐,请放心!有位龙先生刚刚匿名支付了令堂后续所有的治疗和手术费用!款项已全额到账!老人家这边我们会全力照顾,您安心工作!】

屏幕的光映照着林晚泪流满面的脸,也清晰地映入了龙胆草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深处。

龙胆草眼中翻腾的狂怒风暴,在看清那条信息的瞬间,仿佛遭遇了无形的冻结!那极致的愤怒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愕所取代。掐住她肩膀的手指,力道无意识地松了半分。

“我……”林晚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只有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汹涌滑落。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和这一瞬间荒谬的、颠覆性的震撼,都堵在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极致的对峙中——

“呜——呜——呜——”

由远及近,尖锐而凄厉的警笛声,如同冰冷的利刃,骤然撕裂了城市午后的空气,也彻底打破了小巷里这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穿透墙壁,直刺每个人的耳膜,宣告着这场精心布局又充满反转的残酷博弈,终于走向了它无可挽回的终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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