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善魔女 第3章 启程

“这是什么东西？”

克里斯蒂娜好奇地探头望去，发现随着姐姐多萝西如同祈祷一般的询问话语后，小巧的银镜表面居然泛起了一阵水光，原本映照的蓝色天空与周围的树木随之消失，转而浮现出了一缕银白色。

在她拿着神灯从地下室出来时，多萝西就曾说过“阿罗德斯”这个名字，当时她全副心思都在带着神灯离家出走上，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看来，对方手中的奇怪镜子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果然，多萝西一边紧盯着不断变化似乎要浮现出一行文字的镜子，一边回答道：

“他叫阿罗德斯，是一面可以回答我的问题的神奇魔镜。”

果然，但我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这面镜子的事……克里斯蒂娜一肚子疑惑，正要追问，却听到仍旧漂浮在两人头上的灯神不屑地说道：

“它只能回答一些粗浅的问题，一旦涉及高位存在，就连话都不敢说了。

“待在地下室的时候，它安静的像个鹌鹑。”

来到街心公园，恢复了一部分力量后，灯神的话好像也变多了……蒂娜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问多萝西：

“你也是在地下室找到这面镜子的？”

“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地下室藏着一些秘密，一个月前，我就找到阿罗德斯了，他能进行魔镜占卜，知道很多奇怪的知识，但提出问题后，必需要回答同等数量的问题……”多萝西捋了捋飘到眼前的黑发，瞥了妹妹一眼，旋即指向镜面，“看，他回答我了。”

蒂娜凑过头，发现那缕银白色的水纹已经组成了一行大写的、有些扭曲的鲁恩文字：

“‘灯神’说的都是真话。”

我就说了是真的吧……蒂娜莫名有一种赢过了多萝西的感觉，嘴角露出笑容，连腰都挺直了几分。

但后者却皱着眉头抚摸了一下镜面，让那行本就扭曲的文字被水光荡漾的波纹盖过：

“奇怪，以前他回答我的时候，文字不会这么模糊、扭曲的……”

她嘀咕着，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阿罗德斯，我和克里斯蒂娜跟随‘灯神’前往贝克兰德的旅途是安全的吗？”

随着她的第二个问题，镜子表面再次出现了银白色的文字，这次并没有扭曲变形，而且相当迅速：

“当然，‘灯神’的力量并不足以对你们造成威胁，而且他也渴望摆脱束缚，离开那件封印物，在这件事上他会提供最大的帮助。”

“封印物是什么？”看到文字的蒂娜忍不住低声重复道，旋即脸色一变，“等下，这不是问题！”

但已经迟了，“阿罗德斯”立即让镜子表面浮现出一行行细密的文字，仿佛在担心提问者反悔一般：

“世界上有一些具备神秘学力量、可以发挥出超凡能力的物品，其中拥有非凡特性，蕴含的力量较为强大、副作用也同样强烈的部分被称作‘封印物’，它们依照力量强度被分为3级至0级，数字越低，效果越强大，副作用也更加危险。

“封印灯神的这盏灯，以及诚实可靠的阿罗德斯，都是具备活着的特性的封印物。”

这，这听起来像是里的神奇物品，比如格尔曼的“丧钟”左轮，安吉莉卡的“蔷薇”项链……“活着”的意思是能像现在这样和他们交流？蒂娜一时间浮想联翩，脑海中闪过一件件故事中描述的具有各种奇特作用的事物，感觉自己也变成了纵横五海的冒险家，抢劫无良商人的女海盗。

但下一秒，她面前的阿罗德斯之镜就浮现了一行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文字，颜色如血，笔锋锐利：

“根据对等原则，该轮到我发问了，如果你回答错误、拒绝回答或者撒谎，都会遭到惩罚。”

惩罚？刚才多萝西没有提到这一点啊……蒂娜脑中的幻想瞬间收敛，心跳加快，求助似地望向姐姐。

见后者并没有阻止，她才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说道：

“你问吧。”

如果是太过羞耻，不能让姐姐知道的问题，就用模糊但并不能算错的答案蒙混过去……

在她、多萝西和灯神的共同注视下，镜子表面的血色迅速组成新的一行文字：

“你对克莱恩、安吉尔，还有多萝西的感情是什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克里斯蒂娜疑惑之余也松了一口气，立即回答道：

“爱，家人之间的爱。”

她感觉这个回答完美极了！

等候了片刻，惩罚并没有降临，镜子表面的血红文字悄然隐去，似乎在等候下一个问题。

如果那种“封印物”真的分四个等级的话，阿罗德斯应该属于最安全的那一类，难怪“灯神”会那么评价他……但这么说来，灯神又是属于哪一种？感觉魔镜占卜也不过如此的蒂娜脑中思绪连连，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多萝西：

“你怎么不用回答他的问题？”

“只要用一些小技巧就能骗过阿罗德斯，让他提出额外的问题，现在他已经欠了我十个回答。”

多萝西一手抓着镜子，一手叉着腰，颇有气势地说道。

怎么这样？为什么“灯神”要我先满足他的要求才能实现我的愿望，而阿罗德斯却被姐姐哄骗得欠下了巨债……蒂娜顿时觉得旁边漂浮着的金色人影有些碍眼，嘴巴撇了撇，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再问他一个问题，看看爸爸妈妈是不是真的离开廷根市了。”

这话有些无理取闹，但不知是不是刚才“对家人的爱”的回答让多萝西满意，她最终还是摸了摸银镜，复述了蒂娜的问题。

这次，镜子没有用水银色的文字回答，而是在水波晃动后，展现出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列吐着浓烟、驶向远方的蒸汽列车，一扇闪过镜中的车窗和相对而坐的金发女子、黑发男子，以及远处连绵的山脉。

画面逐渐黯淡，“阿罗德斯”果然没有浮现血红色的提问，而是重新反射出天空和白云，像是陷入了沉睡。

蒂娜却无心计较这件封印物对自己和姐姐的区别态度，因为刚才画面中闪过的男女正是一大早就出门的克莱恩与安吉尔，她和多萝西的父母。

“那座山脉是约克山，上次去斯托恩市的时候我在列车上见到过。”多萝西开口分析道，顺手将银镜收到口袋之中，“如果他们要转道去恩马特港，一个来回差不多要8小时，傍晚应该可以回到廷根。”

我就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山……蒂娜一愣，嘴上不服输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嘴硬归嘴硬，她还是从阿罗德斯的回答中判断出两人确实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来完成灯神的“任务”，而且路途之中应该比较安全，假如前往贝克兰德的路途确实能在这件封印物的力量下变得快捷、顺利，那离开廷根一趟并无不可。

最重要的是，贝克兰德有梅丽莎姑姑，有莉莉姨妈一家，就算灯神最终食言，蒂娜和多萝西也可以去她们家拜访一番，就当是周末的短途旅行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两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如何购买前往贝克兰德的蒸汽列车票，购票虽然不用身份证明，但看上去就未成年的她们必然会遭致怀疑，让一切原本简单的步骤变得正式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灯神则显得有些不屑：

“你们只管掏钱，剩下的交给我。

“我可以促成任何交易。”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们变出两张一等座的车票呢……等下如果买票失败，我就买回到北区教堂的公共马车票，把你送给阿兹克先生……蒂娜腹诽着，抱起金黄色的灯盏，把模糊的人影塞回壶中。

————

呜——

汽笛的声音回荡在站台之间，表面漆成黑色、巨大仿佛怪物的蒸汽列车头拖着一节节同色的车厢缓缓驶入车站，停在了克里斯蒂娜和多萝西面前。

捏着手中的豪华一等座车票，看着身边一个个衣着明显与后方二等、三等座车厢不同的旅客，蒂娜突然感觉有些紧张。

就在十分钟前，她才鼓起勇气拿着多萝西掏出的一张张显然是平时攒下的零花钱，将总计10苏勒、能够买下两张前往贝克兰德的三等座车票的钞票递进了购票窗口。

让她意外的是，售票员并没有对两个未成年少女独自购买车票表达任何疑惑，而是一脸淡然地递出了两张车票。

还是单张就价值15苏勒的一等座！

这就是“灯神”的能力吗？难道现在在别人眼里，我和多萝西都已经变成大人了？但这没法解释10苏勒能买到30苏勒的车票……这件事之后要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蒂娜攥着车票的手都出汗了，让她庆幸的是，身旁的多萝西也同样紧张，而非之前一直保持的冷静模样。

毕竟两人都是第一次在没有父母的陪伴下离开廷根市。

检票时，她和多萝西故意凑近了前面带着孩子的夫妇，仿佛是他们的另一对女儿，顺利地蒙混过去，进入车厢，在比二等车厢宽敞、柔软的座椅落座，等候蒸汽列车启程。

这趟列车自凛冬郡发车，目的地是普利兹港，并不像许多跨国列车那样拥有独立的休息室和单独的餐车，但从廷根到达贝克兰德也需要四个小时。

按这个速度来看，哪怕到达贝克兰德立即返回，也只能勉强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家中，更别说要陪同“灯神”前往另外六个类似北区街心公园的地点。

总感觉被欺骗了……刚才在某种神奇力量的帮助下购得车票的兴奋劲已经消散，蒂娜再次开始怀疑起挎包中的黄金灯盏封印的那道人影，忍不住伸手到包中，摸了摸镌刻着无数复杂纹路的神灯。

就在这时，她脑海之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恢弘、威严，又有些急切：

“你看，我就说你们可以顺利买到车票吧。”

是那个灯神……蒂娜身体一僵，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正无聊地望向窗外陆续走过、此时才允许进站上车的二等、三等座乘客的多萝西，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听到这声话语。

“她听不到，你也不希望让她听到吧？”灯神继续在蒂娜脑海中说道，“你可以用力在心中‘说话’与我交流，当然，仅限你直接接触封印物的时候。”

这是因为他在街心公园恢复了一部分力量？蒂娜表情缓和，身体放松，目光掩饰似地在车厢中扫过，注意到刚才自己跟着上车的那家人就坐在走廊另一侧的座位上，年约40的黑发男子将行李放在桌下，比他小一些，看上去只有30出头的棕发娇小女士和10岁左右的男孩并排而坐，仿佛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这边瞥了一眼，顿时被蒂娜超出平均线许多的容貌所吸引，表情有了些变化。

迅速移开视线，蒂娜在心中说道：

“刚才我买票的时候，是你的力量在提供帮助吗？”

“简单的小事，你递出钞票就是发起交易，而我可以轻松让不那么合理的交易顺利进行。

“那个阿罗德斯虽然一时胆小一时鲁莽，喜欢问让人难堪的问题，但有一点没说错，我需要离开这件封印物，获得自由，就要跟你们好好合作，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会做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

灯神有些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像是个很久没和人交流的孤独之人突然得到了倾诉的对象。

蒂娜下意识撇了撇嘴，又担心被多萝西看到，嘴角抽动了一下。

“但我感觉你还不如那面魔镜，他只要玩一玩问答游戏，就能提供‘占卜’服务，甚至透露许多神奇的知识，比如封印物的事情。”

她意有所指地在心中说道。

“那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神秘学知识，你如果真的想知道，随时可以向我提问！”果然，神灯内的那道声音立即就回答道，“另外，我可以透露一下，阿罗德斯之镜在教会内部的封印物代号只是‘2’级，而我，是‘0’级。”

0级？按阿罗德斯的说法，这是最强最危险的那一类封印物……这种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家中的地下室的？爸爸妈妈在搜寻古物的时候发现的？现在下车去最近的教堂把神灯交出去会不会更好一些？

蒂娜脑海中思绪纷呈，竭力保持着镇定，有所期待地问道：

“那你又能告诉我哪些神秘学知识呢？”

“呵，别对我使用这种话术。”

灯神不屑地回答道，但在短暂沉默后，却又主动开口：

“我就透露一些吧，这个星球上的非凡力量全部来源于二十五条魔药途径，而每条途径，又分为十个由低到高、逐层递进的序列……”

随着蒸汽列车在尖锐的汽笛声中缓缓开动起来，向南驶离廷根市，一幅广阔的画卷也在克里斯蒂娜脑海之中展开。

……

“……你好，打扰一下。”

一道略带磁性有些动听的嗓音在蒂娜耳畔响起，让她触电似地从挎包中收回了手臂，灯神那说教般介绍着神秘学知识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那光是记住常见的魔药序列和相应特征能力就极为困难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目光看向身旁，发现走廊对面那家人中的父亲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旁的座位上，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作为没有成年人陪同的少女，蒂娜一边用脚在桌下踢了踢多萝西，一边警惕地看向陌生男子，问道：

“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感觉你有点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位熟人，所以忍不住来打个招呼，那边是我的夫人和孩子，”男子笑了笑，指着同样注视这边的棕发女士和活泼好动正趴在窗户边看着飞驰而过景色的小男孩，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另外，你可以称呼我为多米尼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