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 三、魔之有损

赵云回来了，带着满脸的黑云，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口乌黑的血液。

自从认识赵云的那天，月城武就从未看过这个勇猛的将军受过伤，哪怕是对阵再强的敌人，赵云也能全身而退。可是今天，他居然受伤了，那个还没有形成身躯的头颅，究竟有着如何恐怖的实力？

“那颗头不能动，只要不靠近它百里之内，它就无法进行攻击。但是攻击力之强，怕是这大陆上所有人加诸在一起，也不是它的对手。”

赵云扶着胸口，显然是受伤极重，不过幸好升级为混沌妖神之后的他，也只需要吸收足够的混沌魔气，就可以治疗伤势，只要还能走动，想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月城武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就连赵云这样的实力，面对那颗头颅居然也会被打至重伤。具体的过程不需去问，结果已经充分的说明了一切。而且，赵云居然会说出这盘古大陆上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那颗魔首的对手，看起来，这魔首必然是上古大魔神混沌无疑了。

“看来，扫地僧的推测是断然不会错了，这就是大魔神混沌。按照赵云将军的说法，这混沌应该在其魔躯没有被重塑之前，决然无法离开此地，否则，除非再出现上古天神，这盘古大陆必将沦陷于大魔神混沌之手了。这些混沌魔气应该就是为了混沌大魔神重塑魔躯而齐聚此地的，我们还是回去纠集人手，凑齐六人。尽可能多消灭一些混沌妖神吧。我总是觉得，这些混沌妖神才是混沌大魔神重塑魔躯的关键。”裴矩负手而立，声调不缓不急，只是慢慢将目前可以看到地事实分析成最为可能的结果。

月城武也赞同裴矩的说法，但是对于他最后那句。回去纠集人手却不敢苟同，这些都是来自于扫地僧和裴矩二人的分析，谁也不知道混沌大魔神的魔躯重塑究竟需要什么真正地条件。万一是要让这三十六团混沌魔气积聚成一团，便能重塑魔躯，那该如何是好？虽然说此地最多可以积聚三十五团混沌魔气，还有一团因为是赵云的统帅，没有赵云的号令它们是绝对不会到这里来。但是既然是上古魔神，就说不得有些手段可以让赵云脱离混沌魔铃的掌控，然后迷惑了赵云的心窍，彻底变为为混沌大魔神服务的混沌妖神，到时候，岂不是等于月城武等人帮混沌大魔神凑齐了重塑魔躯的条件？

倒也不是月城武不足够信任裴矩，.但是这种不信任却只是月城武心中地一个理由。另一方面。谁知道扫地僧是不是推断正确？即便以往的推断全都没有错过，却也并不表示这一次也便是一定对的。往往人类就会被这样的情况所干扰。连续正确了十次之后，就认为第十一次一定正确。可是往往就在这十一次上砸了自己的脚。这种错误，月城武再也不想犯下。何况这要是错了，就是颠覆整个盘古大陆的事情。

月城武赌不起。也不敢赌！

“裴堂主所言有理，但是这一切也不过只是一项猜测，城武无意质疑裴堂主所言，但是我却不免担心事态不由得我们的猜测去发展。城武惶恐，以为我们莫不如静观几日，反正现在这混沌大魔神地魔首还未发觉你我二人藏匿此处，我们且先观察，若是确定这些混沌魔气便是那混沌大魔神地魔躯重塑的材料，到时候再动手想必也不迟。如此数量庞大地混沌魔气，即便混沌大魔神想要吸收完毕，怕是也需要一段时间。并且此刻混沌魔气不过聚了十一团，除了赵云将军控制的那团，还有我们剿灭地三团，现在还有二十一团混沌魔气未曾聚集此处。”

裴矩沉吟片刻，稍稍颔首道：“月先生所言有理，那我们便小心从事，静观其变，看看这混沌大魔神的魔首究竟在搞些什么花样。”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停顿下来，月城武将赵云收回混沌魔铃之中，以打坐之姿，不断地吸收着周围越来越浓郁的混沌魔气，除了自身积蓄了一部分将其转化为先天混沌元气之外，其余地尽皆让赵云吸收了去，以供赵云恢复疗伤所用。

两人这一等，就是五日的时间，五日之中，混沌魔气的数量从十一团增加到了二十七团，还差五团就是这盘古大陆上所有的混沌魔气的数量了。可是直到现在为止，那混沌大魔神的魔首，依旧没有任何的举动，双眼依旧紧闭，.

月城武心中也有些不耐，但是此刻他却明白，除却忍耐自己别无他法。幸而这五日以来，赵云的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再有三两日，便可完全恢复从前的神勇了。

又过了三日，积聚在那无名山周围的混沌魔气已然是除了赵云控制的那团之外的三十二团全部到齐了，高达万里的黑色苍云形成的魔首，也依旧微阖双眼，没有丝毫动静。算起来，这三十二团混沌魔气聚齐，已经超过了一日的时间，也不知为何，这混沌大魔神的魔首却始终宛如酣睡一般，平日里躁动不已跋扈嚣张的混沌魔气，也仿佛乖顺的宠物一般，只是围绕在无名山的周围，没有任何的动静。除了将这无名山笼罩的方圆万里之内尽皆黑压压一片，隐隐望去，却仿佛无名山又扩大了数倍大小一般，其间缓缓有魔气流动，却是诡异异常。

“是不是因为还差赵云将军那一团混沌魔气未曾聚齐，所以混沌大魔神感应到这大陆上的混沌魔气并未全部抵达，因而没有丝毫的动静呢？”月城武小声的问着身旁闭目养神地裴矩。

裴矩睁开眼，这几日他心中也颇不平静。只是既然已经决定忍耐，总是需要耐心的等待下去。现在月城武先行开口了，裴矩点了点头，回道：“裴某也有此顾虑，只是即便赵云将军那一团到来之后。剩余被我等冲散的三团依旧无法齐聚，看来这混沌大魔神的确无法恢复其魔躯了。我倒是觉得未必要让赵云将军将那团混沌魔气也召来。”

月城武也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如果赵云将军那团不来，我们岂不是永远都无法知晓这混沌大魔神究竟意欲为何。城武觉得不妨让赵云将军将那团混沌魔气带来，但是却停在最外围之处，一旦发现异常，就让赵云将军用最快的速度将那团混沌魔气带走。想来应当可行。我们现在还有不冒险地资格么？”配以苦笑两声，裴矩也是摇头叹息。

两人商量了半晌，制订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法，将混沌魔气引来之后，赵云立刻就回到混沌魔铃之中，一旦发现不对，.如果真的是需要全部的混沌魔气才能恢复混沌大魔神的魔躯。那么缺少了赵云，它也一定无法完成。只要月城武能逃地开。那混沌大魔神就算是神通盖世，怕是也无可奈何。

如此这般。赵云被月城武从混沌魔铃之中招了出来，然后小心嘱托。赵云领命而去，月城武和裴矩继续留下观察那闭上了双眼仿佛沉睡的混沌大魔神的魔首。

足足等了十多天。赵云才按照月城武和裴矩的安排，将那团混沌魔气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带至了这无名山的范围之中。抵达此处之后，速度更加缓慢，几乎是一步一动，向着混沌大魔神的魔首靠近，最终挤压在了那三十二团混沌魔气地最外缘，可是，那颗高达万里魔首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却让月城武与裴矩百思不得其解。

赵云眼看试探失败，回到了月城武地身边，开口说道：“月先生，裴堂主，子龙觉得，恐怕被我等消灭了的那三团混沌魔气，阻碍了混沌大魔神地行动，但是他恐怕迟早会意识到那三团混沌魔气已然消散。正如你们之初所念及，缺少了一个混沌妖神，那混沌大魔神便如法重塑魔躯，现在缺少了三个，怕是他更加无法完成了。但是子龙也并不认为如此一来这大魔神便会消停了，这次盘古大陆上的混沌魔气之中孕育出混沌妖神，必然是他在捣鬼，看起来，上古天神对他地封印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所以他才能导致这些混沌魔气地大变。一旦它也发现了混沌妖神的数量减少，怕是它依旧有其他地方式可以重新召唤出三头混沌妖神来填补这些混沌魔气的数量，到时候，恐怕依旧阻止不了它重塑魔躯……”

赵云一席话，说的月城武和裴矩都是频频点头：“赵云将军所言极是啊，可是现如今我们除了等待，还能如何呢？”月城武叹息道。

裴矩背负双手左右踱步，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之后才转过身对着赵云说道：“裴某想请教赵云将军，之前将军去犯那魔首之时，它可曾主动向将军发起攻击过？”

赵云立刻摇头：“.子龙进得山去之时，那魔首毫无动作，直至子龙主动挑衅，它才张嘴吐出一团黑气，其中夹杂着一道红光，宛如有灵性一般，竟然跟随子龙身躯转动，子龙被那红光击中胸口，这才受了重伤。”

裴矩点了点头，看了月城武一眼，月城武急忙言道：“难不成裴堂主还想让赵云将军以身犯险？即便那魔首不会主动攻击，可是之前已然跟赵云将军照过面了，若是换了那些混沌妖神自然无碍，可是这混沌大魔神，想必是具备智慧的，那些混沌妖神都已经有些智慧了，怕是赵云将军去了只是百死无生吧？”

看到月城武如此急切，裴矩自然也知道自己跟月城武之间始终是缺乏信任，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但是还是忍住了说道：“月先生，我明白你意思，其实裴某是想说我自己亲自去探一探，月先生莫要忘记，裴某可也是混沌妖神之身。”

这话说的月城武倒是一愣。虽然裴矩此言说明了他并不是想让赵云冒险，但是月城武却又多了一层别的担心。并不是月城武妄做小人，跟裴矩这种老奸巨猾之辈打交道，一切都要小心从事。月城武开始担心，裴矩是否跟这混沌大魔神早有勾结。现在正是他进入投诚地最佳时机。

看到月城武虽然并未开口，但是其目光之中却带着几分狐疑之色，裴矩何其聪明，又怎会不知月城武转的什么心思，无奈之下也只得摇头叹息，倒是也并不苛责月城武，换做裴矩在他的位置上。怕是也会产生这些怀疑吧。

仔细的考虑过后，月城武终于还是对裴矩点了点头道：“如此，辛苦裴堂主了，还望裴堂主一切小心才是。”

裴矩心头也没什么可喜的情绪，只是觉得稍稍松了一小口气，至少月城武在试图相信自己。于是他也便对月城武说道：“虽然裴某不才，但是既然赵云将军能够从那魔神之首口下逃脱。我想必也不至无法活着出来罢？”说罢。昂首顿足，脚下腾起一团黑色遁光。显然裴矩口中虽然倨傲无比，但是行动上还是非常地小心。并没有用自己平日里常用的遁光，.也是担心那混沌大魔神察觉什么端倪。

原以为裴矩此去会拖得比较长的时间，没想到裴矩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便已经飞了回来，周身上下完好无缺，这点儿时间甚至于只够他飞进去一趟然后又飞了出来而已。

月城武原本还有话要问，可是裴矩刚刚落下，他们就听得耳边传来雷般巨响，转脸一看，那无名山上的黑色石块纷纷碎裂坠落，那魔神之首上的眼睛居然缓缓睁了开来，双眼之中赤红一片，甚是吓人，加之这一双眼睛每个都足有十数里之宽，若不是月城武等人相隔甚远，站近了些的话，恐怕连这两团火焰一般地红光便是魔神之首的眼睛也是看不出来。

月城武暗自心惊，发现那团化作头颅一般模样的黑云居然往上升腾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是震怒不已的样子，仿佛那魔首已经暴怒，月城武心中疾闪：这裴矩进去究竟干了些什么，居然能让这魔神之首如此暴怒？

来不及细想，就发现那三十三团混沌魔气都有往魔神之首靠拢的趋势，月城武大声疾喝：“赵云将军，请速速将你那团混沌魔气带离此地……”

赵云二话不说，纵身跃起足有三四千米之高，手中早已准备停当的黑色长枪只一挥之间，就见那原本齐压压向着魔神之首翻滚地混沌魔气之中，出现了一团分离出来地混沌魔气，跟随着赵云掠走的方向，汹涌着跟了过去。

看到这样地情形，月城武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混沌大魔神还缺少赵云那团混沌魔气，只要赵云彻底走脱，想必这混沌大魔神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混沌大魔神仿佛也感应到了居然有一团混沌魔气正在远离自己而去，不由得更加震怒，眼中开始生出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滚滚下落。那火焰在月城武和裴矩眼中是极大地一团，但是跟魔神之首的大小比较起来，漫不如说是长长地一条细线而已。就见那些火焰越来越多，渐渐的，不光是从混沌大魔神地眼睛中滚落，鼻腔之中也开始往外冒着炽烈的火焰。然后，是口中喷出硕大无朋的火焰，最后是双耳之中居然也冒出了熊熊的烈火。不用任何人来体型，月城武也知道这是混沌大魔神彻底震怒的表现，只不过限于它无法移动，也只能用这极为可怖的烈火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但是很快，月城武就发现自己错了，看起来，这混沌大魔神就仿佛丧失了神智一般，从它七窍之中滚落的火焰，从万里高空直落下来，居然没有烧尽，而是落在了那些逐渐围聚在那无名山周围的混沌魔气之中。很快，月城武和裴矩就闻到了浓重的焦糊之味，放眼观瞧，那混沌大魔神七窍之中落下的火焰，就仿佛天火一般，居然在烧着混沌魔气之中的魔兽。抬眼望去。不但最低级地混沌魔兽在被灼烧，就连许多混沌魔将也被烧得瞬间化为灰烬。每一头混沌魔兽被烧成灰烬的同时，都会散发出一阵更加浓郁的混沌魔气，其中隐隐约约似乎还有成形的或者没成形的魔识在飘荡，而这些最为精纯地混沌魔气和魔识。甫一产生，就被混沌大魔神吸了进去，月城武大叫不好，他明白，这是混沌大魔神开始准备反击了。

可是，面对数量足足超过十亿的混沌魔兽大军，就算是月城武和裴矩再如何强横。也断然不可能强横到如此地步，根本无法跟现在这样的混沌魔兽大军抗衡。两人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混沌大魔神的魔首，不敢越雷池半步。

转眼之间，混沌魔兽就消失了至少百万余头，剩余的居然悍不畏死一般，依旧风起云涌地向着混沌大魔神的头颅涌去。就仿佛能够被魔神之首烧死吞噬。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一般。

这个时候，月城武和裴矩又发现了一个绝对不好的消息。那头混沌大魔神仿佛已经烧够了自己的手下，闭口之中的火焰虽然几乎已经不再出现了。可是那一头头撞向它的混沌魔兽们，却依旧不肯停歇。月城武惊讶地发现。魔神之首已经开始大量地吞噬混沌魔气，而不再伤害自己的手下了。

周围地混沌魔气就仿佛遭遇了一个极为强烈的漩涡一般。齐齐向着混沌大魔神地口中涌去。说来也是奇怪，魔气汹涌的速度实在过于快速了，可是那站在魔气之中地混沌魔兽们，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外力一般，纹丝不动，根本不会被同时吸进混沌大魔神的口中。就连月城武和裴矩二人，也没有觉得远方有任何地吸力传来，要知道，即便是刚刚，混沌大魔神七窍之中火焰落下的时候，他们俩都还曾感觉到如同火烧一般的灼烫感呢，只不过凭借二人的修为，还不至于被这样的灼烫感弄伤罢了。

一阵地动山摇，月城武和裴矩尽皆傻眼了，他们发现那团形成混沌大魔神的魔首的黑云，似乎又拔高了许多，下方的黑色苍云，开始缓慢的变换着形状，逐渐的向里靠拢，居然宛如形成了混沌大魔神的脖子一般……

“不好，混沌大魔神开始重塑魔躯了！”月城武怒吼一声，取出古铜巨刀，六刀合一，居然就打算不要命一般的往前冲去。

“不可，万万不可！”裴矩一把拉住月城武，防止他一时冲动做出将来后悔莫及的事情：“月先生冷静，此时过去你也只有一个死字，我们已经等待了如此之久，你不妨再忍耐一时，赵云将军带着他那团混沌魔气现在距离此处至少也有三千里之遥了，那混沌大魔神根本对他无可奈何，魔躯缺少一团混沌魔气也是无法完全重塑的，只要不能完全重塑，那混沌大魔神就不能离开这座无名山……”

一番话，月城武终于冷静了许多，扭头看向裴矩，见其满脸诚恳的表情，心道若是这样也是演戏，合该我栽在他的手中。

站定当场，月城武神情紧张的看着那逐渐完成了脖子的重塑，正在隐约翻滚出肩膀的混沌大魔神，心中焦急无比。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太长的时间，那混沌大魔神就能凝成至少上半身，双手一旦形成，恐怕他的攻击范围就不再是百里左右，而是至少超过万里之遥了。为今之计，也只能祈祷赵云速度再快些，而这混沌大魔神的重塑速度再慢些……

可是，混沌大魔神显然不会让月城武和裴矩如愿，它的重塑魔躯的速度不但没有减慢，反倒是越来越快了一般，不多时，竟然让它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肩膀，而那些混沌魔气，似乎也仅仅剩下了三分之二左右。

月城武暗暗决定，若是这混沌大魔神继续吞噬混沌魔气，他将会在混沌大魔神的双掌还未形成的时候，拼死摆出古铜刀阵，至于能否阻止混沌大魔神的魔躯重塑，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