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之城 第一百四十七节 混乱沙丘的交易

一种奇异的气味混合着漂浮在沙漠边缘燥热的空气，就像一条臭水沟流经卖香水的市集，再加上刺鼻的汗味与永远拥挤之人潮的口臭。破烂的小屋到处乱盖，让人觉得混乱沙丘是没有经过规划设计的。没有被屋子占住的地方就是街道，然而这四个朋友很快就获致了一个结论――这些街道本身也是许多人的家。

在整片喧扰中间的是商人。他们排列在每一条巷道上，贩卖武器、粮食、矮人喜爱的烟草甚至奴隶，他们毫不觉羞耻地用各种可以吸引人群的方法展示他们的货品。在某个街角，可能购买的顾客对着一个装满活奴隶的箱子试射一把大十字弓。另外一处，一个女人显露出的皮肤面积远远大过于衣服的面积扭动着身躯配合一条巨蛇一起共舞。她让这条巨大的爬虫缠住自己，然后再有些嘲讽地滑开，而她身上所谓衣服也只不过是半透明的薄纱。

欧比克斯的眼睛与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突然停了下来，他被这奇异又有吸引力的舞蹈迷住了，引得雷欧往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另外两个朋友偷偷窃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这个孩子叹息说，他完全被这种气氛压倒了。“比起我们的海港还要混乱和复杂！”

“这只不过是另一场冒险，没别的，!一!本!读!着诽嵝阉澳阍诟蚁绮钜熳畲蟮牡胤剑拍苎У阶疃喽鳌！?

“你说得没错，”孩子承认说，“但是在我眼里，这些人还真是堕落。”

“他们只是生活在不同的规则中而已，”雷欧回答，“他们也许也会因为我们人类王国的的习俗而觉得被冒犯。”

其他人都没再回答，而觉得天下没有新鲜事，却还是常被人类生活方式弄得很讶异的加洛克也只是摇了摇他的头。

他们全身上下穿着冒险者的打扮，在这个混乱的贸易集合地中根本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但是由于他们是外地人，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几乎**，皮肤晒得全黑的孩童前来乞讨，他们之中大多数是人类，也有一些半兽人和兽人的小孩。

商人们也瞄着这些冒险者，其中一个甚至用贪婪的眼睛紧紧盯住他们。

“喂，喂？”畏缩的兽人商人对他驼背的伙伴问道。

“魔法，到处都是魔法，主人，”这个残废的小半兽人饥渴而口齿不清地说，他不断感应着法杖传给他的感觉。“都是很厉害的！”半兽人拥有着人类所没有的强壮和对野外世界的感知，兽人没有的学习能力和明锐，但是却偏偏在两个种族中都得不到尊重，一般一出生就变成了奴隶。或者是在野外自生自灭――这也是半兽人愿意投身到鬼皇军队中的最大原因。

“哈哈哈哈。”商人摇动着手指喀喀地笑着说。他决定出去拦截那些陌生人。“既然拥有这么好的魔法武器，那么希望他们的钱袋和武器一样的让我吃惊！”

在前面带头走的雷欧看到一个高个子兽人，穿着红黄条纹袍子，戴着前面附有一颗大钻石的头巾，于是突然停了下来。

兽人站在他的面前，掀起了头巾，露出一张狼族商人狡诈的面孔。

“哈哈哈哈，你好！”这个兽人对他们装腔作势地说，他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胸膛，嘴巴张得不能再开的笑容，显露出里面的牙齿是一颗金子一颗银子如此交互排列下去的。“我是达利布，我就是，我就是！你们买，我卖。好交易，好交易！”他说得太快，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群朋友面面相觑，然后耸耸肩准备离开。

“哈哈哈哈哈，”狼人回身挤了过去，又挡住了他们的路，“你们需要的，达利布都有。有很多。度基，努基，布基。”

“烟草，女人，各种毒药和武器，”口齿不清的小半兽人翻译说，“我的主人是无所不卖的商人！”

“最棒中的最棒！”达利布断言说，“你们需要的――”

“达利布都有！”小半兽人帮他说完。

博斯克看了看雷欧，知道他们在想同一件事：他们越早离开混乱沙丘越好，一个怪商人也不会比普通商人差到哪里去。

“洛斯兽”雷欧对商人说。

“我们想穿越沙漠。”雷欧解释说。“我们需要交通工具和补给！”

“洛斯，洛斯兽？哈哈哈哈哈，”达利布一拍不乱地回答，“走不远，不。太热，太干。你们要骆驼！”

“骆驼……沙漠的马，”小半兽人看到这些人愣住的表情，解释说。他指着一个穿着褐色袍子的人牵着的单峰驼，“要穿越沙漠，这比洛斯兽甚至一切牲口都好用多了。”

博斯克点了点头，他凑到雷欧耳边小声说道：“确实是用这种动物――我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说这种动物才能在沙漠中穿行！”

“那就要骆驼，”雷欧看着那头硕大的动物不确定地说，“或是任何可以让我们到达目的地的东西！”

“成功了一半！”达利布饥渴地揉了揉手掌。“你们需要的――”

博斯克伸出手阻止那个兴奋的商人。“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达利布私下跟身后跟着的打手吩咐了一些事，就派他到别的地方去了，然后带着这几个朋友快速穿越混乱沙丘的迷宫，然而他似乎从来不抬起腿，好像是用滑行的在前进一样。在整个过程中，商人都往前伸出手，手指在玩来玩去动来动去。但是他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危险性，这群朋友们只是觉得有趣，而不会担心。

达利布停在城西端一座帐棚前面，就算用混乱沙丘的标准来看，那里也是很差的地段。在帐棚背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骆驼！”他骄傲地宣称说。

“四匹多少？”博斯克生气地说，他很急着要办完这桩交易，然后赶快上路，达利布似乎搞不清楚状况。

“多少钱？”博斯克问。

“多少钱？”

“他要我们开价。”欧比克斯看出来了。

雷欧也很清楚，就算是在自由联盟的某些市场中，商人们也是用同样的技巧在交易。让购买者――特别是对那种货不太熟的买主――出价的话，搞不好可以多赚好几倍，如果对方喊价太低，商人还可以说出真正的市场价格。

“五百金币。”雷欧出价说，他猜想那些骆驼至少值两倍的价钱。

达利布的手指再次开始敲打了，他灰白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雷欧猜想他会说出长篇大论，然后再用奇怪的算法反驳，但是达利布突然镇静了下来，然后露出他金子跟象牙做的牙齿。

“好！”他回答说。

雷欧一下子忍住自己本来要杀价的舌头，只发出了一些无异议的咕噜声，他好奇地看了这个商人一眼，然后从口袋中拿出足够数目的金币。

“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一支穿越沙漠的商队可跟，那我们再加五十个金币给你。”博斯克提议说。

达利布摆出了沉思的姿势，手指敲打着脸上竖立着的黑色胡须。“现在就有一队要出发，”他回答说，“你们很轻松就可以赶上。但是你们应该去赶，这个月最后一只准备穿越沙漠的队伍。”

“向西方出发！”博斯克兴奋地对同伴们大喊。

“西方？哈哈哈哈哈！”达利布脱口而出，“不是往西方！往西方就进了地精的巢穴了！”

“但是矮人王国在西方，”博斯克怀疑地反驳说，“所以我猜路也是。”

“去矮人王国的路在西方，”达利布承认说，“但是聪明人走南边，最好的路。”

雷欧将一袋金子抛给商人。“我们要怎样才能赶上商队？”

“走南边，”达利布回答说，他连看也不看就把那一小袋金子抛到一个大袋子里，“一个小时就可以赶上，跟着骆驼粪便的标记，没问题。”

“我们需要粮食。”博斯克说。

“商队都有，”达利布说，“那是买食物最好的地方。现在走吧，在他们转向西方秘密道路前追上去吧！”他前去帮他们挑坐骑：他挑了特别大的一只单峰驼给加洛克，一只双峰驼给雷欧，然后给博斯克与欧比克斯一人一只小的。

“记得，好朋友，”当他们爬上坐骑时商人对他们说，“你们需要的――”

“达利布都有，”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商人最后一次笑着露出他的金银牙齿，然后闪身进了帐棚。

“我还以为他会讨价还价个老半天，”当他们试着操纵这些难驾驭的骆驼走向第一个路标时，欧比克斯说，“他卖这些骆驼应该可以赚更多。”

“这当然是赃物！”博斯克笑着说，他认为事情很明显就是这样。

但雷欧不那么确定。“一个像他这样的商人，应该会尽量用最好的价格来交易，即使卖的是赃物，”他回答说，“而且依我所知道的交易法则来看，他至少应该要数数金子。”

“不好说吧！”博斯克坚持自己的观点，他挣扎着要让自己的坐骑往前走，“搞不好，你给他的已经超过这些东西所值的了！”

“那怎么办？”欧比克斯急急的问雷欧，他同意他的推论。

“要去哪里？”博斯克同时既问又回答，“他派人鬼鬼祟祟地去报信了。”

“这是圈套。”欧比克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