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吞天 第9章 暗地为谋

深夜，明堂沟姬群姬庄主的老宅子里，赵晋龙、赵晋虎两位破城街最大的庄主，与姬群一起三人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酒已温过五六壶了，可姬群还是兴致勃勃的要老管家再温上俩壶。

不止姬群有兴致，赵家哥俩不知是兴奋的还是酒上脸了，也是红光满面。三人不停的推杯换盏，显然已经做好了交易。待两位赵庄主走后，姬庄主姬群的两个年轻的儿子姬云江和姬云峰从屏风后转出来。老大姬云江一副文人的装扮，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垂首而立，没有说什么，在老庄主面前显得很拘谨。老二姬云峰布条儿扎腿扎胳膊，身子强壮，显得十分的干练。这时候老二姬云峰向他老爹埋怨道：“爹爹刚才为何不提南山脚下的那片林地之事，那两位老狐狸虽然许诺了咱们庄子和他们平级在破城街建村，但依咱的实力早就可以和破城街其他几个大庄子差不多了，咱们许诺支持他们吞并北河坝，他们也是不是应该再付出点别的东西？”

“老二啊，你能分析倒着儿，已经很长进，但你不应该忘了对手，照燕州王庄主与咱们几乎是平分破城街城南，实力相当。现在虽然城已不在，但庄子都已经搭上边儿，我们在东他在西，中南部的那大片林地他们又怎会轻易放弃，且说不定那两只老狐狸是不是已经可能找过王庄主，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约定，咱们贸然提出这事，只会打草惊蛇，与他们谈这事实属无益！”老庄主姬群说到这里，抿了口茶，又接着道：“倒是听说照燕州西面的城西寨，正在和王庄主争南出口那片地争的不可开交，城西寨不知从哪里来了个书生，现如今他们不仅干的有声有色且又脱了贱籍，我想明年的二月二大会他们必会插上一杠子！”

姬云峰一挑眉，“不过是一个刚刚不必躲避屠杀的小山寨子罢了，小丑还能跳到大梁上去！何必去理会！”姬老庄主听后皱了一下眉，似是对二公子的回答不大满意，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却是转过身去对大公子姬云江说道：“老大啊，你常年在外读书，刚回庄子，以后要慢慢的适应这破城街的生活，平时多向你弟弟学习学习打理庄中事物，你毕竟是这家族中的一员啊！”

姬云江只是规规矩矩的哦了一声，但只要是人就会看出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上面，老二姬云峰听后却是大大的皱眉。

细看这哥俩儿年龄相仿，都与赵天岁数差不多。但这哥俩却是一父二母所生，且更麻烦的是，老二姬云峰是嫡生，老大姬云江却是妾生。在这个封建的年代里，有先传嫡后传长的观念，所以也就是说，姬家这偌大的家业，将来是要传给老二姬云峰的。姬云峰的母亲是正室，且姬云峰从小便跟随父亲身边，学习和掌管庄中事物，而老大姬云江的母亲是小妾，十几年前便早就死了，幸好姬群这个当爹的还算不偏心，这些年来没少偷偷照顾姬云江，但姬云江的正室妻子也就是姬云峰的娘亲，却偏偏打压姬云江，生怕家产落在老大手里。姬老庄主也晓得偏不压正，这么长久下来也不是个办法，便在姬云江的娘亲死后的第二年，把年仅十岁的姬云江送往永平府的一个私塾里常年去读书，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直到两个月前，姬云江在永平府的乡试里中了前十名的榜才回来，姬群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这年头，汉人秀才在鞑子朝廷的恩科里寻仕途，根本就是海底捞针天上捞月一般，姬云江既然在乡试里有了名份，便回来成个家，在自己的照应下，即使不大富大贵一生，但安稳小康的日子还是可以。姬群把重点精力都放在栽培老二姬云峰身上，心里又觉得有点对姬云江不公，但天命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姬云江本身就是内向性格，这些年来一直又在外读书，反而对庄中事物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连自家有多少亩地多少铺子多少佃户都不清楚，他知道这庄子早晚还是要二弟姬云峰继承，现在姬老庄主让他和二弟学习打理庄中事物，姬云江反而有点不愿甚至反感，况且他的心思也根本就没在这上边，他认为读书人应该有读书人自己的前途，只是父亲的安排他又不敢不从，也就只有唯唯诺诺。

其实姬群的心里又何尝不知老大的想法，只是想着来年快快给他找个姑娘，成了家后会也许让他的心思收回一点来。

破城街南面照燕州王庄主的大宅子里，代表陈庄主而来的徐管家与王鹤鸣王庄主对面而坐，少庄主王卓做侧席相陪。老庄主年迈大了，而王卓正直壮年，便频频向老徐头敬酒，“听说贵庄陈东家前日去了城西寨道贺，想来不虚此行吧！”一听这话，老徐头瞬间便起了警觉，他晓得照燕州和城西寨之间因为南出口那片地的恩怨，王卓此时提起这事来，甚为敏感，对陈、王两家想要联盟大为不利，老徐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哪里！哪里！陈庄主只不过是去道喜罢了，如今咱破城街又多了一份可以躲避鞑子屠杀的力量，怎么来说都是咱汉人的一大幸事啊！”王卓听后轻笑了一声，未语。

就在这时，有庄丁进来禀报，说赵家两位庄主来拜庄，老徐头瞬间就紧张起来。两位赵庄主在王卓亲自引进来后，一见到徐管家也是一愣，但瞬间表情便装作自然起来，赵晋虎道：“原来徐管家也在此，雅兴！雅兴！徐管家替陈庄主东西奔走，不辞辛苦，劳苦功高，赵某久仰已久，不如我们同饮如何？”

老徐头此时怎还会愿意留在此地，听着赵晋虎说的风凉话，早就如坐针毡，站起来抱拳道：“真是不巧，老朽正好还有件要事去做，想来两位庄主也必有要事与王庄主相商，我便不打扰各位了！”说完，徐管家又向王家父子俩施礼道：“感谢庄主的盛情款待，他日要到陈家庄，徐某定会好好招待一番！”说完，也不等王庄主客气相留，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