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吞天 第280章 京畿争斗

周青是一员猛将，不论武艺还是作战部署，经验都非常丰富，最不擅长的就是尔虞我诈，也最头疼朝廷党争的勾心斗角，面对朝廷这样反反复复的旨意，厌烦道：“好像谁都愿意抢功似的，既然让咱们远离到昌平，正好可以躲着少留些血。拖着时间尽早去山西，少趟京师这浑水为好。”

赵天知道周青对这个朝廷不怎么感冒，永平府众人里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吴志、章九、周长山、孔正淳等将领，对朝廷的旨意极其不屑。赵天扭过头来耐心答复，“话是这个理，但我们现在还离不开杜相这棵大树。京师周边的这次匪乱，看似简单，但背后涉及面太广。有怕事的想躲得甚远，有的主动上前涉事，有的嫌不够热闹，还有的想浑水摸鱼。我以为，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我们都不应该躲避或是边缘化，只有参与进去，涉事才能获得主动。就拿这回清剿满虏溃兵余孽为例，已知道的是惊动了圣驾，包括杜相、楚相，连莫相都在打主意，我们应该尽可能的替杜相做漂亮这件事，在别的方面咱好容易提些实惠。陈高愿意替莫相来当这个出头鸟便让他去做，别以为这股身陷包围走投无路的满虏溃军那么好打发，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猜想顺义卫司的那两千官老爷府军不一定能在满虏手下讨到好处，若是栽了跟头，这戏就更好看了！”

姬云峰和吴志更头疼弯弯绕，不约而同的问道：“都到顺义城门口，这城还进不进？”

赵天转过头来，“若是进了城再接到圣旨，咱们歇歇脚也罢！赶着未进城前被宣旨太监追上，咱便不好再做停留。想进去，城内也不一定欢迎咱们，顺义卫司这边儿早就与莫相通气知道内情，指望着顺天府门下一个小小主政卫司的文官，八个也抵不住偏远地带的一个芝麻县令权力大，更不敢肆意妄为的接触我们。我们还是劳累些，趁早甩屁股走人快点儿去昌平应卯，最起码这是圣旨的意思，地方上不敢为难我们。”

周青回道：“昌平卫司上上下下都是楚相的人，怕是不待见我们？”

“那正好，我们就替杜相给挑挑茬儿去！”赵天瓮声。

昌平，位于京城正北偏西一点儿，夹在京城和居庸关之间，西面不远就是京畿附近著名的沙河。昌平说不是城却具有了城的规模，离京城近人口也多；说是城，却只是个卫司而已，有城的轮廓却没有高大严实的城墙。但一人高的墙坎连接着碉垒、壕沟、营帐等，这样的卫司也还说的过去，西北等地甚至是广南等一些地方的卫司甚至是连壕沟碉垒都没有，不过是一些驻兵的营帐。

迈过顺义卫司，天黑前，赵天一众马不停蹄的赶到昌平。赵天握有圣旨，圣旨里虽没明确指定昌平一带确切的布防位置，但赵天本就是找茬子去的，遂直奔昌平卫司。营帐前，两座砖石碉垒竖立在门口，两侧除了壕沟外正门前还设有一道挡马栏。营帐有大木栅栏门，营帐后面便是昌平卫司及百姓的聚集地，只是粗略看一眼，也可瞧出这轮廓比兴城要大两圈。挡马栏是活动的，专门挡在门前好像是专门给赵天设计，挡马栏后面有一列兵马，为首一员将官喝止住蓟州的骑兵，说道：“敢问哪位是永平知府赵大人，本官昌平卫司都尉王福成！”

赵天骑马上前两步，“本官赵天，我蓟州兵马奉旨剿贼，大军连行数日急需营地休整，不知王将军拦我何意？”王福成是楚相的门人，是杜相点名道姓要清洗的对象，赵天对他当然不用客气。

王福成哈哈大笑：“赵大人莫开玩笑，我知你是奉旨，但圣旨里可并没有明文规定要你进驻昌平城。这里可是卫司，本官身为都尉，有守城之责，岂能让外兵进驻？赵大人还是快快离去，另寻其他地点驻扎吧！”

朝中有楚相通气，赵天晓得此圣旨瞒不过王福成，这道圣旨本身就漏洞百出，要赵天驻扎昌平一带防止满虏溃军余孽西窜，可没说明确切的地点，昌平卫司的地盘可大了，南接京城北接居庸关，本身就是个模糊的感念。

赵天知道与王福成死咬理说不通，文字机巧在背后有楚相这个大树的京城武官面前不好使，但还是故意的狡辩道：“圣意叫我驻守昌平一带严防满虏余孽西窜，也并没有说不让我进城。王将军将我拒之门外，万一满虏余孽过来攻陷了昌平卫司，你叫我如何向圣上交代！”

王福成再次哈哈大笑：“人言赵大人伶牙俐齿能耍机锋，但本官并不惧你找我话茬漏洞！区区不过一些满虏余孽焉敢犯我卫司，我便是就不让你进驻你又奈何？”王福成早就接到情报赵天要来搅局，堂堂京官怎会让外兵进驻卫司捣蛋，传出去有辱名声。本就不是一系，更可况早就看出赵天是专门找茬来的，遂打定主意就是不让赵天进。

王福成不让进，在官面上赵天并不能有口实，为了寻些把柄继续狡辩道：“王将军可别小看这股满虏余孽，难道忘记通州是怎么被洗劫的吗？你若非不让我进，需给我写下一纸文书，万一卫司若是因没有我等加防而被满虏攻陷，我无法向圣上交代！否则，我就赖着不走，率大军就驻在你的门口，只是这样传出去有辱将军你的名声。”

明知赵天在用激将法，王福成依然哈哈大笑，“今日我算是认识了赵大人的名声，用你护在卫司左右，世人还以为我是怕敌的孬种。给你一纸文书又如何，只要你快快率军离去！”王福成压根儿就没想过昌平卫司会失陷，赵天的难缠也是在王福成的意料之外，早年读过些书的王福成思虑再三，还是在字据里为自己留了些后路没将话说的太死。

赵天接过王福成的字据看了看，大意是：昌平卫司城内地域狭窄，营帐拥挤不宜大量驻兵，并卫司有能力自守确保昌平安全。恳请赵天率军北上四十里驻扎策应，防止满虏溃军余孽窥视居庸关。

从这封信上可以看出，王福成是有意将赵天甩远一点，让赵天去策应居庸关这也是个反招，一旦满虏溃军余孽若是突破居庸关外逃的话，赵天脱不开干系。

赵天心里暗笑，还想给我下套，殊不知这股满虏溃军余孽要是想从居庸关突破外逃，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过昌平向西南穿过宣府和顺天府、保定府与大同府之间大军乱战的空隙，这股满虏溃军就能盘活，毕竟满虏跟韩匪之间没有冲突，要是这股满虏渗透到山西，过了大同府再向北出长城，就可一路沿着戈壁滩返回辽东，这条路线看似凶险但远比困在顺天府硬闯有重兵把守的关口强。这条线路上唯一的堵截点就是昌平卫司，让赵天率军西进昌平的圣旨，也是庙堂上有人看出这其中的凶险才向圣上建议的，可惜王福成的自大轻敌看不懂其中的奥妙！

此刻的赵天倒是真希望这股满虏溃军能够西进突破昌平走这条路线，如若他们看不出，甚至赵天都想帮帮忙往这条线路上赶，反正是要驻扎在居庸关前沿的，堵也要把他们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