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道同谋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声声早已入耳

就在前一秒钟，两位大佬还和你热热闹闹地开着玩笑，相互之间称兄道弟的，就像是一个妈生的一样。可是转过脸来，他们就低声说起了秘密的话，生怕任何人听到。

如果你这是多嘴，想去参与他们的对话，那只能说明你在政治上还是太不成熟。不该听的绝对不听，这可是权力场上行走的铁律。更何况，他们既然放低了声音，又怎么会让你听到呢？

当然，唐卡心里也非常清楚，凭着自己的耳力，肯定能把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

已经说不太好，自己是什么时候具备这样的能力的，或许是因为“用心”，又或许是因为先天的耳聪目明？

他也说不太清，只是有一次，他发现王亦选也具有这样的能力。不论一个会议室的人说话声音再小，这位贵为一方诸侯的市委书记，都能把发出的声音尽收耳底。

说来那是一次会上，王亦选让自己去拿一个文件，当时自己好像正在和骆青用短信说着女儿红的事情，心思压根儿没在这上面，所以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到门口，去让会议科的人找机要室拿自己办公室的钥匙，把这个放在桌面上的文件拿过来。

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短短的偷懒状态，照理说放在平时，也是再正常不过。可是，就在会议科的人把文件拿过来，他再把文件拿给王亦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情况。

王亦选竟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本来，他的注意力还沉浸在和骆青短信长聊中，那种打情骂俏再顺带着把生意做成了的喜悦，就像小火苗一样在心里烧着热乎乎的。可是，被王亦选这么狠狠的一瞪，还真是把他给瞪醒了。

乖乖！这会儿跟王亦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来没见大书记发这么大的火！

这是火么？

当然是火，不怒而威的火。

后来，唐卡用了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充满怒火的瞪眼，那就是“死亡之瞪”。从王亦选瞪人的目光中，能感受到死亡的感觉来，足见当时这种大书记的眼睛有多可怕。

难道王亦选已经发现了自己和骆大小姐的暗中交往？

不太可能啊！

自己发短信都是操练已久的“隐秘动作”，不可能露出破绽。而且，自己在开会时利用间隙发个短信联系各类事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王亦选可从来没因为这个说过自己。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唐卡想了半天，也没太想明白。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提醒了他。

这时候，会议科有两人正在门口说着什么。他特意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二人是在商量会议室里的温度是不是有点高，需不需要把空调的设定温度调低一点儿。二人没商量出什么结果，决定还是过来问问他。毕竟他是书记大秘，只要他点了头，别人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他感觉了一下，王亦选因为长期搞研究，坐办公室，书卷气比较浓，所以想对一般人要怕冷一些。所以，他没等会议科的人走近前来，就冲他们做了一个保持的动作。意思是不要再调低了，要不大书记该觉得凉了。

王亦选这时微微点了一下头，脸色缓和了一些。他心里一惊，这才知道，原来会议科这两人商量温度的事情，王亦选竟然全听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王亦选的耳朵特别灵敏，一点儿不在自己之下。

这，就是王亦选为什么瞪眼睛怒斥自己的原因。

自己躲了一下懒，让人去帮着拿文件，本想着说悄悄话的声音这么小，不可能有任何人听得到。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王亦选隔着还挺远呢，竟然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朵里。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自那之后，唐卡迅速向王亦选道了歉。王亦选也没太多指责，只是说了三句话，一是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是自己的事情，不要老想着支使别人去干。三是文件的保密意识要增强，让别人去拿，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神仙都回天乏力。

这三句话虽然并不长，但份量却极重。唐卡一直到现在都记得这三句话，可以说当时听了很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自那之后，他得到了三个结论。

一是王亦选的耳朵确实灵敏，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直到后来路老爷子半练半授地教他学了一整套八卦掌法，他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好像不知不觉中又提高了一大块。

于是，他才慢慢意识到，原来这个听力和练武有些关系。自己原来的听力一般，可是跟着鬼脚七和无影手这两个家伙待的时间长了以后，好像听力不自觉就提升了。等到自己经常修练路老爷子传授的八卦掌，就能听见更细微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就能想明白了。王亦选是路老爷子的嫡传弟子，不光学了文的方面，肯定还学了武的方面，而且年头比自己还长。所以，王亦选的听力甚佳，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是这躲懒的事情还真不能干，只要干了一件，就给领导留下极坏的印象。所以，以后还是上心一点，少偷奸耍滑，多亲历亲为吧。也正是这一点，让他认识到王亦选在给路老爷子做学生的时候，肯定是扎扎实实、亲历亲为，这也一定是路老爷子的一贯要求。

所以，他对王亦选提出自己拿文件，一点儿也不奇怪。今天要不是这么多人僵在这儿，他肯定顺手就把文件递给王亦选了。在路老爷子和王亦选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么多所谓官道上的繁文缛节，甚至对此痛恨不已。

当然了，他也知道，王亦选的大局观很强，反应也够快，见他叫来胡馨冉解围，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就坡下驴，再好不过。至于这些什么“坏规矩”，已经根深蒂固，改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以后慢慢来吧。

三是保密的这个意识还确实重要，以前王亦选也或多或少地提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说的这么严重。也是，按照规定，书记的办公室只能自己进出，自己不在的时候，由机要室进出取文件。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允许进入。而自己因为跟会议科的人头熟，所以让他们去帮自己拿，严格说还真是违规，一旦出了问题，自己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自从知道这一点后，他还体会到了王亦选另一个有城府的地方。那就是王亦选既然师从路老爷子学到了八卦掌，而且通过经常练习使得听力大增，那他的身体应该很好才对。可是，为何要显示自己比较体弱而怕冷，不愿意让人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亦选是故意的。

想想也可以理解，现在的党政干部，普遍身体偏弱。就算是大夏天，开会的时候，也会多带一件夹克衫，感觉到凉上就披上，要不然会被空调吹着，落下病根。

所以，王亦选这么做，就是想给大家一个印象，他和一般党政领导没有什么差别，身子骨弱，怕冷，文弱书生嘛。如果不这么做，大家就会揣测这位市委书记身体好、火力壮什么之类的，弄不好还会解读出别的什么味道来。

因此，唐卡在此时之后，对自己也立了一个规矩。要想当好领导秘书，做好办公室工作，就得像主席评价叶帅那样，“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眼下，唐卡就是这么做的。听到董清明和李光耐说起悄悄话，脸上不动声色，身子也是一动不动，避免给这二位大佬造成错觉，好像自己在有意偷听似的。

他后来又一想，这二位故意把声音放得这么低，也不一定是针对自己，有可能是针对正在开车的司机。

别说，这还真有可能。这是董清明的车，照理说堂堂政法委书记的司机肯定是经过层层挑选，政治审查肯定是合格的。但是，毕竟他们这时说的是机密事项，避免让司机听到，也是应该的。

我们说话小声，证明我们已经顾及到了这个问题。你能不能听到，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们已经把声音压得这么低，事后如果再泄露出去的话，你可就推脱不了责任了。

唐卡脑子转得飞快，耳朵也听得非常清楚，把这二位大佬说的听了个一字不落。

董清明说话还是很快：“你觉得大书记会这么考虑?”

李光耐应道：“当然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万年青这一倒，林江越、张一冰和季风行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这其中，与你我有关系的，大概就是林江越和张一冰之后的位置安排。因为季风行这老狐狸在政协，你和我是肯定不会去的，对吧?”

“是这样!”董清明应道，“老李，你还真是文武双全，粗中有细。你说说看，谁最有可能坐上林江越的位子？”

李光耐停顿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老兄说说看吧，我这平时里都关注于本职工作，政治方面的事情不太懂，也不敢多操心，可不敢妄议!”

董清明加快语速：“这怎么能叫妄议呢？就是说说看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