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道同谋 第四百二十六章 正科难住正处

在这儿，他一下子记起了自己还有独特的选择能力。要是问宗欣承和宋明琛耍什么鬼心眼，因为没有选项问不出来。可是对于这个罗惠民是忠心亦或不忠心，这还是可以问出来的。于是，他开始将心境下沉，缓缓泛起微凉感觉之时，内心已经给了他答案！

这个罗惠民是可以信赖的！

他已然喜出望外，恨不能马上去找王亦选汇报。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慌，要想将这个罗惠民彻底收入己方阵营之中，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于是，西京权力场上颇具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个正科级干部，竟然对一个正处级干部开始了收编，而且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今的他还算不得是一条强龙，只是一条小龙，却要将这条地头蛇收伏帐下！当然，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背后有一条真正的强龙——王亦选。这其中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他这条小龙，已然隐隐有王者之相，而且在越变越强。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对他有所忌惮，罗惠民这条地头蛇也不例外。

仅凭三尽不烂之舌，如何彻底收伏罗惠民？对此，他还是很费了一些心思的。

迈出的第一步很重要，他沉吟片刻，他决定就从罗惠民刚刚向自己打听内幕说起。

这位政协办主任之所以向自己打听围堵事件的内幕，说明其还是想更多地了解在政协很难了解到的信息。既然是这样，那就抓住这点反将其一军，不从别的，就从其自身内幕说起，再一步一步地带入我方阵营来。

打定主意的他开始了因势利导，“老罗！刚刚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罗惠民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好！老弟有什么尽管问！”

他稍作停顿：“据我所知，你老罗不是西京本地人，之所以能够在西京立稳脚跟，是因为老主席原来对你有过一纸推荐。从机电厂干起，一点点成为厂长，后来到了经信委当副主任，最后追随老主席到了市政协，先任办公室副主任，后任的办公室主任，我说的没错吧？”

罗惠民大惊失色，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面前这位“二号首长”：“兄弟！我记得你除了在市委办秘书科任职外，还在宣传部任职，却不知道你还在组织部兼职呢？”

内幕一下子点破得有些直接，所以这位政协办主任表现得非常警觉，话锋也很犀利，对此他早有准备，所以没有去硬接罗惠民话中的犀利质问，只是淡然一笑，绕了个弯儿回应：“我倒想加入组织部来着，可是华部长和刘部长不收啊！”

罗惠民立刻觉察到了这位“二号首长”的厉害，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主动向他打听，只是想知道更多核心层的内幕而已，却没想到“引火烧身”，引来对自身内幕的曝光，不免有些“皇帝新装”的感觉。

于是，这位政协的大总管放低了身段，语气也变得柔和许多：“兄弟！你给我交个实底！为什么对我这点儿内幕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你自己个人的了解，还是咱们大老板的了解？”

他笑而不语，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罗惠民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换个方式再问，大老板和老弟你，是对所有正处级干部的底细都这么了解么？还是单单对我一个人，或者非常有限的几个人？”

他终于微笑应答：“老兄！咱们方才说的都是些官面上的话，包括今天亦选书记和先开主席会见，这也都是正式的官方活动，咱们哥俩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但是老兄刚才问的，可是非常私下的话题，甚至超过了组织部门的范畴。所以，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咱们接下来的对话，只有咱们哥俩自己知道，绝不外传！”

罗惠民连连点头：“是！兄弟这话说得中肯！我老罗不是西京人，但也算大半辈子交待在西京这片土地上了。不过，即便如此，很多人还是不把我当本土人看，这我都知道。但是，从今天开始，为兄给你交个实底儿。咱们哥俩平时接触并不多，可我对你是绝对信任和看好的！接下来的话，你大可放心，为兄一定把它烂在肚子里！”

“好！”他点头应道：“即便老兄这么实诚，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问老兄三个问题，您要是觉得好回答，就痛快回答。要是觉得不好回答，很勉强，那也可以不回答，好吧？”

罗惠民直起身来，端坐而道：“兄弟！你问吧！既然说了是兄弟，那就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他不作任何停顿，直接问道：“老兄！请恕我直截了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老兄有没有考虑过老主席走后你自己的安排？”

“我自己的安排？”罗惠民一惊，继而沉默，显然是被他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戳中了痛处，好一会儿才答道：“不瞒老弟说，我对自己的安排还真是没想好。我今年也五十出头了，没什么大想法了。本来先开主席一来，我就向他提出，是不是给我换个工作岗位，包括去提案一室、二室，甚至去搞搞研究，都行。可是先开主席不让，说我是老办公室了，很多上上下下的关系还得我多帮帮他。所以我也就暂时先干着这个吧，送先开主席上马，再扶上一程。以后的情况，就以后再说吧。”

他微微一笑：“听得出来，老兄这番话确实是肺腑之言！确实是，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非常的特殊，说得好听一些，是整个单位的大总管，说得不好听，就是主要领导的贴身大秘。所以，一般来说，换了主要领导，办公室主任也会跟着换。你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你主动向先开主席提出挪个地儿，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老兄，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送上马、扶一程可不是长久之计啊！至少也得个一两年的时间，那会儿您可就五十三四了。咱们西京官场的规矩，可是到了五十五就该靠边站了。”

罗惠民重重点头：“兄弟！你这不是说话不好听，反而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谁说不是呢，再说句更直白点的话吧，我还真是不愿意老主席走！跟了吴老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怕吴主席再晚退个一两年，我这在政协内部解决个副局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笑道：“是这样！对于这第一个问题，我先不点破，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好吧？”

“好！”罗惠民愈发惊讶了，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年岁只有自己一半多一点儿的年轻人交谈，好象相互之间的角色换了一个位置似的。都说英雄出少年，还真是这样！以前总是听别人说，这个唐卡在王亦选的调教下已然脱胎换骨、功力深厚，今日如此近距离相见，还真是所言非虚，不得不服啊！

他收敛了笑容：“老兄！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老主席对你恩重如山，你唯老主席马首是瞻。可是，为何你刚才会问我那样的问题，说西京上层最近是不是很不踏实，你的居心何在？是希望西京上层踏实，还是动荡？这句话是你自己想问的？还是吴老想问的？”

“这！我……”罗惠民一时语塞，竟然被他一番连珠炮似的发问噎得说不出话来。

西京官场史上的最大奇迹，不再只是正科试图收伏正处，而是诺大一个正处级领导，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问得说不出话来。

见罗惠民语塞，他也没有继续猛打猛追，而是缓和了笑容：“老兄，既然你不好回答，那我来替你说吧！你并没有什么居心，就是想问问核心机密，增加一些饭后谈资而已。从你自身来说，你是希望西京稳定祥和的，但是你最近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所以你心有疑虑，出言相问。因此，这句话是你自己想问的，和吴老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样，我答的没错吧？

罗惠民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连连点头应道：“是！确实是这样！是我自己想问的！”

“哈哈！”他见其已经上钩，不由大笑起来：“老兄！既然这是你的答案，那我就不免再多问一句了。吴老在退休之前，专门与亦选书记有过一次会见，你是组织者，也是亲历者。我记得吴老当时非常郑重地表态，无论如何，他将发挥余热，尽一切可能尽的力量，帮助亦选书记维护整个西京的稳定，保住西京这么多年来快速发展的成果。不论是谁，哪怕是再有权有势的人，只要试图把西京搞乱，试图给亦选书记抹黑，他都会用所有的力量去阻止，坚定不移地与亦选书记站在一起。我想问问老兄，有这回事吧？吴老口中的所有力量，包括了你？还有赵家河？还是只有他自己？”

蓦然间，罗惠民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唐卡说只问三个问题，却在每个问题中，都暗含了很多小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个个刁钻，直指最痛之处，真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