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道同谋 第三十五章 先斩后奏之赌

“对！只有一个！即使真是两个，那也是相互关联，一脉相承的！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在第一个议题收官时提议加上此条，其实是对我们的提示，说明他们此行就是来强化这个最为根本之法治精神的！”说到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证据。

“最为根本之法治精神……”董清明陷入了沉思。

唐卡适时加重了语气：“领导！如果咱们换个角度，您把他们当作西京政府，把您自己当作北大教授，您此行是来调研的，您会怎么想？”

董清明先是一愣，继而喃喃说道：“换位思考！嗯！如果是我，我也会把这两个题目当作一个题目来做，第一个题目看似枯燥乏味，其实却是第二个题目的引子，更是划定的圈圈。再特殊的事情，都不能出这个圈圈！”

唐卡此时已然笑而不语，点到为止地留给这位政法口一把手思索的空间。

诺大的套间里，出奇的静默，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靳云诚这时走上前来，在二人中间说了一声：“书记！唐秘！咱们得走了，现在是八点五十五分，研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唐卡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和董清明一起向外走。

却没想到董清明伸出一个手掌，向靳云诚作了一个毫不客气的停止动作：“你急什么！先等等！”说完这一句后，他竟然主动向前迈了两步，来到了唐卡身边，攀住他的肩膀，恳求式地说了一句：“兄弟！我这个当老哥的需要听你的意见，你有话直说！”

这一下，把靳云诚夹在中间，弄得他颇为尴尬，同样是秘书，可是明显他的作用比起唐卡来要差得很远！唐卡已经在参与决策了，甚至连董清明这样的市委常委都得放下架子来恳求他发表意见，而自己只是提醒该去开会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被一口否决！

都是领导身边的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唐卡笑着看了看尴尬的靳云诚，拉着董清明的胳膊向外走，算是替靳云诚解了围，“老哥！咱们边走边说吧！走到那儿还得一段距离！照我说！也简单！一切还按原来咱们商定好的来，把两种意见全部摆上台面来，但是咱们留一个后手！一旦他们问起我们的态度，我们就明确表示将此案公开，交由社会讨论，或者……”

董清明一边向前走，一边象刘备听诸葛亮之计那样谦恭不已：“或者什么？兄弟但说无妨！”

唐卡顿了一顿，看了靳云诚一眼：“或者我们就直接表明态度，我们更倾向于任何政治色彩的一方！换句话说，我们也认为，这才是为政一方者最应该具备的法治精神！”

董清明听闻此言，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愣了足足有好几秒钟，才拉过了唐卡低语：“老弟！这话也就只有你敢说！别说云诚了，连我都不敢放到台面上来说！你知道么？这个死者的老爸，是政协副主席季风行！”

唐卡微微一笑：“我知道，他是季风行的二公子！”

董清明继续放低声音：“老弟！还有一层意思，你知道么？这个季风行是市长林江越原来工厂里的师傅，二人关系之密切犹若父子，林市长现在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老师！’”

唐卡微微皱皱了眉头，难怪这件事情如此难断，原来听到的一些传说竟然是真的，这里面竟然有这么深的水！这哪里是两种有关法理的不同声音之争，分明是法治背后的人治之争！

这种重大关头，他也犹豫了。

林江越虽然说官居王亦选之后，但是这位市委的二把手同时也是市政府的一把手，而且他是西京本土人，盘根错节之深，真要较起劲来，比外来的王亦选更为可怕。

作为“大老板”身边的人，他当然深知二人其实貌合神离，但是离虽离，表面上仍然“和谐共处”，互让三分。现在如果真的撕破了脸，打斗起来，那可就是整个西京的大地震，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眼见董清明眯缝着眼看着自己，他也开始紧张起来，感觉到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怎么办？他的脑子飞速旋转着，心里那种押宝的心绪顿时涌上来。

只在短短一刹那，他已经有了押宝的答案，虽然仍是心有余悸，但他还是强颜欢笑：“老兄！您怕什么！林市长也得听王书记的！”

董清明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象牛眼一般：“老弟！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抱定你这一句话了，就听王书记的！”

唐卡狡黠地把“王林之争”这个火药桶扔远了去，抬出了此行前来的北大教授们：“老兄！您还看不出来么？这几个北大教授其实和王书记的想法是一致的！说白了，王书记就怕他自己说出来的话会遭到非议，所以换个方式提出来而已！”

董清明重重点了点头：“明白了！王书记这一步棋下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这些德高望重的北大教授们提出课题研究，从法理架构和实例分析上占得先机，然后他再……”

说到这儿，他不再往下说了，只与唐卡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唐卡其实手里也捏了一把汗，王亦选其实并没有和他交这么多的底，这些只是他从王亦选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来的！

要知道，领导总是藏而不露的，需要当秘书的去细细琢磨。如果你琢磨得到位，他会笑而不语，扶你上云霄；如果你琢磨错误，他会推得一干二净，最后牺牲掉你这颗棋子！

这还是他头一回没经过领导允许就替领导作这么大的主，所以确实紧张。

但是董清明的笑给了他很大的勇气，于是他笑着把冠冕堂皇的“法治实质”又抬了出来：“老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您说这么直白也不好吧！咱们还是牢牢抓住‘法治精神’的实质吧，中央提倡‘以法治国’，现在也该到了该实践的时候了！”

“对对对！”董清明大笑起来：“以法治国！以法治国！中央提出近十年的时间了，咱们也该步入这个阶段了，对于西京来说，应该就是什么？对！法治城市！就是这个意思！”

二人大笑起来，靳云诚也跟在后面陪着笑，一同走进会议室。

此时时间是八点五十八分，还差两分钟九点。

董清明大笑着与教授们一一握手，谈笑自若，然后来到正中间的座位坐下。特意向唐卡做了一个相让的动作，那意思是昨天下午已经请过你了，这会儿你应该坐到我身边来合适。唐卡却仍是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摆在吴琼花和路晴之间的桌签，微笑着坐下。

九点整，董清明简短开场：“各位！咱们昨天下午的研讨很有成效，对第一个议题作了深刻研讨，形成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栗教授，按照安排，咱们今天上午是不是正式进入第二个议题的探讨？”

栗教授笑着点头。

董清明说：“好！那咱们就开始吧！今天这第二个议题非常重要，对于西京这样的经济发达城市来说，地方政府在行政法规执行中如何更好扮演角色，这是一个重要的法治实践过程。栗教授，咱们是不是这样？请咱们公安局万局长把近一个阶段西京的重要案件用一两个例子说明一下，也算有的放矢。咱们通过对这些典型案例的处置过程进行分析，一点点解构政府扮演角色的过程和发挥作用！好不好？”

“好！”北大教授们纷纷叫好，栗教授更是笑着鼓起了掌，“董书记的这个提议好，举例说明，既真实可信，又具有针对性，咱们今天就和西京各位领导们一起来上一堂案例分析课！”

接下来，万年青开始说起了“6.23特大传销破获案”。

这个案件影响甚广，捣毁了“新安逸”产品非法传销网络，涉案金额达到1亿多元，参与传销网络的人员达到1000多人。经过广撒网、插内线，一锅端，最终大获全胜。

西京公安局全体得到*记二等功一次，西京及附近市县的百姓也纷纷叫好，尤其是那些因为亲友被拉入网络“洗脑”而四处拆借的家庭们，更是感激政府，西京公安局门口一度因为老百姓送锦旗而造成交通堵塞。

唐卡也知道这个案例是个皆大欢喜的案例，不是争论重点，所以他一边听着万年青慷慨激昂的陈词，一边略带轻松地玩起了手机。

旁边的吴琼花这时给他发过来一条微信：“看你眼睛还有血丝，昨天晚上又喝大了吧？”

他微微一笑，回了过去：“应酬！没办法！你昨天中午连吃了两次，肯定饱了吧。听董书记说你昨天晚上和路助教组成了真正的姊妹花，真是反应迅速啊！”

吴琼花回过来一个笑脸：“那是！你交待的事情，我必须落实好啊！”

他很快回道：“别！你是我主管领导！我听你的！”

她连发了两个笑脸：“那我让你今天晚上陪我去游西玉河，你会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