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斗其乐无穷 147 159

赛后，梅西在听到记者问对本场比赛的看法时，心情无比郁闷的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方靠一个狗屎一样的进球占据了优势，完全在我们意料之外，幸亏阿奎罗了扳平比分，但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我们没能扭转局势完成目标，我感到非常难过。”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其实我们做得还可以，但是我们必须继续成长，继续完善，要保持冷静而不是沉浸在失利的情绪当中。虽然事情没有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发展，但是我们不能失去理智，这只是第一场比赛，我们要把目光放在接下来的比赛当中，而且必须要赢。”

国家队其他人的发言与他大同小异，都是对本场比赛的结果表示遗憾，对接来的比赛感到乐观，同时希望球迷们不要丧失信心继续支持他们。就算内心十分忧虑，球员们也不会允许自己将这种情绪传递给球迷们。

当巴蒂斯塔参加赛后发布会时，梅西也接到了官方给他颁发的全场最佳球员奖杯，哪怕这是对他本场比赛表现的一种肯定，他也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那种羞恼、郁愤和压抑几乎让他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意思？”他脱口而出的反问让那名工作人员面带尴尬。

最后，梅西黑着脸，罕见的带着一股怒气登上了球队的大巴车，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生着闷气。后面上车的队友都颇有默契的绕开了他。

刚刚不小心被记者抓了壮丁导致慢人一步的拉斐尔上车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好友周围就像一个真空场，场上的孤独蔓延到场下，显得格外可怜。

只想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的梅西很快就感觉到有人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谁那么不懂规矩啊，没看连阿坤都坐前面去了吗？

眼角一瞥，某个金黄色的脑袋让他的怒气值不升反降，他有些泄气，也是，也只有他会来安慰自己了。

小天使从兜里拿出一个红扑扑的苹果期待的看着他，梅西扯了扯嘴角：“谢谢，我不想吃。”

谁知道拉斐尔惊讶的眨了眨眼睛：“我是想说，你介意我在你边上吃苹果吗？”

自作多情的梅西顿时不想说话了，撇过头去研究窗帘布花纹。

“我当你默许了啊。”拉斐尔头抵在前座的靠垫上，像做贼一样喀嚓咬了一口苹果，心满意足的吃掉后，他压低了声音解释说，“你知道的，在冬天人的身体总是容易饿，我本来想在更衣室吃的，结果你们都不高兴，我要是一个人在那吃东西，是不是太显眼了？又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还是这里好，最后一排，没人看得见。”

“……我难道不是人？！我希望你考虑下我的感受！！”梅西申诉抗议。

“我只是想起有人告诉过我，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品尝美食和玩游戏最容易让人放松。游戏咱们现在是没办法打了，而且影响也不好，但我们可以吃零食啊。”

梅西默了一下，这好像是当初拉斐尔状态不佳时他给出的意见。他心软了一点，又把头转回来：“可是我不喜欢吃苹果。”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没打算分享给你，你看我吃就好了，我爸爸妈妈都说看我吃东西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很放松。”

梅西深吸一口气，没起作用，还是被天使气了个半死，他咬牙：“不，我不会，我发誓！我现在只想打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他干脆的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身边再次安静下来。

走了？

他不由更加烦躁，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支水蜜|桃味的棒棒糖，别问他为什么一看到包装就知道口味。因为这是他一直特别喜欢的珍宝珠。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拉斐尔带着笑意的声音：“现在怎么样？”

“你怎么会有这个？”难道圣诞节的礼物他还没吃完？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还等着你的赎金呢！结果就等到你的夜袭！”拉斐尔翻了个白眼。

“什么夜袭啊，你会不会说话啊！”梅西脸有点红，尤其是听到前座的小马哥忍不住呛咳的声音，本来已经攥在手心的棒棒糖又塞回拉斐尔手里，“这个也不要。”

拉斐尔有点困惑的看着他。

“你说得对，棒棒糖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梅西叹气，想起赛场上的一盘散沙孤立无援，想起报纸上对他没有领袖气质的抨击，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兴致又没了。他虽然带了珍宝珠，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拉斐尔也没劝，开始拆包装纸，梅西看着他的手发呆，这死小孩不会又打算吃给他看吧。

拆到一半，拉斐尔扭了扭白色的棒棒，棒棒糖就珠棍分离了，“好像还是有点大。”他嘀咕了一声，指尖一个用力。包装纸被打开，糖珠子已经整齐的裂成了两半。

“你这是干……”梅西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半颗糖。

拉斐尔把裹着包装纸的另外半颗糖也放在他手里，拍了拍手掌，嘴角上|翘还带着丝狡黠，他没说话，只是对着口型：“现在放心了？没人能发现你是不是小孩。”

他利索的起身，开口说道：“教练快回来了，我回前面去啦。”

水蜜|桃清新甜蜜的味道从味蕾落进食道，恍惚间似乎有一股热流随之流淌进四肢百骸，驱散走他周身的寒意。

梅西回过神来，瘪瘪嘴：“人小鬼大！”

这时候马斯切拉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莱奥，你没事吧？”

梅西将那半颗糖抵在舌头下方，微微一笑：“我没事。”

第二天梅西醒来的很早，另一张床|上阿坤还睡的正香。说起来拉斐尔还在队，按理他们俩应该还是室友的，结果那天晚上的恶作剧不知怎么传来传去传到了巴蒂斯塔的耳中，也许切乔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太不成熟了，在正式确定23人大名单后，他的室友又变回了阿坤。

真不知道教练是怎么想的，明明他和阿坤住在一起才是天天打游戏……

而拉斐尔则和他在河床的队友卡里索一起住。

梅西睡不着了，也不想玩手机，以免看到那些注定很糟糕的报道，他决定去训练场上跑一圈。等他洗漱完毕出来，果不其然的发现，某只已经在了。

拉斐尔正在带球跑圈，皮球一直保持在他的前方两米处，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完美的就像被尺子丈量过一样。

他没有戴耳机听歌跑步的习惯，不过这种驾轻就熟的训练也让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刚准备再踢一脚，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小个子，把他脚下的皮球抢走然后扬长而去，拉斐尔眉毛一扬，连忙追上。

两人你追我赶，你抢我夺的跑了几圈，昨天踢满整场的梅西率先投降，刚抢的皮球又回敲给拉斐尔：“不玩了，我还得留点体力下午训练。”

巴蒂斯塔给他们全队放了半天假，今天的训练下午五点才开始。

拉斐尔便又恢复了之前慢悠悠的带球训练，梅西跟他并肩慢跑着，时不时接到拉斐尔推过来的皮球，皮球就在两人脚下来回传递，匀速前进。

两人默契的又跑了两圈，拉斐尔的训练告一段落，抱着球来到场边喝水。

“今天起那么早，睡不着？”拉斐尔问跟过来的梅西。

“嗯。”虽然梅西自己对外说要保持冷静，但真的处在他这个位置，却不是说冷静就可以冷静下来的。昨天他睡觉都睡的不怎么安稳，满脑子想的都是赛事回放。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每次我都信心满满的来到国家队，但要不了多久，这份信心就会变成沉重的枷锁，让我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开口说起这些，这些本应该藏在内心深处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明明对方比他小那么多，但一触及对方明澈的眼睛，他就无法勉强自己独自忍耐。

“尤其是正式比赛，让我感到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累。切乔每次都叮嘱我，说我不必后撤那么远去拿球，让我到前面去，我都以为他在讲笑话，我不后撤哪来的球！”冬日清晨的训练场空旷无人，让梅西可以安心倾诉。

“切乔还说，我们前场应该加强联系，要有更多配合，说起来真是容易……”他想嘲讽的笑，但这终究不是他所擅长的，他的脸上只有苦涩。

“阿根廷不是巴萨，在巴萨我可以得到10分，在阿根廷，及格就成了我的追求，我真想知道我到底还能做什么，还能怎么做！教练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他说希望我能多承担组织进攻的责任，可以，阿根廷没有哈维，我来当哈维，然后，媒体们，球迷们，又开始说，说梅西消失了，巴萨的梅西回到阿根廷又变成了隐形人，梅西去哪了？是啊，梅西去哪了？梅西变成哈维了啊……然而他的身边还没有伊涅斯塔没有比利亚没有阿尔维斯没有另一个梅西！”

“肯佩斯说我欠阿根廷的，是啊，我在巴萨那么好，凭什么回到国家队就表现的跟屎一样，球迷说我不爱国，说我不愿意为国家队出全力，是啊，我放着大力神杯不要，放着美洲杯冠军的荣耀不要，一心只为拖全队后腿，我TM都要被我这种精神感动了！我X！凭什么我就欠阿根廷了，凭什么我就不爱国了！就因为我TM没在国内踢过球？！我X……”

他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到最后粗口不断，可见心情有多激动。

这让拉斐尔有些吃惊，原来好脾气的梅西也不是没脾气，只是从未有人在乎，所以他也就无从说起。

吐槽了一大通，拉斐尔也只是默默听着，憋了太久的郁气一股脑的倒了出去，梅西心里畅快了很多，倒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可不想因此让小天使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他戳了戳拉斐尔：“你怎么不说话？”

只想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的拉斐尔看了他一下，“嗯……嗯……那个，我，我没有棒棒糖了。”

梅西有点摸不着头脑。

拉斐尔非常诚恳：“看你很想哭的样子，也许吃根棒棒糖会好一点？可是我已经没有了，不好意思。”

这死小孩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一点……梅西恼羞成怒：“我才没有想哭！”

拉斐尔并不争辩：“好吧，其实我只是想起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如果队友靠不住，不妨试着独一点，将胜负扛于身，无论前方荆棘与鲜花，只管负重前行，虽死无悔。”

梅西呆住了，这话似乎好像非常耳熟。

这小孩为什么记忆力这么好！

“我现在到处救火都被喷成这样了……我要再独一点，那不还得被喷死啊？你以为我是人民球员？”他脱口反驳，“足球说到底还是11人的运动。迭戈连过五人单骑救主，那也才发生过几次？”

拉斐尔很想嘲笑一句说到底你就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后来一想，这是风格不同，莱奥本来就是团体协作型的球员，他喜欢配合并热衷于配合，这种单打独斗的风格，他不喜欢更没必要为此改变。

至于拉斐尔本人，其实是介于两种之间，所以当初梅西才会建议他独一点，当然，这其中也有队友实力与他脱节过多的原因。

“可能有些人真的是这样想的。”拉斐尔实话实说。

梅西心情又不好了，救世主这个位置，谁都想坐，哪怕是阿坤，在面对球门时，就算他的位置比他更好，他也会选择自己起脚射门。

他很难为此去指责谁，这也许是射手的本能，也许……是因为不信任他？又或许，他从未在这支国家队中树立过威信，取信过队友……

这将是比上场比赛没有赢更让他难过的事情。

“别想那么多了，莱奥，这只是第一场比赛，等大家磨合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么直白的安慰是拉斐尔不擅长的，他有些笨拙的表示。

“我已经好多了。”梅西笑了笑，“其实我总在想，如果切乔不改变他的排兵布阵，我真的……”

“你可以和教练私底下好好沟通一下。”

“我有啊，可是并没有什么用。”梅西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太想提及这些，瞅着拉斐尔的手，转了话题，“你的苹果画呢，洗掉了？”

“没用啊，当然洗掉了，留着干什么。”

“你这样我很难过……”拉斐尔的直白让梅西有点受伤。

拉斐尔后知后觉，解释道：“我觉得它失效了是因为我出现在了国家队，我老家有句话叫医不自医，卦不算己，一般像这种玄学啊，涉及到自己的就不灵了。要我说，苹果画哪有我真身上阵厉害啊，你说是吧？像我这样的天才竟然没有出现在球场上，真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梅西沉默了，他问：“拉斐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要脸。”

拉斐尔耸耸肩：“你记忆力是不是不太好？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梅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两人闹了一阵，梅西有些感叹的说：“其实我真的很想让你上场做我搭档，我觉得我们可以配合的很好，可惜切乔无视了我的意见。”

拉斐尔瞪大了眼睛：“等等，你什么时候想让我上场了？你跟先生提过？”

“没有，但是我暗示了啊，那段时间我训练天天拉着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梅西十分的理直气壮。

拉斐尔的感动立马就变成了泡沫，无语了：“啊哈，看来我真该去配副眼睛。”

他嘲笑好友，“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别告诉我你就是这样跟先生沟通的，让我为他默哀一秒，有这样闷骚的核心球员，真是让人害怕呀……巴拉巴拉……又不是你画我猜，坦诚点，直白点……巴拉巴拉……我是发现了，你欠缺的就是表露自己真实想法的勇气，不得不说，你现在还是单身，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梅西黑着脸，默默的攒着怒气值，拉斐尔说着说着却没声音了，他抬头一瞧，却见天使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嘿，你怎么了？”

拉斐尔被惊醒，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给了梅西一个大大的拥抱：“我错了，莱奥，不止是你，连我也欠缺了那份勇气。你说这种竞争上岗的事情，我怎么能让别人来打头阵，如果我不去争取，那有什么资格说我真的尽力了！”

他将皮球放回网兜，然后往外跑，梅西一头雾水，高声问他：“你干嘛去？”

拉斐尔挥了挥手，生机勃发：“叫先生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