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琦琦小说 > 武侠 > 影视武侠 > 第二十七章 跟踪

影视武侠 第二十七章 跟踪

作者:天琊海礁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5-09-20 01:07:00 来源:平板电子书

就在韩文与戴独行交谈之际,两人忽然全都站了起来,扭头看向了外边儿,不过,戴独行却是诧异的看了韩文一眼,因为韩文比他站起来的更早,反应得更快,这说明,他的武功,比自己厉害!

外面衣袂风响,一人笑着道:“有酒有菜,却不找我来,戴老前辈未免厚此而薄彼吧?”

在笑声中闯进来的,自然就是楚留香,走进来后,他喝了两杯酒便开始叹气,说出了自己刚才的经过,又不禁开始去摸鼻子了,他觉得很愉快或者很不愉快的时候,就忍不住要摸鼻子。

韩文沉吟道:“听你这么说,死的那六人并不能算是江湖中第一流的角色,只不过偶尔做了一票大买卖而已。”

戴独行抢着道:“不错,那六人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老朽也并不是特地跟着他们来的,只不过在这里撞见了他们而已。”

楚留香嘘了一口气,笑道:“那样的角色,自然不值得劳动前辈大驾,前辈用不着解释,我们也看得出来的。”

韩文眯着眼睛,道:“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也绝不是为了对付他们的,只不过是那六人时运不济,才凑巧遇见了她。”

戴独行道:“何以见得?”

楚留香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前辈难道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么?”

戴独行微笑着,楚留香就接着道:“宫南燕就是上次来找我们的人,阴姬既然派她去找我们,可见她必是‘神水宫’门下数一数二的角色,但那六个人却只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而已,也不值得劳动她大驾的。”

韩文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戴独行道:“但这话并没有说错,‘神水宫’派出来找楚香帅与韩先生的人,在宫中的身份必定很高。绝不会专程为了那六人出谷。如此说来,宫南燕此番出谷,难道是为了对付你们的么?但她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已到了这里?”

楚留香沉吟着,韩文也是默然无语。

戴独行却已将桌上的酒菜全都装在一只麻袋里,又熄灭了烛火,沉声道:“黑夜孤灯。委实太引人注目,香帅既能找到这里。别人也能找得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去吧!”

韩文刚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站在窗子旁的楚留香也看出夜色中又掠来两条人影。

这两人身形都出奇的轻快,尤其是左面身材较矮的一人,楚留香和韩文都是一等一的大行家,一眼就瞧出这人,不但轻功极高,而且始终都能保持着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就仿佛在随着晚风中无声的节奏在飘然而舞。

戴独行瞧了瞧韩文,又瞧了瞧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平日对自己的轻功也很自负,但今天晚上,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轻功都要是比他高出一点儿。就好像天下所有的轻功高手全都拥到这小城来了。

戴独行悄悄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已全都自另一边的窗户里退了出去,窗外就是个草木很密的土坑。

他们并没有走远,只是隐身在草木阴影里,三个人心里都在暗暗猜测:这两人是谁?是为何而来的?

他们决心要等着瞧个水落石出。

那两人不但直奔这学堂而来,而且还似乎来过不止一次了,对这附近一带的地势都熟悉得很。

他们在外面略一逡巡。就走进了这学堂。身材较矮的一人刚跨进门槛,就停住了脚步,沉声道:“这门怎地没有关上?”

另一人微笑道:“小孩子们巴不得早些放学回家,哪里还会记得关门?”

那人沉吟着,道:“但在这里教学的还是那位王先生,我知道此人是个一丝不苟的老古板,做事素来谨慎得很,怎会……”

身材较高的一人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他只怕也被孩子们吵昏了头,何况,关不关门又有何妨,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劳动梁上君子的大驾。”

这人的声音,和缓而苍老,听来竟熟悉得很。

韩文和楚留香一时间正想不起他是谁,身材较矮的那人已走到窗口,他们方才退出去的时候,也忘记将这窗子关上了。

山坡挡住了星光,但依稀仍可辨出这人的面目,韩文和楚留香心里都不禁有些惊讶,忍不住对视一眼,进行眼神儿交流。

这人居然是他们在“拥翠山庄”所见到的那神秘的黑衣剑客,另一人无疑就是“君子剑”黄鲁直了。

这两人三更半夜的到这里来,而且行踪又如此隐秘,好像生怕被别人发觉,这又为的是什么呢?韩文和楚留香自然难免要觉得很奇怪。

朦胧的夜色中,这黑衣人的面色看来似乎很沉重,但目中却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看来又仿佛很兴奋,很激动,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呆呆的出了会儿神,才长叹了一声:“我这些年来总是疑神疑鬼,你也许会……”

黄鲁直走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不怪你,在你这种环境下,谨慎小心些本是应该的。”

黑衣人垂下了头,黯然道:“普天之下,人人想将我置之于死地,只有你……你对我却始终不弃,而我非但无法报答你,反而总是要连累你。”

黄鲁直道:“交友贵乎相知,无论你对别人怎样,但对我,却始终忠诚如一,所以在我眼中,你在世上比任何人都可靠得多……这年头朋友越来越难交,像你这样的朋友,我这一辈子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黑衣人目中充满了感激之意,也微笑着道:“这句话本该我说的,江湖中人若知道‘君子剑’竟和我结为生死之交,只怕比听到天峰大师还俗娶了老婆还要奇怪。”

他语声中虽有了笑容,但面上却仍然死板板的。

韩文心里不禁暗暗忖道:“这人脸上果然戴着面具。”

但这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将他置之于死地?他半夜里跑到这无人的学堂来,究竟存着什么居心?

韩文发现自己的好奇心似乎越来越重,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从前的陆小凤,现在的楚留香……他简直忍不住要冲出去。将这人头上的人皮面具剥下来,瞧个清楚,问个明白。

过了半晌,只听黄鲁直道:“今天晚上,我本来不该来的……”

黑衣人抢着道:“我一定要你来,只因我一定要你瞧瞧她。”。他目光中又充满了兴奋之意,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只怕平生也没有见过像她那么美丽的女孩子。”

黄鲁直也微笑着道:“我不必看,也知道她必定又聪明、又美丽,我只不过……恐怕多了一个人在旁边,你们说话会有些不便。”

黑衣人道:“有什么不便,她早就听我说过你了,今天能见到你,她也一定会觉得很欢喜。今天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两杯,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样开心过了,以后只怕也不会再有……”

黄鲁直又打断了他的话.道:“开心的日子。就不要说丧气话,现在时候已经快到了,你还是快将酒菜摆出来吧!”

....

....

这两个果然是来等人的,而且还要喝两杯。

韩文心里暗暗的笑:“想不到这学堂今夜变成酒店了,而且生意还真不错,每个人都要来喝两杯。”

在笑的同时。他也却更奇怪,听他们的说法,这黑衣人在等的竟似乎是他的情人?但他为何要约会到这种地方见面呢?那女孩子难道也和他一样见不得人么?

只见黑衣人果然带来了一大袋东西,他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到桌子上,还带着笑道:“炒蚕豆和花生米虽然都是最平常的东西,但她却觉得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上次她一个人就几乎吃了两斤。”

黄鲁直道:“不错。越是平常的东西,有些人越是觉得珍贵,这只怕也就是那些天皇贵胄们的悲哀,因为他们虽然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但一些平常人都能享受的乐趣,他们反而永远也享受不到。”

黑衣人默然半晌,忽然转过身,喃喃道:“我实在对不起她,我本该带她走的,但我却是个懦夫,竟眼看着她去忍受那种要命的寂寞。”

他以背对着黄鲁直,也不愿意被黄鲁直看到他在悄悄的拭泪,却不知窗外黑暗中有三个人正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黄鲁直已燃起了一根蜡烛,屋子里虽然光亮了,但却骤然沉寂了下来,亮光并不能令这沉寂变得好受些。

因为他们正在等待,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件事会比等待更令人难受的,黄鲁直已渐渐有些不安。

黑衣人走到窗口,出神的望着远方。远方的黑暗更浓,他叹息了一声,喃喃道:“现在只怕早已过了三更。”

黄鲁直道:“还没有那么晚吧?”

黑衣人又摇了摇头,道:“你想,今天晚上她会不会来?”

黄鲁直勉强笑道:“绝不会不来的。”

黑衣人转过身,黯然道:“其实,她不来也好,我若是她,也未必会来的,我……”

突听门外“笃”的一响,黑衣人和黄鲁直霍然转过身,就发现一条飘逸而苗条的白衣人影,已站在门口。门外还是很黑暗,戴独行并没有看清这白衣人影,却发现韩文与楚留香的面色都很古怪,对!古怪,仿佛……他们好像认识这个女子!

没错,他们的确认识这个女人,看清门外这仙子般的白衣人影,看到她那美丽而冷漠的眼睛,他们就已经确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这人赫然竟是宫南燕。

韩文本来对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似乎颇有好感,再也想不到黑衣人在这里等的竟是宫南燕,也想不到冷若冰霜的宫南燕,竟是这黑衣人魂牵梦萦的情人。

他一直认为宫南燕是世上最圣洁、最不可冒渎的女子,谁知道她居然也会有个地下的情郎。

某人暗中失望叹了口气,好像觉得自己上了别人的当――因为令男人们最生气的事,就是他不能得到的女人,别人反而得到了,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

.....

只见黑衣人欢喜的迎了上去。却又骤然停下脚步,失声道:“宫姑娘,是你。”

宫南燕轻盈的走了进来,淡淡道:“我忽然有些私事,所以来迟,抱歉得很。”

她嘴里虽在说抱歉。但语气冷漠,谁都可以听出她连一分抱歉的意思都没有。韩文暗中忽又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看出宫南燕和这黑衣人绝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那么,黑衣人等的难道并不是她么?

既然不是她,她为何要来呢?

黑衣人怔了半晌,垂下了头,道:“小静她……她不能来了,是么?”

宫南燕道:“她若能来,我就不会来了,是吗?”

黑衣人茫然点着头。喃喃道:“不来也好,我早就说过,她不来也好。”

黄鲁直忽然道:“是不是改期了?”

他满怀着希望,望着宫南燕,宫南燕却瞧都不瞧他一眼,淡淡道:“她以后也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黑衣人的一双手忽然抽搐着紧握了起来,嗄声问道:“她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信带给我?”

宫南燕道:“没有。”

黑衣人身子颤抖着,忽然狂吼道:“为什么?你师父明明答应过我,每隔五年让我见她一面的,现在为什么反悔了,为什么?”

宫南燕冷冷道:“我师父并没有反悔,她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永无更改。”

黑衣人道:“那么她为何不来见我?我绝不相信她会不愿见我。”

宫南燕道:“她也不是不愿见你,而是已不能见你了。”

黑衣人身子骤然一震,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闪电击在他身上,他一步步往后退,颤声道:“她难道……难道已……”

宫南燕居然也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她已永远不必再忍受人世间的痛苦了,她实在比你我都幸运得多。”

她话未说完,黑衣人已软软的倒了下去。

黄鲁直抢过去扶住他,嗄声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们,她是怎么死的?”

宫南燕默默半晌,缓缓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为了维护‘神水宫’的光荣而死的,只因她是个很有骨气的女孩子,我们都为她骄傲。”

黑衣人茫然点着头,喃喃道:“多谢你告诉我,我……我很高兴……”

说到“高兴”两字,他日中已流下泪来。

宫南燕又沉默了半晌,一字字道:“你有这么样一个女儿,实在是你的运气,因为你实在不配的。”

听到这里,韩文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暗暗摇头,他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全都想错了,这黑衣人等的并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的女儿。

只听宫南燕冷冷接道:“现在她已死了,你和‘神水宫’就再也没有丝毫关系,所以,家师希望你以后最好莫到这附近来。”

黑衣人道:“但……但她的尸骨……”

宫南燕道:“她的尸骨,我们已安葬了。”

黑衣人道:“我能不能到她墓前去瞧瞧?”

宫南燕道:“不能。”

她似已决心不再听黑衣人说话,转身走了出去。但走到门口,她忽又转回头,悠然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个叫韩文的人?”

黑衣人只是点了点头。

宫南燕道:“很好,你若见到他,最好杀了他,因为司徒静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韩文脸都气白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圣洁”的宫南燕姑娘,说起谎话来就像吃白菜似的,而且还一定想要他的命。除此之外,他也很惊讶,因为他更想不到这黑衣人的女儿,竟是为无花殉情而死的司徒静。

只听“砰”的一声,一张桌子已被黑衣人拍碎。他紧握着双拳,哼哼道:“韩文,韩文?我……我那天为什么不杀死他。”

黄鲁直怔了半晌,只是不住喃喃自语道:“有这种事?世上真会有这种事?”

黑衣人霍然站起,又“噗”地坐了下去,但全身似乎已呈虚脱,连紧握着的双手也松开了。过了半晌。他竟纵声狂笑起来。

黄鲁直变色道:“你……你……”

黑衣人狂笑道:“我没有怎样,只不过是在笑我自己而已,我‘雄娘子’一生中也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女儿,现在别人只不过杀我一个女儿,我为何要恨他?这也许就是报应,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说到后来。他的狂笑已变成痛哭。但戴独行、韩文和楚留香,却已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今天晚上也遇见了很多意外的事。可是,任何事也不会比这件事更令他们吃惊了。

这神秘的黑衣人,原来就是“雄娘子”!难怪他说:“天下的人都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难怪他脸上的面具如此精巧,行踪如此诡秘。轻功又如此高妙。

难怪他说:“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君子剑会和他交朋友。”武林中公认的第一君子,竟会和采花淫贼交朋友,原是任何人都梦想不到的事;

难怪他要和黄鲁直形影不离,原来他就是要以黄鲁直的身份来掩护自己。

难怪黄鲁直还专门在韩文与李观鱼的决战之后,找上了楚留香,再三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楚留香不要追究。”,原来他就是怕楚留香发现他的秘密。

这些令人想不通的事,现在他们总算都已想通了。

可是,“雄娘子”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他已死在“神水宫”主人的手上。他为什么偏偏还活着呢?

说话永无更改的神水宫主,为什么要为他撒谎?一生最恨男人的神水宫主,怎会偏偏为这最无耻的男人撒谎?

这件事。却令他们更想不通了。

楚留香和韩文正在思忖着,突听“哼”的一声,戴独行自他们身旁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戴独行的人还未掠入窗户,已厉声道:“雄娘子,你认得我戴独行么?二十年前,我已决心为江湖除去你这祸害,今日你还有什么话说?”

.....

.....

雄娘子痴痴的坐在那里。出神的呆望着面前闪动的烛光,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戴独行的怒骂。

黄鲁直却已抢先一步,迎上了戴独行,沉声道:“他不是雄娘子,雄娘子早已死了。”

戴独行狂笑道:“久闻‘君子剑’一生不说谎话,谁知却是个大言欺人,欺世盗名之辈,到了此时,居然还要说谎。”

黄鲁直神色不变,缓缓道:“老朽并未说谎,无恶不做的雄娘子早已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个已苦心忏悔了二十年的可怜人,已受了二十年痛苦折磨,从无一日能安睡的可怜人,一个刚知道女儿被人杀害的父亲。”

戴独行冷笑道:“可怜?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好女子难道就不可怜?他这一生所造下的罪孽,难道就能洗清?”

黄鲁直道:“就算他所受的折磨还不足弥补他的罪孽,但他早已痛自悔改,已变成我平生所见到的最善良,最规矩的人,所以你现在如果杀了他,并不是杀死个淫贼,而是杀死了一个善良的好人……你想通了这点之后,若还要杀他,就请动手吧!他既不会反抗,我也绝不会拦,只不过……”

戴独行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怎样?”

黄鲁直一字字道:“只不过我若见着生平好友死在面前,也绝不忍独生。”

戴独行怔了怔,瞟了窗外一眼,似乎想要楚留香或者韩文来为他做个主意,但韩文现在却不愿现身。他自然不愿担起将司徒静杀死的罪,他已知道这件事在这种时候,无论谁也无法解释得清。

他不出来,楚留香又怎么好意思出来?

只见黄鲁直神色已渐渐安详,目光也渐渐坚定,任何事都可以看出这种人的确是不会说谎的。

戴独行叹了口气,喃喃道:“雄娘子能交到你这种朋友,实在是运气,奇怪的是,他这种人,怎么会和你这种人交上朋友的呢?其实我也已猜到,一个凶淫恶毒的人,是绝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像他那么样疼爱的……”

韩文敏锐的发觉他说话的声音忽然有了变化。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了,而且越说越缓慢。

戴独行自己却像是并没有发觉,还在接着道:“雄娘子竟会对自己的女儿有如此深情,这实在也是令人难信的事,就凭这一点,我就该放了他。”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脸色已变了,说到“放了他”三个字时。他已冲到雄娘子面前,一拳击出。雄娘子并没有闪避,成名江湖六十年的“千里独行侠”这一拳击出,竟变得全无丝毫力气。

黄鲁直脸色已大变,瞪着雄娘子道:“你……你为何……”

戴独行嘶声道:“你还会什么,你我两人全都瞎了眼,看错了人。”

这时韩文也明白了,这雄娘子竟在暗中施放了一种极恶毒的迷药,将戴独行和他的恩友黄鲁直迷倒。别人这么样对他。他却做出这种事来,“雄娘子”果然名不虚传,是世上是卑鄙恶毒的人。

楚留香面色一变想要冲出去,韩文却像是想通了什么,按住了楚留香的肩膀,眨了眨眼睛。

就在这时。雄娘子已站了起来,他日中已是热泪盈眶,却更衬得他那张冷漠的脸看来分外诡秘。

只见他向戴独行深深一揖,嗄声道:“戴先生的不杀之恩,在下永生难以忘记,但戴先生也可以放心,在下绝不会让你后悔没有杀我的。”

他转过身望着黄鲁直。又垂下头道:“至于你,我……我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你……你……”

说到这里,他喉头已塞住,再也说不下去,而这时戴独行和黄鲁直也听不到什么了,他们都已倒了下去。

黄鲁直倒在地上,还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声音虽轻微,但每个字都能听得很清楚。只听他一字字道:“我绝不会看错你。”

雄娘子目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痴痴的望着地上已昏迷了的黄鲁直,忽然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脱下身上的长衫,盖在黄鲁直身上。

他的手在颤抖,颤声道:“我对不起你。”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里,也不知含蕴着多少辛酸?多少血泪?多少友情?当真令闻者鼻酸。然后,他就转身狂奔了出去。

......

......

楚留香揉着鼻子,道:“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韩文沉吟了一番,叹道:“他这只不过是想入神水宫,因为无论他女儿是生是死,也要见她最后一面,但他也知道黄鲁直绝不会让他去的!他也相信了别人的谎话,以为女儿死在我手中,想找我报仇,可惜,他没那个勇气连累黄鲁直!”

楚留香连连摇头:“左右都是死,所以他还是决定看看自己的女儿,他此去必死无疑,黄鲁直不忍眼看他去送死……看来,很多人都看错他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韩文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正愁找不到去神水宫的路,好在有人给我带路,戴独行和黄鲁直,就交给你了!再见!”

他轻轻一掠,便已掠过屋舍,转瞬而去了。

楚留香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雄娘子真的已改过自新,原来他对黄鲁直和戴独行并没有恶意,但我方才若是忍不住冲了出去,若是失手杀死了他,还不让他解释,那么他岂非永远要含冤九泉,而我也许还在自鸣得意。”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已汗出如雨,湿透重衣。

要跟踪雄娘子并不是件容易事,他不但身法迅急,而且行动特别机警小心,这些都是他在长年的逃亡生涯中锻炼出来的,要在暗中盯着他而不被他发觉,世上除了韩文外,估计也就只有一个楚留香能做到吧?

不过,两者之间略有不同,楚留香的轻功与雄娘子很像,并且在江湖上拥有盗帅之名,他自然知晓怎么去不让雄娘子发现,而韩文靠的却是比楚留香更为锐利的眼睛,可以说,楚留香能够更接近雄娘子,而韩文只能远远的吊着。

奔行间,令韩文奇怪的是。雄娘子并没有奔向山区,反而掠回了那山城中一家客栈里,难道他并不想到神水宫去了?韩文几乎要以为自己猜错了。

神水宫素来神秘,他要想找到进去的路,找到水母阴姬与其一决生死,唯一的纽带桥梁就是雄娘子。他已经看出雄娘子与神水宫不平凡的过往了。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段时候,山城在夜色中看来是那么安详而宁静。月光静静的照在屋顶上,屋顶下的人们都在沉睡,他们的生活虽然平凡而单调,但平凡岂非也正是许多种幸福之一。

韩文几乎已忘记在屋顶下安睡是什么滋味了。夜色虽然很美,但三更半夜的躲在屋顶上窥探着别人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幸好这时雄娘子已掠了出来,他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就像只狸猫似的,又没入黑暗中。

韩文发现他手上已多了个黑色的皮囊。他特意回到这客栈一次,显然就为的是来取这皮囊的。囊中装的是什么?他为何要如此重视?

这次雄娘子才直奔山区,半个时辰后,他已到了山麓,但却并没有上山,只是沿着山脚飞掠了一段路途。他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僻。有时要越过山泉,有时要越过一堆堆的荆棘,有时还要穿过一些很窄的山隙。

韩文虽然很留意,但下次若要他再来,他也未必能找得到这条路,雄娘子却似对这山区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他甚至从来也没有停下来辨认方向,这条路他似乎已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就算闭着眼睛也找得到。

可是进入山区后,他的行动就更谨慎,飞掠在空中时,都会忽然回头观望,韩文跟踪得也就更吃力,稍一疏忽,他就有可能跟丢了雄娘子,或者是被他发现。

而且这时天已经渐渐亮了,山巅后已露出了镶着金边的云彩,木叶上的露珠也渐渐发出了闪光。

天若一亮,韩文就绝对无法再跟踪他。这时乳白色的晨雾也已冉冉升起,似乎在这寂寞苍凉的山谷间,笼起了一层轻纱,使景色看来更凄迷幽艳。

但韩文却更担心,因为雾若太浓,他不但立刻就会失去雄娘子的行踪,甚至还会失去方向。

若在这种地方迷了路,那更是件可怕的事。晚风中隐隐传来了一阵阵流水声,妙趣天然,如仙子鸣琴,在这无边寂静中听来,令人心神皆醉。

韩文想到唯一跟神水宫有些关联的苏蓉蓉,叙述过她入山的情况,心里一喜,暗道:“这里莫非已到了神水宫的入口处了么?”

可是雄娘子到了这里,反而停了下来。他四面望了一眼,立刻向右边一片山崖掠了上去。这座山坡的形势绝险,下面十丈笔立如削,上面则怪石峥嵘,中间却凸出一片平台似的山崖。

雄娘子到了这片山崖后,就忽然不见了。原来这山崖竟有个洞穴,却被上下几块如犬牙交错的石头掩盖,所以由下面望上去,很不容易发现。

这洞穴莫非就是直达神水宫的秘径?

韩文还是没有直掠上去,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太险,他只要稍有不慎,不但立刻就被对方发觉,而且还置身在危险之地,壁虎般贴着山壁绕了过去,隐身在那一片平台般的山崖下,又将耳朵贴在山壁上,静静的倾听了半晌。

只听上面洞穴中传来了极轻微的琮帅声,宛如金铁相击,又像是雄娘子在将一件件很小的铁器搁在石头上时所发出的声音。

雄娘子显然还留在这洞穴中没有走。过了半晌,韩文又听到他的喝水声,咀嚼声,偶尔还有沉重的叹息声,脚步走动声。

韩文本来还猜不到他留在这洞穴中干什么,现在发现他竟似还要在里面逗留一段很久的时候,才想到他也许是要在这里等到天黑,原来,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神水宫。

韩某人暗暗摇头,也只有在外面等着,雄娘子至少还带来食物和水,他却只有在外面干等,真是令人郁闷的事情;

现在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五六个时辰,这五六个时辰实在很难捱,他在山壁旁找了个隐僻处躺下来,但却不敢闭上眼睛。

因为雄娘子若是万一不到天黑就出来了。他就又错过了机会,韩文虽然很有冒险精神,但却不喜欢冒这种险。等人本已经够难受的了,饿着肚子等人更不是滋味。

像韩文这样的人,就算饿上个三五天,也不会倒下去的。但“饥饿”并不纯粹是**上的问题。因为饥饿往往还会带给人一种精神上的空虚,所以韩文只能宁心静气的打坐。不去想任何东西。

....

....

不知过了多久;

这时空山中已有了各种声音,有流水声,有鸟语虫鸣,风吹木叶,满山松涛,远处还偶然会传来一两声野兽的低啸。

韩文抬起头,忽然发现日色已渐偏西,时间似乎要到了,现在距离天黑最少还有一两个时辰。韩文伸了个懒腰,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舒缓一下神经。

谁知就在这时,上面的洞穴中已钻出一个人来。

这人并不是雄娘子。

除了雄娘子,这洞中居然还有别的人,难道她早已在洞中等着雄娘子么?她是个很美丽的少女。穿着雪白的衣服,站在凸出的山崖上,满头黑发和雪白的衣袂同时在风中飘扬,看来是那么超群绝俗。

宫南燕?韩文顿时睁大了眼睛!宫南燕怎会在这里?雄娘子到哪里去了?扭着眉头,韩文但又仔细瞧了一眼后,他才发觉这女子并不是宫南燕,只不过和宫南燕很相似。

她的神情、衣裳、装束和腰边那根带子。都告诉人她也是名震天下的“神水宫”门下。那么,她怎会在洞穴中呢?难道这洞穴真是通往神水宫的秘径?难道雄娘子早已到了神水宫?

韩文有些着急了,只见这少女飘飘自山崖上掠了下来,她的轻功是那么高妙,姿态是那么优美。她手里还提着黑色的皮囊。

原来这少女竟然就是――雄娘子!

雄!娘!子!韩文长呼了一口气,更显郁闷,也忍不住在暗中苦笑,这雄娘子果然名不虚传,易容的本事果然精妙,竟几乎连自己这双招子都骗过了。

最妙的是,他化装成女人后,全身上下,再也没有一分一毫男人的味道,一转眼,一举手,一投足,都活像是个女人;

韩文也见过楚留香的易容术,楚留香虽然也能装龙像龙,装虎像虎,但这种女人的味道,他却一辈子也装不出的。

雄娘子在山崖下观望着,并没有立刻展动身形。

韩文忽然发觉他的眉梢眼角,已有很多细小的皱纹,他远看虽还是个少女,但年纪显然已不小了。

这就是雄娘子本来的面目么?难怪他对自己容貌那么自负,他实在可说是个绝世的美男子。他虽然年华已老,但还是比大多数女人都美得多,一个男人竟比女人还美,比女人还像女人,这实在不可思议。

可是他既已改扮成女人,为什么还要用自己本来的面目呢?这点又令韩文想不通了。他也想不到雄娘子竟和宫南燕如此相似。那么,雄娘子和宫南燕之间,是不是也有某种奇妙的关系?

雄娘子既然要扮成‘神水宫’弟子的模样来混入神水宫,那么他为何不索性扮成宫南燕呢?前几个问题韩文想不通,但最后边儿的一个问题,他却是暗骂自己蠢蛋。

因为易容术并不是魔法,精于易容术的人,固然能改变自己的容貌,令别人难以发觉,但却绝不可能代替另一个人──当初的楚留香固然可以改扮成张啸林,那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认得张啸林而已。

所以,若说雄娘子能在片刻间就扮成宫南燕,混入神水宫,神水宫中的人也全没有发觉,那就不是故事,而是神话了。

若是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让雄娘子能充分的准备,尽量模仿宫南燕的神情和动作,那也许还有可能。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