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笙 第0315章 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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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军的手在颤抖，愈彦太狠了，摆明就是逼他就范，逼他退让，逼他主动交出余建升。愈彦肯定也清楚，在全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一家家盘查，不现实也不可能，所以他以暴制暴，先斩断他和警方之间的联系，再让人暗中出手，毁他的地盘，砸他的场子实际上经济损失不多，损失最大的是几员干将全部折损。

狠，够狠，准，够准。20世纪什么最缺？是人才。愈彦直接将他的得力助手干掉，完全就是动摇他的根基的做法。

毁人毁臂，断树断根

李成军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他几乎无法承受再有任何的一丁点损失了。张伟等人是他花了近十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亲信，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

愈彦，我要杀了你！

李成军第一次对愈彦产生了强烈的报复的心理，甚至还有亲自开枪为愈彦送行的念头。

只是……他慢慢冷静下来，又计算了一下得失，余建升还是不能放。余建升一放，必将牵出蒋正，必将引发更大的麻烦。

再深究的话，李成军也有点埋怨蒋正自作主张非要制造一起车祸，现在倒好，无法收场了，惹得愈彦一怒，安泰风云变色，路洪占不在安泰，吴麒又不是一把手，现在的形势就是张思文和愈彦完全架空了吴麒，蒋正也是，干什么非要来一出车祸杀人？

李成军心乱如麻，急得想跳脚，痛得想骂人。

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有让他更头疼的事情发生，从而让他彻底对愈彦从心底产生了畏惧心理。

……

碧云天和芳草地两处洗浴中心，分别位于东南和西南，是安泰最繁华最豪华也是最高档的洗浴中心，装修奢华，一处金碧辉煌，一处巍然高大，俨然是安泰的两处标志性建筑，虽然对外宣称是京城和津城的投资，但业内人士都清楚是李成军的产业。

碧云天的老板名周维清，是一个45岁左右的南方人，个子不高，颧骨高，眼窝深，小眼，精明无比。表面上他和李成军没有什么联系，实际上，他是李成军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也是李成军最信任的智囊人物。

同时，周维清也有京城方面的背景，和蒋正也来往密切，也有生意上的合作。

实际上李成军的产业之中，基本上都有蒋正的股份，但还是以碧云天和芳草地作为一个桥梁，蒋正介入的程度最深，甚至可以说，两处洗浴中心，少说也有蒋正的三分之一的股份。

当然，蒋正在李成军涉足的其他行业，也有股份在内，不过碧云天和芳草地作为最直接的合作项目，又因为周维清、罗峰都和蒋正关系密切的缘故，碧云天和芳草地的象征意义重大，相当于李成军和蒋正之间的友谊的见证。

芳草地对外公布的法人代表是罗峰，罗峰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表面上看不起眼，实际上他早在李成军起家时就对李成军有过不小的帮助，也是李成军最信任最敬重的一个合作者。

两人都已经洗白了，不但是安泰的纳税大户，还是正规的合法经营者。当然，谁都清楚凡是开洗浴中心的人，都不可能手脚干净得不带一点泥，洗浴中心又不是什么首善之地。

碧云天和芳草地名气不小，因此经常有来自京津的客人光临，再加上洗浴中心都是脱光了衣服洗澡，人一脱光，没有了衣服的衬托，没有了手表等一些外在的贵重物品的帮衬，人与人之间就平等了许多。许多非得靠一身名牌才有底气的腰缠万贯的富人，一身肥肉泡在水中，和旁边一个月收入不过几千元的一般人在一起，也显示不出高贵和不凡。

所以，洗浴中心之中，发生打闹事件的时候不多。

不过因为两处产业利润丰厚，还是有不少人伺机作乱，因此李成军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两地，防止随时出现的意外事件。

一般就算有几十人的团伙也轻易不敢在碧云天和芳草地作乱，毕竟两处少说也各有百十人镇守，在李成军看来，固若金汤。

今天碧云天和芳草地的客人都不少，一开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后来有人注意到了异常，因为陆续有三五成群的客人光临，间隔时间也差不多是十分钟一拨，一拨有五六人左右。

按说三五成群的客人也不应该引起什么注意，大部分客人都是成群结伙，来洗浴中心的，很有少单人成行。但经验丰富的保安还是发现了不对，因为陆续进来的几拨客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步伐坚定，精神饱满，而且都气场十足，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十分年轻。

一般来洗浴中心的以中年男人居多，而且他们的共同特征是体虚，脚浮，眼神散乱，而刚刚几拨客人，眼神内敛，精气神都完备，一看就不是经久风月场合的人物。

都是一些什么人？

保安还没有来得及向上汇报他的发现，就出事了。

碧云天和芳草地相距有四五公里远，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的事，而且出事的经过都大同小异先是客人失手打落了水杯，服务员要求按原价赔偿，要价50元一只，说是从法国进口的水杯，客人不同意，要求经理出面。结果经理出面之后说是杯子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还要再加上运费和损耗，合250元一只。客人大怒，声称敢情当他们是二百五，然后就发生了纠纷。

纠纷先从推搡开始，先是客人撞坏了房间内的花瓶，经理要求赔偿2500元，就终于惹怒了客人，然后客人就发作了，开始动手砸东西。

敢在碧云天、芳草地撒野？来错地方了经理大喊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无数打手蜂拥而来，就准备对客人大打出手，不料明明只有四五个客人，却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群人，粗粗一看，足有50人之多。

但碧云天和芳草地仗着人多势众，各出动一百多人围攻对方五十多人。一交手才发现，对方是硬茬，而且还是硬得跟铁板一样的硬茬。对方个个能以一抵三，他们人数才是对方的两倍，结果时间不长，就被对方打倒一片，关键是，对方出手既准又狠，被打中的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往往是一脚飞出，就有一人失去了战斗力。

终于惊动了周维清和罗峰，两人虽然不在一处，但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对方不是一般人，绝对是部队上的人，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肯定大有来历，也肯定是有人幕后主使。两人都很冷静地向李成军汇报了一下，然后报警。

报警之后，不出十分钟，警察就赶到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警察一来不是几人，而是几十人，不但人人一脸严肃，还有不少人荷枪实弹，如临大敌。

警察上来后，先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又和客人接触，只简单交谈了几句，就立刻放人，让所有的客人从容离开。周维清和罗峰当然不干，警察解释说对方是保密单位的军人，前来安泰执行特殊任务，被保安围攻耽误了他们的宝贵时间，幸亏他们还保持了理智，否则就算开枪杀人，打死也是白死。

地方上管不了他们，他们就算上了军事法庭，究竟是一个什么结果也不会对外公开，地方上也无权干涉，只能吃哑巴亏。警察还十分不耐地告诉周维清和罗峰，对方已经十分克制了，如果再多事，他们也不会拦着，随便对方把洗浴中心砸烂。

周维清和罗峰在安泰一向很受人尊重，上到市委领导，下到各局的头头，就是许多警察见了他们，也是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何曾如现在一样受到警察的呵斥？两人都感觉大失颜面，面上无光，十分不快。

但不快也没有办法，前来的警察都是生面孔，他们一个也不认识。市局的以前的中坚力量，几乎被全部换了一遍，没有了官方力量的支持，确实让他们感觉到了举步维艰。

然而让他们更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神秘的打架客人在潇洒地离开之前，还连下狠手，当着他们和警察的面，十分嚣张地连废了刚才几个卖力的手下，警察假装没看见，还威胁想要动手还击的保安，明显偏向故意惹事的一方，就让周维清和罗峰怒不可遏！

事情却还没有完！

客人从容离开之后，警察却留了下来，差不多碧云天和芳草地各有50名警察镇守，提出根据客人的举报，碧云天和芳草地有卖淫嫖娼和毒品交易，警察要进行检查。

正在正常营业的安泰最大的洗浴中心，在被军队上的人打伤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保安力量之下，还要被警察继续检查卖淫嫖娼和毒品交易，简直就是骑到了李成军的头上撒尿！

比当众打耳光更让人忍无可忍！

周维清和罗峰两人，先是互通了电话，然后又分别向李成军报告最新进展。

李成军暴跳如雷，才知道愈彦针对的不仅仅是他的几处舞厅，还有他两处最赚钱的洗浴中心，并且洗浴中心先打砸一顿，再让警察当面放人不说，还留下来继续以检查毒品交易为名，干涉他的正常营业。

根本就是骑在他的头上打蒋正的脸！

李成军暴怒了，愈彦，欺人太甚他决定立刻展开一系列的报复行动！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洗完澡解完乏的一个连的士兵离开碧云天和芳草地之后，并没有离开安泰，而是直接守候在京城前来安泰的几大路口，等候蒋正的援兵！

安泰的一夜，在许多人眼中是平常的一夜，但在许多知道内情的人的眼中，是刀光剑影的一夜，是硝烟四起的一夜，是大战来临的前夜！

一夜之间，李成军手中四大金刚张伟、方云、洪全和萧炎，两个重伤，一个失踪，一个神志不清，可以说基本上四人从此以后就全部告别了为非作歹的生涯，下半生就得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了愈彦的用意很明显，既然李成军非要暗下黑手，好，他暂时没有张伟四人的犯罪证据，那也就简单直接地以暴制暴，以黑制黑，谁怕谁？

既然真正涉黑的人还能洗白，还能成为明星企业家，他身为政府官员，就可以以伸张正义的名义，也来一次黑吃黑。

当然李成军并不知道的是，愈彦还有后手，因为愈彦从来不是有前手没后手的人。

比起四小龙的损失，四大金刚的折损，让李成军感到的是痛心疾首，甚至可以说，心如刀割。因为四小龙只是单纯的打手，相当于马前卒，死不足惜。但四大金刚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的中坚力量，是他的根基。如果说打掉四小龙只是拔掉他一根头发而已，但打垮四大金刚就等于直接卸掉了他的一条大腿。

李成军心中之痛，痛不可言。犹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团团乱转，焦躁不安。

李成军一夜未睡，一晚上打出了无数个电话，第二天天一亮一照镜子，一脸憔悴，满脸皱纹，鬓角头发一下白了无数根。

一夜白头！

天亮的时候，李成军收到消息，从京城赶来支援的人马已经动身，大概一个小时后就能赶到安泰，一定要让愈彦的班底插翅难飞。

同时蒋正咬牙切齿地告诉李成军，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愈彦。愈彦的班底，抓住一个打残一个。他还让李成军放心，务必保证余建升的安全，只要余建升不露面，不被愈彦抓住，只要拖上两天时间，路洪占就有可能回到安泰，他也能让人向省委施压，给愈彦一个大大的处分！

让愈彦无法收场，让他丢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成军稍微放宽了心，他也发动了他的全部力量，想在全市范围内搜捕愈彦的班底，只是悲哀地发现，他的力量能调动的，已经不足三分之一了。

一部分被打怕了，一部分见情况不妙逃跑了，还有一部分，被愈彦死死地牵制在了碧云天和芳草地两处。

因为两处各有50名以上警察，还在以接到举报有毒品交易为由，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从半夜一直到天亮，警察反而越增越多，现在已经差不多每一家洗浴中心都有70多名警察，全副武装，把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动一根手指的碧云天和芳草地，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李成军的人手能够出去追捕愈彦的班底了，就是周维清和罗峰也被困在里面，无法出去。一直是李成军在安泰的地位稳固的象征的碧云天和芳草地，在天亮之后，在无数人目睹了被无数警察包围的盛况之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政府动真格了，李成军在安泰一手遮天的威风，终于要被人打破了。

尽管天冷，不少市民心中都充满了激情和暖意，在安泰横行霸道了多少年的李成军，终于有人敢动他了，老天开眼了！

也不知是谁起头，不多时，在碧云天和芳草地的前面，就围观了大量的人群。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不少市民冲警察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们好样的。

警察脸被冻得红红的，却心中充满了自豪，能打击雄霸安泰的李成军的威风，能被市民们交口称赞，他们才知道，原来自豪和荣誉感，是如此让人心潮澎湃！

执行命令的警察大部分则是在愈彦的授意下，由梁轩和马九英联合提拔的人，和李成军没什么牵连，对李成军更谈不上好感，正是新上任之初，要全力表现的时候。

与此同时，昨夜报警之后未见出警的唯美时光、花好月圆、玫瑰之约和时光之心，天亮的时候，才有警察陆续到场，纪录问题，调查取证，并且很快得出结论，是京城帮和津城帮的联合报复，将事情定性为普通的刑事案件。

这还不算，警察以方便调查取证为由，要求四家舞厅停业整顿，什么时候可以开业，另行通知！

警方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几家舞厅的人，他们向来在安泰威风惯了，就是警察见到他们也客客气气的，哪里有被人审来审去的受气时候？关键还是警察明显地偏向惹事生非的一方，在只是简单地看了几眼之后，就定性为普通的打架事件，分明就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当然，李成军的人都忘了以前警察是如何偏袒他们颠倒黑白的时候了，现在轮到了他们自己身上，才知道了难受。

有几个火气大的人还敢和警察顶撞，结果在他们眼中一向软弱的警察，忽然强硬起来，接连放倒几人，直接抓了起来带走。一帮人急了，还想抄家伙和警察对峙，被警察鸣枪示警，最后见再僵持下去有可能再被警察收拾一顿，就只好忍气吞声放下了家伙。

和以上四家舞厅的遭遇相比，碧云天和芳草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天刚亮，就有警察在碧云天搜出了毒品本来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有毒品才正常，没有才不正常藏匿毒品的是碧云天的一名领班，他开始死不承认，后来可能是知道替罪羊是当定了，才承认是他自己吸毒所用。

但警察很快又从他的房间搜查出更多的毒品，数量之大，足够枪毙了，他才慌了，改口说是周维清交他保管，他只是经手人……警察有了证据，就将他带走准备进行进一步审讯，周维清急了，如果他也被牵连在内，就是没完没了的盘查也让他受不了。

周维清就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结果就发生了意外，在领班即将被带走时，碧云天的一名员工突然发难，一刀捅进了领班的胸膛，领班顿时生命垂危。

杀人者想逃，在鸣枪示警无效的情况下，被当场击毙！

随后警察发怒了，一一搜查所有人身上是否还藏有凶器，在搜查的过程中，不少人被打伤。而且再一次搜查的时候，警察有意无意之中，又大量损坏了碧云天许多设施。

人被打，东西被砸，碧云天一片狼籍，一地鸡毛，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和碧云天遭受到了公正的待遇一样的是，芳草地也被检查出了不少卖**，同时也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掩盖证据，被警察发现，当场暴打一顿，结果发现是摇头丸。

碧云天和芳草地面临着严重的指控，有可能会被勒令关闭，此时，所有的攻势都已经拉满了弓，只等最后一箭射出，是一箭穿心，还是一箭封喉？全在各方反应了。

形势一触即发！

李成军在接到进一步的线报之上，仰天长叹：“愈彦，好手段，好心机，我***佩服你！”

不佩服不行，愈彦借助暗中力量挑起事端，然后又用人民专政的力量，正面攻击，双管齐下，直逼得李成军跳脚，却暂时没有办法。

是呀，人民专政的力量很强大，就看掌握在谁的手中了。在路洪占的手中，一切好说，可以为他服务。但在愈彦的手中，对不起，就是和他作对了。

李成军很清楚，他再强大，强大不过人民专政，眼下，他还是不想认输，一方面是得到确切消息，路洪占有望两天之内回来，另一方面，从京城赶来的援兵即将赶到安泰，他还有反戈一击的机会。因为他知道，愈彦要的是动摇他的根本，逼他放出余建升。

他偏不放！

不信等救兵赶来之后，还抓不住愈彦的班底？李成军赌的就是时间，一是等救兵赶来，抓获愈彦的班底，审出愈彦是幕后主使的话，愈彦的政治生命就会终结。二是拖到路洪占回来之后，可以再进行一次全面的反扑。三是今天安泰必将召开常委会讨论现在的局势，相信他的地下组织部长的威力会让愈彦大吃一惊。

只要常委会通过决议，愈彦必须遵守，必须撤回全部警力。

警察一撤，就意味着他全面反攻的开始！

李成军猜得不错，一上班，就在吴麒的强烈要求下，召开了紧急常委会，讨论目前安泰的危机。

吴麒怒火冲天，对愈彦的兴师动众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要求愈彦立刻撤回警察，为几家安泰的企业恢复名誉，不要影响到了安泰的投资环境，让投资商对安泰寒心。

吴麒带有火药气息的发言，直指愈彦个人权力**膨胀，对安泰的经济环境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要求愈彦向常委会做出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