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奇情录 184 空谷幽情（5）

龙海萍只觉一切恍如梦境。她忍不住扳住挝靓花渣再三确认：“你是花渣？你真的是花渣？”任她翻来覆去打量，除了身上的服饰，那张脸的的确确犹如跟CINDY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龙海萍脑中一片混乱，此时才想起挝靓花渣身上的确跟CINDY有很多性格相似的地方，那股敢爱敢恨、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做派，确实跟古代一般女子不同。这也似乎冥冥中解释了为何她对挝靓花渣总有种隐隐的熟稔和莫名的宽容。但同时，她又有一种惶惶然的感觉。她害怕，害怕这真的是一个梦，梅吟雪也只是一个梦。梦一醒，那个人就不在了。

挝靓花渣读不懂她那焦灼的目光，被喜欢的人这样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的打量，却是她不能承受的。连同容貌一同恢复的，还有她那颗柔软易感的女性的心。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飞扬跋扈、满不在乎，整个人突然羞怯起来，脸红得像涂了胭脂，心砰砰乱跳，已经不能冷静思考这一切的含义，慌乱中将其归结为龙海萍被自己本来的容貌惊喜到了。这个念头一起，她更是又开心又害羞，只想躲开她灼灼的目光，对她的话只有低头胡乱点头回应的份。当她抬头看到龙海萍仍呆呆望着自己，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羞涩，娇嗔地推开她，嘟囔了一句：“你傻了么？！讨厌！”说完，转身跑走了。她太开心了，急需一个对象，去倾吐那快要将她撑破的容貌恢复和龙海萍的回应带给她的巨大的幸福感。

龙海萍踉跄后退一步，茫茫然地回头四顾，她也急需有人帮她证明，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水边的紫玉和冬雪。她下意识地跨步走了过去。

紫玉和冬雪都看到了她茫然的神游一般的目光和有些踉跄的步伐，都感到了她身上绷紧了一根看不到的弦，透着一股绝望、怆然却又豁出去的意味，那根弦好像随时都会断掉，让人不由得感到紧张。

紫玉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冬雪也握紧了手中的木盆。

龙海萍杵在她们面前，有点不自信地开口问道：“你们见过吟雪吗？”

紫玉愣了一下，想起那天来拜访夫人的那个女子——干干净净，清雅淡柔，就像一缕月光缓缓走进夫人的棚子。后来，她守在门外，听不清楚她们之间交谈了什么，只感觉夫人情绪似乎很激烈，甚至有哭声。而那女子，一直很平和，话不多，多数在回应，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当那女子离去之后，夫人居然睡了多日以来最好的一觉。她只记得她介绍自己姓梅，并不知道她的全名，但龙海萍此时提起，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个人，而且几乎肯定就是那个人。但是……龙海萍的语气和神态，都让她的心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她抿了抿嘴唇，口是心非地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龙海萍一下急了：“不对啊，她前两天去见过夫人的，你没有看到她吗？她穿白色的衣服，人……”

紫玉有点恼羞成怒，面红耳赤道：“我又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龙海萍定定望了她几秒，还是不敢肯定：“我去问夫人！”

紫玉一把拖住她：“夫人正在疗伤，你不许打扰她！我只知道她姓梅，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完，甩开她，急匆匆跑回棚子了。

龙海萍呆了一会，其实，紫玉已经给了她答案，但她仍然心里不踏实。她慢慢回过头，茫然问：“你呢？你见过吟雪吗？”话一出口，她便不由暗自失笑了。冬雪怎么可能听到她的话呢？

果然，冬雪见她又转回身来，已经垂下眼帘，蹲下身，用一柄木勺撇清水一勺一勺倒入木盆。

龙海萍呆呆看了她一会，看着她心无旁骛地耐心地一勺一勺地舀水，龙海萍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忽然好生羡慕——一个人不能听，其实会少了很多外界的干扰，心也更容易安定吧。

龙海萍在旁边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冬雪，又有些同情和伤感：这样固然少些干扰，但是否又同时跟这个世界失去了很多连接呢？这样的生活，又算真实吗？但即便自己这样，眼耳鼻都正常，难道生活就是真实的吗？谁敢说现在不是梦呢？

龙海萍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默默道：“你说，现在的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她像是说给冬雪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想到吟雪，心又绞痛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我很害怕，我害怕现在只是在做梦。我害怕吟雪只是我梦里的一个人。一醒过来，梦里的一切都不在了，她也不在了……”龙海萍抱住双腿，将头埋了下去，“不，我不想醒过来，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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