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与他的小田鼠 第148章 孩子的降临

苏格兰高地的深冬，大雪封锁了天地，霍格沃茨地窖却像风暴眼中唯一宁静的港湾。壁炉持续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热度，空气中漂浮着宁神香料与清苦魔药交织的气息，是斯内普为她构筑的无形屏障。

深夜，万籁俱寂。安比冈斯在睡梦中猛地蹙紧眉头，一股深切的、不同于往常胎动的沉重下坠感攫住了她。她不安地辗转，随即，一阵清晰而尖锐的收缩痛从小腹深处炸开，瞬间撕裂了睡意。

“西弗勒斯……”她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因猝不及防的痛楚而颤抖，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人的睡衣，“……不对劲……好痛……”

几乎是同一时刻，斯内普已然清醒，如同最警觉的猎豹。他没有丝毫迟疑，深邃的黑眸在黑暗中锐利如刃，瞬间感知到她体内魔力流的异常湍急和那预示着开端的生命律动。他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冷汗湿的手，另一只手已抓起床头的魔杖。

“别慌。”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令人安心的冷静，“时间到了。”

动作快得超乎想象。他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只一挥魔杖，厚重的保暖毛毯便严密地裹住她颤抖的身体。他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以一个极其稳妥的姿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安比冈斯将脸埋进他冰冷的颈窝，咬着唇忍受又一波袭来的剧痛，感受着他怀抱的稳定力量和胸腔内同样急促的心跳。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挤压感袭来。紧急门钥匙被激活，他们瞬间消失在温暖的卧室，冰冷的空气和消毒药水的气味猛地灌入鼻腔。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特设的产房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凝重。罗兰治疗师及其团队早已候命，迅速却不失温柔地将安比冈斯安置在产床上。复杂的监测魔法光带缠绕上她的手腕腹部，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斯内普始终寸步不离，黑袍像一道沉默的阴影伫立在产床一侧，褪去了所有血色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燃烧着骇人的专注，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仪器的读数、每一位治疗师的动作，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让年轻的治疗师不敢与之对视。

过程初期推进得异常顺利。宫缩规律有力，监测图表上的曲线平稳上升。安比冈斯紧攥着斯内普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次浪潮般的疼痛袭来，她都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呻吟。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

斯内普岿然不动，任由她的指甲掐入自己冰冷的掌心。当疼痛达到顶峰，她难以自持地扭开头，眼神因痛苦而涣散时，他俯下身，冰冷的手指坚定而不容回避地托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的视线对上自己深不见底的黑眸。

“安比冈斯，”他的声音低沉，却像磐石一样穿透混乱砸入她耳中，“看着我。我在这里。”

他的目光成了她在痛苦汪洋中唯一的浮木。她喘息着，努力聚焦，从那片深潭中汲取着冰冷的力量和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她咬紧牙关，跟随罗兰治疗师清晰的指令一次次用力。希望仿佛触手可及。

就在胎头着冠，婴儿即将诞生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安比冈斯体内原本有序引导着分娩进程的魔力流，如同被无形的手猛地搅乱，突然陷入疯狂的逆转和冲突，仿佛她凝滞区域边缘那股沉寂的冰寒与孩子蓬勃的生命之力发生了最剧烈的、无法调和的碰撞。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产房的平静！所有监测她生命体征的仪器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水——魔力指数断崖式暴跌，血压骤降，代表生命的光点急剧黯淡下去，一股冰冷的、属于死亡的沉寂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梅林！是魔力反噬性凝血障碍，大出血！”罗兰治疗师的惊呼带着前所未有的骇然，“快！强效凝血剂！最高强度生命维持法阵！准备紧急魔力替换！快！”

治疗团队瞬间陷入高度紧张的抢救，魔杖光芒急促闪烁。但安比冈斯的状况仍在以可怕的速度恶化。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瞳孔失去了焦距。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撕裂而出的低吼从斯内普喉间迸发。他一直紧绷的冷静外壳在这一刻彻底粉碎。蜡黄的脸血色尽失，深陷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纯粹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他猛地扑到床边，冰冷的双手死死捧住她汗湿而迅速失温的脸颊，指关节绷得惨白。

“安比冈斯……看着我……”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血肉，“坚持住……看着我……我在这里……我需要你……”

他俯下身，冰冷的、剧烈颤抖的嘴唇带着一种毁灭般的珍视，重重地印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赤红的眼眶砸落，灼烧般烙在她苍白如纸的皮肤上。

或许是那滴绝望的泪水的温度，或许是灵魂链接另一端传来的、他那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恐惧与泣血般的呼唤撼动了死神的藩篱，安比冈斯涣散的瞳孔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微弱到极致、却无比顽强的求生意志，混合着腹中胎儿疯狂的律动，如同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一点星火，顽强地重新燃烧起来！

“有效！意志力在回升！快！引导魔力！支撑她！”罗兰治疗师捕捉到这渺茫却珍贵的生机，声音嘶哑地大喊。

斯内普眼中瞬间迸发出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通过紧握的双手和灵魂的通道，将自己浩瀚的魔力连同着沸腾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决堤般强行注入她濒临枯竭的身体！这不再是温和的守护，而是孤注一掷的献祭，以自身为基石，强行撑起她即将崩塌的生命！

“呃啊——！”安比冈斯身体剧烈地一颤，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带着凛冽气息的生命洪流强行冲入，暂时击退了死亡的冰冷。冲突的魔力被这股外来的、绝对强大的力量悍然压制！

“就是现在！安比！为了孩子！用力！”罗兰呐喊。

伴随着一声用尽所有生命能量的嘶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一声嘹亮、愤怒、充满了生命力的啼哭，如同破晓的号角，骤然响彻产房！

“是个女孩！健康！”助产士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如释重负。

然而短暂的喜悦立刻被更大的阴影笼罩。安比冈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彻底瘫软下去，脸色是吓人的灰败，刚刚稳定的生命体征再次急剧恶化，出血并未停止。

“安比冈斯！”斯内普的心再次被狠狠攥紧，声音破碎得不成调，“醒过来……求你……”他紧握着那只依旧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直接渡过去。

新一轮的抢救立刻展开，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强效魔药、血液补充咒、精密魔法缝合……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煎熬地流逝。

斯内普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绝望的守护石像，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锁着那张失去生气的脸，所有的冷漠、所有的锋芒都被巨大的恐惧碾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就在绝望即将吞噬一切时，安比冈斯的长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她艰难地、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那张写满恐惧与憔悴、甚至残留着泪痕的脸上。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她特有顽强的笑意，极其艰难地在她干裂的唇角勾起。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嘴里挤出：

“西弗勒斯……你……哭了……”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句话烫到。

她轻微地动了动被他死死攥住的手指，声音微弱却带着令人心碎的坚韧：“别怕……你看……我不是……还……活着……”

她顿了顿，耗尽力气般喘息了一下，目光流露出最深切的牵挂：“宝宝……？”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剧痛的后怕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斯内普。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声音粗得吓人：“在。她很好。是个女孩。”他小心翼翼地，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动作，将清洗干净、包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婴儿，放入她虚弱的臂弯。

安比冈斯艰难地低下头，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女儿粉嫩皱缩的小脸。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不停颤抖的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脸颊。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无声地渗进襁褓。

斯内普深邃的目光笼罩着臂弯中这对险些被他夺走的至宝。他伸出微凉而依旧带着细微颤抖的手指，极其珍重地覆上她抚摸孩子的手背。三人的生命在这一刻通过指尖与灵魂紧密相连。

安比冈斯满足地阖上眼，沉重的疲惫感彻底淹没了他。

斯内普深深凝视着沉睡的妻子和怀中安静的女儿。他紧握着安比的手，指尖冰凉，却无比坚定。他俯下身，将一个冰冷的、承载着所有未言之言与永恒誓言的吻，印在安比冈斯汗湿的额头。随后，他极其生疏却又无比轻柔地，将同样的一吻，落在女儿覆盖着柔软胎发的头顶。

黎明前的微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入，温柔地笼罩着这劫后余生的一家三口。斯内普沉默地守候着，如同一座经历过山崩地裂却最终守护住了珍宝的山脉，沉默，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守护她们，已成为他存在的唯一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