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与他的小田鼠 第143章 要当爸爸了

时光在霍格沃茨地窖深处静静流淌，壁炉的火焰驱散了苏格兰高地初夏的微凉。空气中飘散着草药的淡香，斯内普每日亲手调制的魔药气息。怀孕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地窖生活中漾开温存而专注的涟漪。

清晨，微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寝室的床榻。安比冈斯缓缓醒来，特制的舒缓剂减轻了孕初的不适，但倦意仍如薄纱般覆在身上。她轻轻挪动身体，小腹处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存在——依旧平坦，却不再空寂。

斯内普早已醒来，目光沉静地落在妻子脸上。他递来一杯温热的舒缓剂，药液散发极淡的清香。安比冈斯小口饮下，暖意漫开，她舒适地轻叹：“好多了，只是还有些懒懒的。”他沉默地听着，视线掠过她的小腹，眼中有一瞬难以捕捉的柔光。

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安比冈斯身着宽松长袍立于讲台前。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讲解守护神咒的进阶要领，眉间却比往日添了几分温静。示范之时，银白藤蔓状的守护神散发出愈发柔和温暖的光晕。几个前排的拉文克劳学生留意到，助教的气色似乎更润泽了些，那光芒也格外抚慰人心。

课后，她抱着一叠厚重的羊皮纸卷走出教室。斯内普不知何时已静立在廊柱旁，黑袍挺直。他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怀中大部分的作业，动作熟稔仿佛早已习惯。几个路过的赫奇帕奇学生交换眼神，低声议论：“斯内普教授又帮理查德助教拿书了。”

教师休息室里，麦格教授关切地望向安比冈斯略显疲惫的脸，温声道：“你该多休息。”斯内普静坐一旁，垂眸凝视手中《今日变形术》，仿佛未曾留意。却在安比冈斯欲开口时，默然将一杯温热、漾着淡奶香的牛奶推至她面前。麦格教授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弗立维教授善意提醒：“三楼东侧通往古代魔文教室的台阶有些陡，走路当心。”斯内普面容未动，恍若未闻。可次日清晨，安比冈斯再度走过时，石阶已被魔法悄然修整得平缓如地面。她唇角无声地扬起。

午后，地窖研究室中，斯内普立于房间中央，魔杖尖端泛起幽深的光泽。他正逐层加固防护魔法：反诅咒屏障、魔力屏蔽、恒温结界、净化符文……如同为这方天地披上无形铠甲。他面容清瘦冷峻，每一道咒文都精准而高效，周身弥漫着不容侵扰的守护气息。

安比冈斯坐在一张由变形术特制的柔软扶手椅中，面前水晶瓶内银色的星尘微光流转。她以极细微的魔力引导星尘，尝试与守护神的余晖相和。斯内普静立其后，目光如巡夜般扫视四周，随即俯身，为她调整了靠垫的角度。

她眼眸微亮，小心地将一缕温煦光芒引向瓶中。星尘触光的那一刻，倏然明亮，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西弗勒斯，你看。”她轻声道。他扫视瓶身，面容依旧沉静，眼底却掠过一丝赞许，低声应道：“嗯。”

周末傍晚，理查德庄园的客厅壁炉燃着暖光，炖汤与玫瑰的香气淡淡交融。理查德夫人不断为女儿布菜，理查德先生则默然将一盅温补药膳推至斯内普面前。

斯内普静默地盛了一碗热汤，流畅地置于安比冈斯手边，宛若早已是家中常景。她抬眼微笑，眸中盛满甜暖。

餐后，安比冈斯倚进软沙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小腹。炉火跃动在她温软的脸颊，映出眼底一抹梦似的柔光与微忧。她侧首望向身边的斯内普，声音里漾着全然的信赖与憧憬：“西弗勒斯，你要当爸爸了。”

那一句话，如咒语直击灵魂。

斯内普周身一僵，呼吸骤停。父亲——这个字眼像一道闪电，劈开他深埋的记忆：蜘蛛尾巷污浊的空气、碎裂的酒瓶、父亲暴戾的吼声、母亲隐忍的哭泣、自己缩在角落的无助……那些他拼命逃离的阴暗过去，如潮水般汹涌扑来。

他这样的人，自泥泞和黑暗中爬出，灵魂浸透过往的腥痕，真的能承担“父亲”之名吗？他恐惧自己血液里流淌的冰冷与暴戾，恐惧无法给予一个孩子应得的温暖与光明。

可就在这时，他撞上安比冈斯的眼神——清亮、信赖，毫无阴霾，如月光洒落他荒芜的心原。是她执意走进他的黑夜，以不容拒绝的暖意将他一点点拉出深渊；是她让他懂得何为家，何为相守；而现在，她更将一份他从不奢望的礼物带到他手中——一个孩子。

震撼与恐惧仍未散去，却有一种更深、更汹涌的情感破土而出：那是近乎疼痛的喜悦。像冻土之下终于萌出的芽，微弱却固执。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诅咒，不是轮回，而是馈赠——是他这样的人，竟也被允许触碰的光。

他沉默如磐石，所有惊涛骇浪在深黑的眼底翻滚，又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压成一片深沉的静默。许久，他极缓地点头，声音低哑得如同磨过砂纸：“……嗯。”

只一字，却似誓言千钧。

他垂眸，望向她轻抚小腹的手，自己的指尖颤了一下。而后他抬起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动作里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小心。

安比冈斯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带点俏皮的笑意问：“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凝视她被火光映亮的眼睛，沉默片刻，低声说：“都好。”略顿，又道：“健康平安就好。”目光拂过她含笑的脸，声音里渗入一丝柔意：“……能像你一些，就更好。”

她噗嗤笑出声，眼如弯月，故意追问：“那如果是儿子，像你一样聪明，却像我一样总炸坩埚……你会关他禁闭吗？”

他眼底掠过一丝锐利，唇线微绷。“会。”随即又道，“但我会教到他学会为止。”语声低沉却不容置疑：“安全最要紧。”他望入她带笑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看着他长大。绝不会……让他经历我曾经历的。”

“那如果是女儿呢？她也炸了坩埚呢？”

他眸色蓦地深沉，静了片刻，唇角微松：“她不会。”语气里是不讲理的笃定和纵容，“她会像你……聪明又细致。”他凝视着她，声音沉缓，“我会守着她，不让任何阴影靠近她。”顿了顿，低声说，“她会在爱里长大。”

安比冈斯脸颊蓦地通红，笑出声来，像只欢欣的鸟雀扑进他怀里，声音闷在他胸前：“西弗勒斯，你偏心女儿。”

他收拢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颌轻抵她的发顶。壁炉的光跃上墙壁，将相拥的影子拉得绵长。他眼底沉淀着深静的柔光，良久，低低“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一丝宠溺的纵容：“……像你。”

冰凉的唇无声印上她的发丝，如誓言无声降落。一阵舒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轻轻作响。安比冈斯在他怀里轻轻翻了个身，转为面对着他。她抬起手，指尖温柔地描摹过他深刻的五官，最终停留在他微凉的脸颊上。她的目光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格外柔软而专注。

“西弗……”她轻声唤道，声音如同耳语，“你可能不知道……我比你以为的，要早得多得多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斯内普深潭般的眼眸骤然一凝，仿佛被这句话语精准地击中了心口最柔软的部分。他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多早？”两个字，却承载着巨大的重量和不敢置信的探究。他从未允许自己奢望过，那份照耀他的光，竟在他无知无觉时便已悄然降临。

安比冈斯的指尖轻轻滑过他总是紧抿的唇角，试图抚平那惯常的冷峻线条，眼中闪烁着狡黠而温柔的光。“早到……也许是你总是在魔药课上，明明一脸不耐，却还是会用你那特有的、不耐烦的腔调，指出我操作中最细微差错的时候。”她轻笑，回忆起那些地窖里弥漫着蒸汽的午后，“早到……是你虽然总是讽刺我过分旺盛的好奇心，却从不真正拒绝我追问的任何关于高阶魔药原理的时候。”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甜蜜的嗔怪：“你真是个笨蛋……之前还想把我推给布雷斯，自己躲回你的地窖里……”她像是想起了那份被推开的委屈，声音软糯下来，“你不知道……那时候有别人想碰我的头发，我下意识就躲开了。可是只要你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我就只想靠近你，就想……吻你。”

斯内普的心被这番话语彻底填满，酸涩与狂喜交织。他收紧了手臂，将她完全圈禁在自己的怀抱和气息之中，仿佛要弥补所有错过的时光。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相抵，呼吸交融。

“我才是那个愚不可及的傻瓜……”他嘶哑地承认，声音里充满了痛楚的自嘲和后怕，“竟试图亲手推开唯一的太阳，还以为那是……某种高尚。”他微微退开，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纳入自己的灵魂，“你的目光……我后来才读懂。每一次注视，都是对我黑暗过往最彻底的赦免。”

他再次吻上她的额头，这一次带着无比的珍重和誓言般的笃定，仿佛在封印一个永恒的承诺。“不会再躲开了，安比。永远不会。你的目光所在，即是我归处。”

安比冈斯在他怀里满足地喟叹一声，所有过往的微小委屈都被他话语里汹涌的爱意彻底冲刷殆尽。她重新埋首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混合了魔药与独特冷冽的气息，那是她认定的，家的味道。

理查德夫妇相视一笑，目光温暖。月光静默流淌进室内，包裹这一室宁谧的温暖。斯内普紧拥怀中的人，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与心跳。曾经冰冷的角落被某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充盈。他沉默地立誓——此生此命，皆为之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