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门锁春秋 第1章：水乡初嫁

晨光微熹，薄雾笼罩着水乡的宅院。高秀禾站在偏院门前，抬手拂去袖口沾染的露珠。昨夜辗转难眠，她的心绪如这朦胧的晨雾般纷乱。

朱红色的大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透着几分阴森。她深吸一口气，迈步向正院走去。每日清晨请安，是这座宅院里不可违背的规矩。

堂内陈设冷峻，檀木家具泛着暗沉光泽。夫人端坐主位，目光如刀般扫过跪拜的众人。高秀禾垂眸敛目，却仍感受到那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近日来，夫人的态度愈发冰冷。每次请安时的训斥也越发严厉，连最细微的礼数疏忽都会引来责骂。高秀禾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尊贵的长辈。

小红和小兰被责罚的事还在眼前。那日她们因一点小事遭受重罚，高秀禾看不过去，出言为她们辩解了几句。夫人当时虽未发作，但眼底的寒意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回到偏院后，高秀禾望着窗外渐渐浓烈的阳光发呆。秋水送来茶点时，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模样，轻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这几日总觉得夫人对我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仿佛处处针对。"高秀禾接过茶盏，叹息道，"我自问谨守本分，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秋水犹豫片刻，低声道："前些日子管家太太们闲聊时，曾提到夫人似乎对小姐的出身有所不满。说您家道中落，配不上这门亲事。"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让高秀禾心头一震。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所受的冷遇从何而来。原来根由竟是这般浅薄却又难以改变的事实。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高秀禾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的眼神中既有倔强，又藏着一丝迷茫。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慌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夫人要将小姐许配给城外的老员外！"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高秀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攥紧衣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这样？仅仅因为出身问题，就要将她随意打发？高秀禾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初入宅院时的誓言。

"我要去找秋水商量。"高秀禾站起身，声音微微发颤，"此事太过突然，我需要有人帮我分析对策。"她不能就这样认命，必须想办法自救。

秋水听完事情原委，眉头紧锁。她轻声说道："小姐可还记得学堂之事？或许这是唯一的出路。"高秀禾愣住了，这才想起曾经听人提起过那位开明的先生。

夜幕降临，庭院里虫鸣此起彼伏。潮湿的泥土气息萦绕在鼻尖，高秀禾独自坐在廊下，思绪万千。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她孤独的身影。

秋水的话给了她一线希望，但这条路显然布满荆棘。夫人会轻易放她离开吗？即便去了学堂，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回忆起这些日子的经历，高秀禾内心五味杂陈。她既愤怒于夫人的专横，又害怕未知的前途。更令她痛苦的是，自己始终无法掌控命运。

次日清晨，高秀禾特意早起，在花园里偶遇正在修剪花枝的小翠。她试探着问道："听说你曾在城外住过一段时间？"

小翠放下手中的剪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是啊，那时我在一家绣坊做工。"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怀念，又带着几分苦涩。

"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如何？"高秀禾继续追问。小翠沉默片刻，低声说："虽说辛苦，但至少能自己做主。不像在这里，处处受制于人。"

这番话让高秀禾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她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朝阳，心中涌起一股力量。即便前路艰险，也要奋力一搏。

回到房中，高秀禾开始仔细筹划。她先写下一份详尽的计划，列出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应对之策。每写一条，她的心情就平静一分。

秋水送来晚膳时，看到案上密密麻麻的纸张，惊讶地问："小姐这是在做什么？"高秀禾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她轻声说，"既然夫人容不下我，那就只能另寻出路。虽然艰难，但总好过任人摆布。"

夜色渐深，高秀禾仍在灯下奋笔疾书。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投在墙上。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翌日清晨，高秀禾特意挑选了一件素雅的衣裳，整理好仪容后前往正院。她知道，今天必须与夫人摊牌，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走在通往正院的小径上，她能感觉到心跳加速。晨露沾湿了裙摆，但她毫不在意。这一次，她不能再退缩。

夫人见到她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高秀禾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用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开口："夫人，关于昨日所说之事，我想谈谈我的想法。"

堂内的气氛骤然紧张。高秀禾能感觉到其他丫鬟投来的目光，但她只专注于面前这位威严的长辈。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新妇。

"我知道自己的出身配不上这门亲事。"高秀禾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但将我随意打发，不仅损害了我的名声，也有损府上的体面。"

夫人眯起眼睛，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高秀禾继续说道："我愿意离开，但希望能让我去学堂进修。这不仅能提升自身修养，也能为府上留个体面。"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顾及了夫人的颜面。高秀禾能感觉到，夫人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

谈判的过程比预想中还要艰难。夫人提出了种种苛刻的条件，但高秀禾一一应对。她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智慧与勇气。

最终，夫人同意让她暂时去学堂，但要求每月回府请安，并且不得对外提及此事。高秀禾欣然应允，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走出正院时，晨光正好。高秀禾仰头望天，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移开了一些。虽然前路未知，但她终于迈出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回到偏院，秋水已经等在那里。看到高秀禾脸上的笑容，她激动得差点落泪："小姐，您真的做到了！"高秀禾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

这一夜，高秀禾睡得格外香甜。梦中，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里没有压迫，没有人身束缚，只有无限的可能。

次日清晨，她开始收拾行装。每折叠一件衣物，都仿佛在告别过去的自己。秋水在一旁默默帮忙，时不时偷偷抹泪。

"别难过，"高秀禾安慰道，"等我在学堂站稳脚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脱离这里。"秋水哽咽着点头，更加用心地整理行李。

离别的那天清晨，雾气依旧笼罩着宅院。高秀禾最后一次走过朱红色大门，回首望了望这座困住她许久的牢笼。

马车缓缓驶出宅院，她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有解脱的喜悦，又有对未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一路上，她反复思考着在学堂该如何表现。既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又要小心翼翼地维护与府上的关系。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她已做好准备。

抵达学堂时，夕阳正美。高秀禾站在门前，看着匾额上的字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从此刻起，她的人生将翻开新的篇章。

学堂的生活果然如她所料，充满挑战。但经历过宅院的磨砺，她早已学会了坚韧。每当遇到困难，她都会想起那些艰难的日子，从而获得前进的力量。

秋水偶尔会托人送来信件，讲述宅院里的近况。高秀禾读着这些熟悉的字迹，心中感慨万千。她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抗争，而不是屈服。

时光流转，她在学堂的表现越来越出色。老师们赞赏她的聪慧，同学们钦佩她的毅力。渐渐地，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某个月夜，高秀禾独坐在书房中温习功课。窗外传来阵阵虫鸣，让她想起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如今的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新妇了。

通过不断努力，她不仅赢得了老师的认可，还获得了在学堂长期学习的机会。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让她倍加珍惜。

有时她也会想起夫人，心中已不再充满怨恨。正是那段经历，让她学会了坚强，懂得了抗争的意义。

秋水终于等到了离开宅院的机会。当她在学堂门口出现时，高秀禾激动得热泪盈眶。两个历经磨难的女子紧紧相拥，感慨万千。

"小姐，您真的做到了。"秋水哽咽着说。高秀禾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们都要感谢那段艰难的日子，它让我们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在学堂的日子里，高秀禾不仅学到了知识，更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她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而是拥有选择的权利。

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想起那个雾气弥漫的清晨。那是她新生的起点，也是她成长的见证。现在的她，终于可以骄傲地说：我掌控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