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养儿记 第020章

回声不断的钟声，一声声敲在孝庄的心上。她每每拾阶一步，那像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心力。康熙扶着孝庄的手都被孝庄掐出了印记，而太后却看起来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康熙心里暗叹一声，母亲就是母亲，无论子女曾经多么让她失望，她都依旧一颗心牵挂着儿女，康熙心想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顺治给弄回去，他派人来调查的消息上说明了顺治的身体日况下降，康熙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给孝庄母子一段相处的时间。

“玄烨，那个不肖儿这次能愿意跟我们回宫吗？”孝庄看着康熙问道，她的眼神里有着很多康熙都说不出来的情绪。康熙点了点头，“孙儿会有办法的。”

孝庄得到康熙的肯定，眼中都充满了泪水。现在的康熙是她能信任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孙儿何时长成了伟岸的雄山，屹立不倒，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见过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康熙先行一步早就让人通知了五台山的方丈。这一层身份对于真正有信仰的人也许不足为道，但是对于徒有其表之人来说，却威慑力足够大。

“方丈多礼了，起身吧。”康熙笑着扶起给他行九十度鞠躬礼的方丈说道，“这一行的目的我已经来信告知，请方丈安排吧。”方丈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心里苦极了。

康熙来信很简单，就是要让方丈把顺治帝说服回宫，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方丈心里也清楚，如今的皇上羽翼已丰，如若达不到他的要求，恐怕五台山就要迎来浩劫了。

康熙旦笑不语，当初他们五台山的僧人行森敢诱拐顺治出家，其目的很明显，五台山有了一位皇上出家，还不名扬整个佛学界，而现在康熙就要让五台山的一众僧人为当初行森的行为负责，而当事人顺治，康熙心里其实是不耻的。

江山不稳，就为了一个什么董鄂妃就抛妻弃子弃母跑来当什么和尚。康熙极为不齿顺治帝的行为，他代替了原主，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就是被抛弃的痛苦和无奈。康熙对于那个董鄂妃也极为不齿。自己染上天花瞒着病情就算了，竟然还妄想要拉上一个皇子陪葬，理由很可笑，怕孤单。

康熙在来五台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董鄂妃一黑到底，怕孤单，你儿子早就死了等着你了，何苦拉一个无辜的孩子。要不是康熙爷命大熬过了天花，可不就如了那董鄂妃的意？其实康熙不知道的是，那个白莲花一样的董鄂妃是觉得康熙爷的亲生母亲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这才想拉着康熙陪葬的。

“皇上，太皇太后、太后，斋菜已经备好。”方丈笑着说道，“行痴已经等候多时。”方丈的话一落，孝庄立刻就想去吃饭的地方了，要不是康熙拉住，这个名满天下，谤满天下的孝庄太后就要失礼了。

“不急，不急。”康熙笑着说道，“方丈可有做好朕交代的事情？”

“皇上，一切自有天意。老衲已经尽自己最大所能了。”方丈回道。

康熙冷笑一声，抱过欢欢，笑着说道，“阿玛一路上教给你的可记住了？”

“记住了。”欢欢笑着说道，承瑞也笑着点了点头。康熙满意地说道，“既如此，那方丈先带着两个孩子去用膳吧。”看着欢欢和承瑞被奶娘抱着离开，孝庄不解地看着康熙。

“祖母，阿玛当初能狠心离开我们，那我们现在也定然劝不动他，可是孙子呢？满人自古抱孙不抱子，也许这两个鬼机灵能胡搅蛮缠的让阿玛心软，，这就叫隔辈亲。”康熙笑着说道。

“是了，还是玄烨考虑的周全。”孝庄叹了一口气，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的儿子铁石心肠，对她当初委身多尔衮求大清江山的行为有颇多膈应。当初她让福临在祖宗排位面前喝毒酒，福临也没有任何后悔，相反还对她有了更深的误解。孝庄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当初她那杯酒哪里是毒酒，明明就是假死药，想要以此来保全自己儿子的名誉，可惜儿子不懂。

康熙安抚的拍拍孝庄太后的手，转过头看着扶着骆锦红手四处溜达看佛像的太后，心里长叹一声，这个太后是已经放下了，心里坦然。康熙此刻才发现，这个太后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一生无子无女，还没有亲人在身边，最后还被丈夫抛弃，可还能这么豁达，当真不是个简单的人。

欢欢和承瑞这边一进安排斋菜的房间，就看见窗户边站着一个和尚，背对着他们，出神的看着窗外，连他们近来也不曾察觉。奶娘按照康熙的吩咐，把两位小主子放下便离开了，如今屋内便只有这三个不曾见过的祖孙三人。

“祖父。”欢欢和承瑞迈着小腿跑向了顺治这边，一人一个大腿抱着就哭，“欢欢（承瑞）好想祖父。别的人都有祖父，可我都没有。祖父，你不要不要我们，我们好可怜。祖父，你想不想孙儿？”

顺治听到祖父的那一刹那僵了一下，转过身来阿弥陀佛了一声，便看着自己两边的小孩子哭的满脸泪水，及时顺治知道这定是大人教的，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了起来。

“祖父，你真的是我的祖父吗？”欢欢抬起头来，同哭的红彤彤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顺治，顺治在孩子期盼的眼神下狼狈不堪，吞下了贫僧法号行痴的话，顺着两个孩子期盼的眼光点了点头。

“祖父，我好想你，终于看见祖父了。以前我看其他的人都有祖父，便问阿玛，和老祖宗，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欢欢，尤其是老祖宗，每一次提起祖父都会难过，会哭，会生病。欢欢后来都不敢问了。”欢欢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卖萌。

“你就是大格格吧。”顺治肯定的说道，他即使在这五台山上，也知道自己的玄烨有三个孩子，一个格格，两个阿哥。

“祖父，我叫欢欢，这是我哥哥承瑞，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弟弟承祜，软绵绵的，好可爱。”欢欢笑着拉着顺治的手说道，边说还边挤眼睛给承瑞。承瑞会意，悄悄用手揉红自己的眼睛，使劲扯了扯顺治的袈裟。

“祖父，我们不要这个好不好？这个不好，承瑞不喜欢。”承瑞憋着嘴巴说道，“每一次老祖宗看这个都会哭，前段时间还大病了一场，险些承瑞就再也见不到老祖宗了。”

顺治心下震惊，他在宫里的时候是经常披着袈裟听经的，可是不曾想自己的额娘还留着那些旧物。顺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过曾经被他视为牢笼的皇宫，物是人非之后，才明白自己额娘为自己都付出过什么，而时光过迁，一切都回不去了。

顺治比康熙只大了十六岁，如今也不过是三十二岁，可看起来却是像五十多岁的老人。心老了，人也便跟着老了。

“祖父。”看着顺治陷入了回忆，欢欢和承瑞同时一左一右摇了摇顺治，“祖父，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有我们还有弟弟们，还有老祖宗，祖母。”

提起太后，顺治心里内疚万乌那希了，“你们祖母可还好？”

“不好。”欢欢按照康熙的吩咐，不管顺治问谁，都摇头说不好，“祖父，你回家教我读书好不好？”

“傻孩子，回不去了。”顺治抬起自己的手，犹豫万分，才在自己的孙女孙子头上摸了摸，那种感觉填充了顺治一直感到寂寞的心灵，即使天天拜佛，也无法改变顺治那一颗寂寞空虚的心灵。

“为什么回不去？阿玛说这一次就是专门来接祖父的。”承瑞嘟着嘴，“祖父就跟我们回去吧，家里的弟弟可漂亮了，每一次我们去看弟弟，他都吹着泡泡，啃着小手指。祖父，以后我们还有好多弟弟妹妹，你不想他们吗？你不跟我们回去，弟弟妹妹们也很可怜，也没有祖父，祖父，承瑞不想弟弟妹妹们跟承瑞一样没有祖父。承瑞也想有祖父教着写字读书。”

“福临。”在门外听了很久的墙角，孝庄满脸都是泪水，推开房门，就那样站着看着自己八年未见的儿子。

福临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已经苍老的额娘，眼泪竟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额娘。”最终还是把所有的相思相念化为了一声额娘。

“儿子，福临，让额娘好好看着你。”孝庄是个坚强的人，一向都是不会把自己的无助给别人看的，可是康熙的话点醒了她，就是因为她太坚强了，他的儿子才会毫不犹豫的扔下了她，因为她可以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艰难困苦。

康熙对于这个便宜爹还算是了解，所以孝庄这里一示弱，福临心里就内疚万分，看着眼前双手颤抖的额娘，福临最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哭倒在孝庄怀里，“额娘，是儿子对不住你，让你跟着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