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无限废土 第151章 为什么如此弱小

苍穹染血，红得怵目惊心；愁云惨淡，阴森得毛骨悚然；日月星辰共存虚空，却尽是沉重的乌黑；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掠过惨淡的大地，放眼望去，茫茫废墟无边无际……

破碎的公路，坍塌的高楼，直冲云霄却残破不堪的摩天大楼，还有那浮于虚空，锈迹斑驳的巨大钢铁物体！

就在这犹如地狱般的废墟里，郑远清孤独地行走在残垣断壁之间，内心充满了紧张和警惕；

“这到底……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应该不是地球……起码不是我所在的平行世界……”

闻着空气中历经千年、却依旧未散尽的硝烟，郑远清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了衣领，眉头紧皱地看着那茫茫废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著地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去，他只知道，冥冥之中似乎有谁在诡异地召唤着他、让他无法停下脚步，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直到……

哗……

随着脚下的碎石发出一阵惊悚的声音，郑远清缓缓地停下了脚步，而后抬起头、远远地看向一处锈迹斑驳的钢铁废墟；

那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废墟，布满了斑斑锈迹和累累弹痕，虽然郑远清不清楚那废墟是什么，但他却能猜出来，那是一种战斗力极强的巨型兵器！

此时此刻，就在那座巨大的兵器之顶，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迎着凄厉的寒风孑然而立，萧瑟、孤独、落寞，仿佛是这个废弃的世界中、唯一的活人！

而那个人影，便是那股召唤的源头；

由于离得太远太远，郑远清只能分辨出那是一个身量极高、身披白色大麾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眼就看出那人是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那个身影，郑远清眉头紧皱、五味杂陈地问道；

“不为什么。我是在赌；”

随着郑远清的话音刚落，一个分不清男女、却熟悉至极的声音远远传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探测到了流浪者的力量，它很强。强得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如果你对上了它，你只有死路一条，所谓7%的胜率是我骗你的；”

“但是，它确实是因为某种问题陷入了沉睡。如果你能在它醒来之前抵达它身边，那么就可以很轻易地得到一种特殊的晶核，而后解开第一级基因锁，这句话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可问题在于，王尧的出现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料，一个附属基地的手下人就开启了第一级基因锁，可想而知，东水基地的头目有多强，清河基地的武渊又有多强；”

王尧……

武渊……

郑远清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指引者的分析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这还是吉原市的本土势力，那个能让武渊都忍气吞声、交出手中至宝的长野基地，又该是何等强横；

和这样的敌人争夺残骸，郑远清根本就没有丁点胜算！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假装出一副翻脸的样子？你完全可以告诉我；”

“我说过，我非常反感……”郑远清再度抬起头、语含愤怒地沉声说道，然而他的话刚刚出口，便被指引者沉重地打断――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和许书成一样，我已经摸清了你的性格；你的性格中有致命的缺点。你太善良了，太重感情了……不要怪我，在末世，这种性格是致命的；”指引者一声长叹、而后继续说道：

“所以。和红绫一样，很多事情我不能事先告诉你，请原谅我对你的欺骗；”

欺骗……

郑远清闻言苦笑地摇了摇头，他当然清楚指引者的意思，他更清楚指引者指得是什么，虽然他很反感。但却不能不承认指引者说得太对了――

如果让他抛弃指引者，而眼睁睁地看着指引者为了他而牺牲，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而不会答应的唯一结果，只能是产生矛盾，而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机……

这就是末世，这就是战斗，宝贵的时机从来都是稍纵即逝！

所以，这场战斗中必须要有一个决断者；

但关键问题是――

在这场赌上性命的战斗中，郑远清绝对不会听指引者的！

“所以说，你就选择了翻脸，然后用羞辱和愤怒、还有流浪者的绝对实力把我彻底逼入绝境，逼着我听从你的计划，然后强行开启第一级基因锁，以产生跨级觉醒；我说的没错吧？”郑远清说道；

“没错，是这样，我说过，进化最快的觉醒方式只有濒死觉醒；”

“因此，你现在不止是开启了第一级基因锁，还连续开启了两节基因序列；按照王尧他们的说法，你现在已经是二星准尉了；”指引者说道；

二星准尉？

看来公认的力量体系是按照准尉、少尉、中尉、上尉、大尉来排布的，确实是简单易懂，尤其是对于那些文化水平很低、却终年战乱的地区而言根本就是家喻户晓；

郑远清闻言点了点头，这和岳红绫口中的那个传说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说，等我濒死觉醒后，再用流浪者留下的晶核进行二次觉醒，那么就能具备争夺残骸的资格，是这样吧？”郑远清再度问道；

“没错，有一点我事先没有说清楚――”

“流浪者不是普通生命，它体内的晶核极为特殊，沉睡时能量处于锁闭状态；只有在苏醒后才能激发晶核内蕴藏的能源……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晶核，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电池；所以，我只能唤醒它；”

“当然了，那什么天地阴阳、八方煞气之类的唱辞也是骗你的，那是我胡编的；”

“不过有一点我没有骗你，一开始的流浪者属于纯程序化生命体，几乎没有自我思维，只能按照既定程序行动，这样的流浪者无法发挥出那具躯体的极限力量；而后来……你也听到了。它和主机联系了上了，就像指引者一样；”指引者解释道；

确实是如此；

郑远清闻言点了点头，他当然清楚，同样是平板电脑形态的指引者。但是否和主机有联系，其功能简直是天差地别；

“至于流浪者属于什么样的生命体，还有主机是什么等一切问题你也不要问，这不是你现在可以知道的，这是为你好；”

说到这里。指引者缓缓地一声叹息、那迎风而立的身影也多了一丝萧瑟的悲凉，而后，指引者语气落寞地低声说道：

“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是在赌，我也必须赌；毕竟，你无法到达足够的实力，你就无法参与争夺……”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这就是你的计划？把我当棋子一样摆来摆去？”郑远清闻言双目一瞪、瞬间打断了指引者的话，而后语含悲愤、五味杂陈地低声吼道：

“你事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如果你的计划失算了怎么办？如果再有变数出现怎么办？还有……”

“没有如果；”指引者再度冰冷地打断了郑远清的话，而后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这件事情没有如果……”

“我知道这么做很是自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但是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有99.99%的把握可以推断，你同样没有更好的办法，至于结果……”

“如果计划失败，如果你死了，那么――”

“我陪你就是；”

该死的！

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听着指引者的话，郑远清猛然咬紧了牙关，而后颤抖着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组织好语言、接着冲着那迎风而立的身影、满目怨怒地一声大吼：

“这不是你陪不陪我去死的问题！”

“不要把什么事儿都扯到道德的制高点！我郑远清不是那种喜欢用道德绑架人的混蛋！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不陪着我死就不是最亲近的人之类的混账话！”

“我想问的是……”

“我想问的是……”

“为什么你和红绫一样，甚至还有许书成、还有张煜。它玛的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那么喜欢算计！”

“我说过！我最反感的就是算计，哪怕结果是好的也不行！更何况……更何况你为了杀掉流浪者，你几乎耗尽了能源，这连好的结果都不是！如果在你耗尽能源之前我找不到殒夜。那岂不是……”

“好吧，我的话很矛盾，也很乱……”

“我确实很乱，至始至终，我有好感的这些人，竟然都在比赛似的一个个算计我；而且算计得我话可说、明明想骂娘想杀人却又没有理由……”

“张煜为了红绫和许书成他们。不惜以身犯险，用她那特殊的磁场为赌注，和你一起计划了一场算计；许书成为了红绫不被我欺负、不被我反感，为了争取她的地位，不惜用命做赌注和红绫一起计划了一场算计；”

“还有红绫，为了让我不被敌人注意，为了我安全，不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我的脸面，用自己的安危导演了一场算计；”

“然后就是你，你根本就是……算了，不扯这些……”

“总之一句话，一次接一次，接二连三！你们，为什么，非要算计不可！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吗！难道我不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吗！难道你们只能通过算计才能和我沟通吗！”

沉默……

突如其来的沉默……

随着郑远清的吼声夹杂着滚滚的回音回荡在惨淡的天际，偌大的废墟霎那间恢复了那死气沉沉得令人绝望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指引者那饱含无奈和辛酸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好吧，你很乱，我也很乱……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答复你；”

“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最初的算计，属于末世人的本能，这是无心的；因为所有人的末世人已经忘却了如何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感受，每个人都把真实的自己藏得深深的；他们已经很难再相信任何陌生的人，尤其是你，尤其是你这种尚且还有良心的陌生人；”

“他们，包括我，都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良心、还有感情；或者说……我们已经不敢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那些东西；你也别怨我们，毕竟在这个时代，越是看起来善良的人，却恰恰越是心狠手辣，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如果我们很直接的告诉了你真实想法，万一你的良心是假的怎么办？”

“如果你的良心真是假的，那么我们岂不是把所有的底牌都哧果果地展露在你的面前、任你鱼肉吗？所以，我们不敢赌你的良心是真是假，因为我们输不起；所以，我们才需要通过算计来试探出你的良心究竟是真是假；”

“这些看起来很是自私，但是，这是一种本能，一种和狐狸一样的本能，一种在末世丛林中磨练出来的本能，所有末世人之间的交往都是这样进行的；”

“而你却截然相反，你这三年中所处的环境极端封闭、极端简单，你没有见过比你强大得很多的人，也没有见过比你弱小得很多的人，你所处的环境很简单，是一个拳头为尊的环境，解决矛盾的手段只看谁的拳头大，所以，你不懂算计，也没有狐狸那样的本能；”

“你的性格更像是一头狮子；”

“所以，在对外的时候，你很成熟，总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有震撼力地解决一切问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使得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对内，你却傻得有些可爱……这就是为什么红绫总是喊你傻瓜，为什么我总是喊你白痴；”

“这就是一头狮子与一群狐狸成为了亲人唯一的结果――被算计得团团转，却又没办法发火；这无关感情，这仅仅是两种本能之间的矛盾而已；”

“而接下来的一系列算计，原因却是简单得让我难以想象――”

说到这里，那遥远的身影缓缓地抬起了头、遥遥地看着漫天的愁云一声长叹，而后语气悲凉地说道：

“我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多少亲人联合起来算计我、算计得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但直到他们都去了，我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保护我……”

“我曾经问过一位长辈，一位戎马一生的长辈，问过他和你同样的问题，那位长辈告诉我――”

“狐狸为什么要算计？是因为狐狸太过弱小，算计是它唯一的力量；”

“狮子为什么总是被它当做亲人的狐狸算计？是因为它还不够强大，它只是一头嗷嗷待哺的幼狮，而幼狮，却是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候；”

“但是，这头幼狮却又恰恰是狐狸们唯一的希望，可它偏偏又处于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候；所以，为了保护心中唯一的希望，狐狸们会用尽一切力量来保护它，可狐狸们又有什么力量？”

“而你，作为一头幼狮――”

“既然你不想被亲人们用算计来保护，既然你想要保护好你的亲人――”

“那么，你为什么不尽快长大？你为什么又――”

“如此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