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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上的血字还在，像一道凝固的伤疤。
放映厅里安静下来，机器的哀鸣和幻影的尖啸都消失了。
沈时琛放下枪，枪口还冒着热气。
他走到文姝语身边，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座位，又看向那块染血的银幕。
“刚才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伪信。”文姝语开口，声音有些发飘。
她扶着身旁的座椅靠背，稳住身体。
“伪造的信仰。”
沈时琛皱起眉，这个词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信仰？”
“对。”文姝语看向他，“恐惧、痴迷、狂热，这些强烈的情绪，在特定的场域里，被他用阵法提炼，就成了他的力量。”
她顿了一下，找了个他能理解的说法。
“就像网络上的流量，本身没有实体，但汇聚起来，就能捧红一个人，也能毁掉一个人。”
“顾无忌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变成了可以使用的能量。”
沈时琛的表情凝重起来。
他想起纺织厂那些被抽干生命力的活尸，又想起这里成百上千个无实体的幻影。
归墟会，这个组织犯罪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刷新他的三观。
“他用这些力量干什么？”
“滋养他自己，或者……滋养更邪恶的东西。”文姝语的目光再次落到那行血字上。
“游戏，才刚刚开始。”沈时琛念了出来，“他在挑衅。”
“不只是挑衅。”文姝语摇头，“他在测试。”
“测试？”
“测试我的实力，也测试这个世界对玄学力量的反应。”文姝语说，“纺织厂是物理层面的‘载体’实验，这里是精神层面的‘能量’收集。他在比对效率，或者说，他在为某个更大的计划，收集不同类型的数据。”
沈时琛听懂了。
顾无忌不是一个简单的疯子，他是一个思路清晰的……科学家。
一个用玄学做实验的，疯狂的科学家。
“走吧。”文姝语转身，“这里已经废了，他不会再回来。”
两人走出电影院，外面的空气涌进来，冲散了里面的腐朽气味。
回到车上，沈时琛发动了车子。
“我需要一份报告。”他看着前方说，“我得向上级解释今晚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写？”文姝语问。
“就写我们端掉了一个利用群体催眠进行非法集会的邪教组织据点。”沈时琛握着方向盘，“主犯在逃，现场发现新型致幻剂残留。”
文姝语没说话。
她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你今晚消耗很大。”沈时琛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文姝语闭上眼，“送我回学校就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
文姝语回到宿舍时，两个室友都已经睡了。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爬上自己的床铺，拉上了床帘。
盘腿坐下，她立刻内视自己的身体。
灵力几乎被抽空，经脉里空荡荡的，像干涸的河床。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净化伪信之力吸收完毕。】
【总量：3682单位。】
【正在转化为纯净灵气……转化率：10%。】
一股清凉的能量，凭空出现在她的丹田气海，然后迅速流遍全身干涸的经脉。
像是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灵力等级提升：炼气期高阶。】
【新能力解锁：信仰转化（初级）。可将特定精神能量（如感激、崇拜、信任）转化为自身灵力或用于特定术法。】
文姝语缓缓睁开眼。
她抬起手，一小簇金色的灵力火焰在指尖跳动，比之前凝实了数倍。
这就是炼气期高阶的力量。
而且，还解锁了新能力。
她想起了医院里，那个被她用安神符救下的受害者家属，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激。
原来，那也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力量。
顾无忌收集恐惧，而她，可以收集正面的情绪。
第二天，华京大学的校园论坛上，一个帖子悄然出现。
发帖人是推理社的官方账号。
【技术贴：揭秘网红鬼屋的心理学陷阱，你所谓的“见鬼”可能只是大脑在骗你。】
帖子从心理学、环境暗示、群体效应等角度，科学地剖析了大部分“灵异事件”的成因。
用词严谨，案例详实，还配上了几张废弃电影院的照片作为反面教材。
帖子的最后总结道：保持理性，敬畏未知，但不要被恐惧支配你的思想。
这篇帖子很快被加精置顶。
不少喜欢都市探险的学生在下面留言。
“卧槽，原来那个放映厅的压抑感是次声波搞的鬼？”
“我说我上次去怎么头晕眼花，感情是灯光闪烁频率的问题啊。”
“社长牛逼！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作死了！”
文姝语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关掉了页面。
她能做的，就是用现代的知识，为这个世界打上一层“思想疫苗”。
削弱顾无忌收集恐惧的土壤。
傍晚，她接到了沈时琛的电话。
“有空吗？请你吃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有新案子了？”文姝语问。
“算是吧。”
两人约在学校附近一家家常菜馆。
沈时琛脱下制服，穿着便装，眉宇间的疲惫却掩盖不住。
菜上来，他却没什么胃口。
“今天，市局的心理干预中心，接到了第十三起报案。”他开口了。
“报案内容都一样。”
“做什么？”
“梦魇。”沈时琛吐出两个字。
文姝语夹菜的动作停住了。
“受害者都在睡梦中，经历极其真实的恐怖场景。”沈时琛揉了揉眉心，“有人梦见被怪物追杀，有人梦见被活埋，醒来后精神萎靡，极度恐慌。”
“心理医生诊断是压力过大，开了安眠药，但没用。他们只要睡着，就会重新回到那个噩梦里。”
“最严重的一个，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了出租屋里。”
“法医鉴定，死于急性心力衰竭。就是……活活吓死的。”
文姝语放下了筷子。
“这不是普通的梦。”她看着沈时琛，“这是心魔术。”
“跟医院里那个刘承德用的手段一样？”沈时琛立刻反应过来。
“一样，但范围更广，也更隐蔽。”文姝语的脸色沉了下来，“刘承德需要面对面才能施术，但顾无忌……他找到了新的媒介。”
“他在用梦境，进行更大范围的精神渗透和力量收集。”
“你的噩梦，就是他的养料。”
沈时琛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文姝语。
“我们排查了所有受害者的社会关系和近期活动，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文姝语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
她翻看着，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
所有受害者，在第一次做噩梦之前，都沉迷于同一款新上线的虚拟现实游戏。
文姝语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到那款游戏的名字。
《深渊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