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青鸟 一百四十一、什么是爱

临江多水，潼湖只是其一，却最负盛名。

潼南别业筑在潼湖南岸，是一幢非常典型的民国建筑，因为是李家的祖业，所以在七十年代遭到了比较大的破坏，不过在八十年代初由政府出资重新进行了修缮，并且连同环绕它的近十亩园林作为一个整体还给了李家。

正是腊月时节，外面的气温兀实有些低，可一位五十来岁，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却还在蹲着专心地侍弄着园里的盆景。

&志，你别弄了，外面这么冷，可别着了凉，再把你寒腿的老毛病给引了来，快进屋吧！”李愚在长廊下喊，语气里满是关切。

&关系，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林广志站了起来，扭了两下腰道：“这些年我不怎么在家，这些宝贝倒还没死掉，我看着还越长越好了。”

李愚见林广志不听劝，便进屋取了一件羊毛背心出来，口中却嗤道：“很奇怪吗？要不是我帮你侍侯着，还不早就枯了呢！”

林广志顺从地张开双臂，任李愚仔细地把背心套到身上，笑道：“好了，我知道全是你的功劳！不过以后好了，你可以把它们全还给我来照顾了。”

李愚听了，脸色稍有僵滞，不过只是一瞬，便复又展开笑脸问道：“说好几点来呀？”

林广志扫一眼李愚，心里长舒一口气，柔声道：“也没说定时间，我只叫了他们来吃晚饭呢！”说完伸出手想为李愚把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去。

李愚却躲开了，笑道：“你别碰我。手上全是泥。”

&呵。我倒没注意呢！”林广志悻悻地笑道。

&完早点进屋吧。我去橱房和秦嫂一起准备着。”李愚道，说完便进了屋去。

望着这个女人美丽的身影，林广志眼睛有些湿润，他知道，其实这是个善良的女人。

待他待弄完花草，日头已偏西。林广志进屋发现李嫂已把晚餐的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李愚却一个人端坐在钢琴前发愣。

&么了，在想什么呢？”林广志擦干双手。扶上李愚的肩膀轻轻问道。

&没什么！”李愚回过神来，把头往林广志怀里贴了一下，仰脸问：“几点了，该叫小叶去接嘟嘟了吧？”

&用了，我已叫一帆顺便去接嘟嘟了！”

&一帆去接了？”李愚听了，有些奇怪。

&啊，是嘟嘟知道一帆要回来，吵着让哥哥去接她的。”林广志小心地解释道。

&倒是会收买人心。”李愚冷哼一声道。

&什么呢。兄妹之间感情好，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林广志拍拍李愚依旧美丽的脸笑道。

李愚白了林广志一眼。闷闷地便不再说话。

&呀，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对一帆也是爱着的。”林广志对夫人还是了解的。

&知道就好，可你却还合着一帆来气了我这么多年！”李愚生气地推开林广志，站起来一个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

林广志跟着在李愚身边坐了下来，李愚却转过了身子去。

&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一帆他一直没法从失去母亲的阴影中走出来，把你当作敌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那时候如果我不顺着他，只怕是反而更害了他，那时他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心理和性格定型的时候。这不，现在他也长大了，性子不也慢慢转过来了，大概也是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了，所以才要回家来，说是带女朋友来，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一帆也不是傻子，你对他的好你真就以为他不知道吗？”林广志站起来，跟着李愚，坐到她的另一侧耐心解释道。

&李愚叹口气道，“大姐对我的好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所以我也想一心一意对一帆好，所以我才按照我的想法给他制订了那么多的学习计划和条条框框，也是想为了把他培养成一个真正有贵族气质的人，这样才能早一些融入上流社会，只是没想到反倒惹得他对我的仇恨更加变本加厉了。”说到这儿，李愚不禁苦笑摇头。

&明白你的心意，我懂的，我相信一帆也会早晚明白你对他的一片苦心的。”林广志搂住李愚，很是有些感动地说道。

&的么，我还以为你待在乡下几年，也是对我厌烦了呢！”李愚道。

&么会呢，你以为我原意整整几年待在乡下种田，扎芦花扫帚啊？再说我不也偷偷跑回城里来看你的么？”林广志笑道。

&想也真是苦了你了，瞧瞧你的头发都白了不少！”李愚摸摸林广志的脸，半是心疼半是醋意地道，“你呀，为了这个儿子可是什么都愿意去做，哪里还把我这个老婆和嘟嘟放在心上。”

&要说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为了一帆愣是几年也没来乡下一回。”林广志说着紧了紧搂着李愚的胳膊。

&也是为了配合你演好这场戏，这种日子可不好受，不过，我不是每周都让小叶把嘟嘟送到你身边去了嘛！”李愚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很是无奈。

&婆，谢谢你！”林广志凑近李愚，轻轻吻了一下她光洁的脸。

&啦，都过半百的人了，少肉麻了！”李愚有些脸热地推开林广志，嗔怪道。

&是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生了嘟嘟，看到嘟嘟和一帆感情这么好，我真是很欣慰，可以说这几年正是嘟嘟成为了我们一家维系感情、分而不破的纽带。”

&啊！”说起女儿，李愚也是满心欢喜。

正说话间，只听到园门开启地声音。

&是他们回来了！”林广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妈，妈妈，一帆哥哥今天来接我了！”果然，嘟嘟兴奋的声音远远地从园里传来。

&去换身衣服！”李愚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林广志也脱了背心，掸了掸身上的蒙尘，走到了门口。

&爸，我回来了！”嘟嘟朝林广志扑了过来。

&哟，我的心肝宝贝回来了！”林广志一把抱起了嘟嘟，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却见林一帆领着个姑娘也进了门来。

&这是吉利！”林一帆把吉利拉到前面介绍道。

林广志定眼一看，却见那姑娘身材高挑，约莫有一米六八的样子，皮肤白晰，瓜子脸，柳叶眉，眼睛水灵灵、亮闪闪地，穿一件嫩绿色的羊绒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小碎花的墨绿丝巾，真是一副好模样，正俏生生地立在面前。

&爸，姐姐长得漂亮吧？”嘟嘟贴近爸爸耳边问道，声音却格外的响亮。

&父好！”听了嘟嘟的话，吉利有些不好意思，便略微朝林一帆父亲躬了一躬身，问了声好。

林广志也没想到女儿有此一问，略有些尴尬，只是点头称是，完了说了声：“进来坐吧！”

&嘟，下来吧，你都这么大了，爸爸抱着会累的。”吉利一时和林广志也搭不上话，便逗引着嘟嘟说话。

&姐，请叫我林一影小姐好吗？”嘟嘟鼓起腮帮子，一骨碌滑下地，假装生气道。

&好好，林一影小姐！告诉你妈妈呢？怎么看不见人？”吉利低头问嘟嘟。

&咳！”

正说话间，只听得两声干咳，感觉林一帆拉了拉她的衣角，便抬起头，却见楼梯上正缓缓走下来个女人来。

待那女人在楼梯口站定，吉利不由暗叫了一声，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雍容华贵，什么叫做风华绝对，但见那女人梳了个宫髻，略施粉黛，那脸端得是光洁细嫩，那身段端得是袅袅多姿。吉利对自己的容颜风度原本还有七分自信，这会儿却只剩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