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八十五章 深层的人们

屏息静气，柯特悄悄的靠近了不远处的地下建筑物，想要一窥究竟有多少法术士在里面，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封闭的地下空间中只要有一点响动，就会在圆形的壁面中不断传播，直到无法分辨出声音来源的远处。然而柯特却听不到半点脚步声，除了眼前这个大厅中时不时传出的说话声以外别无一点动静。

发现自己的敌人似乎并没有追来，无论是怪物还是那些披在血红长袍的法术士都没有出现的迹象。或许是因为认为地下设施已经是自己的据点，就算真的有人胆敢混入也会很快被抓出来；也有可能就连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沉迷于“吸香”的瘾君子混在一起，无论如何，他们始终没有追来。

这让柯特轻轻松松就溜进了被塞因.德谟克拉手下占据的地下空间，不知通向何处道路两旁闪动着点点灯光。这些包裹在一层金属网中灯泡似乎连接着城市中的电力，但是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更换了。

说老实话，如果城市地下只有那些让法术士呆着的“大厅”的话，那么柯特还不会因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而感到惊讶。毕竟滥用药物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错误的摄取药物。

或许他们认为这些药品能让身体或者精神达到自己希望的程度，才选择使用这些危险的东西。柯特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清楚他们最后得偿所愿了没有，只不过他还没有听说过哪怕一个滥用药物的人能够得以善终的――他们以及他们珍视的一切，全都被接踵而来的不幸摧毁了。

要说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那便是对象似乎出了一些问题。过去他看见的所有滥用药物者几乎都是普通人，而他们使用的药物往往是由非法法术士团体提供――而在这里使用奇怪药物的人，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法术士。

越是向通道的内部前进，柯特看到的同类“大厅”就越多......粗略计算一下，留在这里的法术士至少有百人上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就算是人才派遣机构平时也只有书上个法术士在工作。就算近年来法术教育普及了许多，但是百来人的法术士在城内也会是一股必须让人注意的势力。

然而柯特无法看出这些法术士究竟有什么程度的力量，因为封住大厅出口的大门实在太过沉重，就连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被封闭得严严实实的空间中只有几盏不太明晰的矿灯在提供着照明。

而留在大厅中的法术士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柯特的存在，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准备“吸香”的工作中。披着长袍的他们三五成群的躺在简陋的布团之上，几个看不清面貌的身影将一个个硕大的罐子摆放在法术士的身边。

看来那便是装着“香料”的罐子了，可是一个个看起来全都是廉价货色，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这些造型不一的陶罐也不知道来自何处，粗陋的做工导致它们的造型都显得歪歪扭扭的。

然而装在里面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虽然柯特从没有见过真正的“香料”长什么样，但听格罗斯泰德说，这些东西在自治领中是绝对非法的药物，所以在地下市场中早就已经被炒成了天价。

奥萨塔利亚自治领并不生产这类药物的原材料。因此据说最近流通在黑市中的“香料”都是来自于北方大陆的走私品。正当格罗斯泰德他们为诸如此类的混乱焦头烂额时，塞因.德谟克拉便掀起了动乱。

远远看过去，摆放在大厅的罐子上都点着一只小小的蜡烛，笼罩大厅的烟气正是从罐子中飘出。与莉琪说的差不多，这些用某种草药提取的特殊药物会在火焰的作用下会升腾起颜色怪异的烟雾。

很快，法术士们就沉醉在了奇妙的“香薰”中，那些布置香料罐的人很识趣的从另一侧大门退出了大厅。看着在大量烟雾中神游天外的法术士，再看看身边只有钢筋水泥构筑的简陋通路，柯特不禁想要感叹门扉两侧俨然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但他并不打算进入到里面去和他们打招呼。

毕竟这座城市的地下网络相当广阔，而其错综复杂的程度仅仅从学院一处修筑的地道便可见一斑。除了依旧在不断扩建的下水道以外，还有将几条街区连在一起的道路，甚至有复杂的防御工事。

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似乎从殖民地时代后期开始有修筑地下建筑物的传统，虽然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些显赫的家族在领地内挖掘金库与家族墓地，但那时候留下的许多建筑物至今还让人感叹当时匠人的手艺。

或许是因为这些地下建筑物的存在，卡特里斯至今还流传着关于这些东西的传说――无论是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场还是可以让人在里面游泳的金库，各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流传在人们的口中。

而到了之前那场大战爆发的时代，这样的“传统”似乎变得愈发膨胀了。据说是为了防御敌人占领城市，一部分领导人还主导着在地下构筑了堡垒与密道，试图用于抵抗“可能存在”的敌人。

可惜的是，这些预防设施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因为敌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进攻奥萨塔利亚自治领的打算。他们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放到这远离旧大陆过头的“远方的大地”，只是在旧大陆上掀起了战火。

无论原因究竟是什么，战火都没能波及到自治领本土，于是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地下设施也因此停止了建设。但是已经被建立的地下建筑并没有被拆除，毕竟开销实在太大了，总督府只能选择关闭它们，指望以后能够作为其他工程的一部分再一次投入使用。

他们当时的想法究竟是怎样已经不得而知，但柯特敢肯定他们绝对没有打算留下这些地下建筑给塞因.德谟克拉率领的法术士们作为实验场地。下水道连接的空间里四处都能看到市政厅拉下的封条，只可惜最近的一次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留下的了――而且还被人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了。

显然就是在告诉别人这里有人来过，然而数年未有人巡视的区域就算有其他人鸠占鹊巢也不会被市政厅知晓。而如果要考虑最糟糕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管理这个区域的部门都被塞因.德谟克拉手下的法术士渗透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塞因.德谟克拉为了这个计划不断努力，就算成功腐蚀了市政厅中的一些人也在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仔细想想，这样并非不可能的结果――真视之眼曾经归属于群青派阀，而在大战之前，这个团体在奥萨塔利亚自治领中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现在他们虽然已经失去了昔日拥有的荣光，然而寄生在他们残余部分内部的塞因.德谟克拉却巧妙的利用了他们的执念，借以发展自己的势力。

但是当柯特躲在阴影中不断前进，最终潜入了地下设施更深处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就确确实实让他哑口无言了。恐怕就算是卡特里斯市政厅从未停止过开发，都未必腾得出资金构筑出这种程度的地下设施――这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改造成了一个庞大的研究机构。

一大叠一大叠的文件被陈列在书架上，好几种叫不出名字的精密器械则收纳在一旁金属制成的流理台旁。这里在不久之前还有许多人进行过工作，实验的产物则随随便便的陈列在工作台之上。

那些所谓的“成品”看起来都是从人类身体上拆下来的部件，主要都是内脏。它们被一一浸泡在一种黯淡的溶液之中，从中渗出的血污还保持着鲜亮的色泽......仿佛告诉柯特它们才刚刚被摘下来。

“真是疯了......那家伙为了这个计划究竟计划了多久？”看着周围被改造成法术工作室的地下工事，柯特忍不住感叹道，“还说什么几个月......这绝对不可能，真视之眼的那些家伙居然连这里都不知道么。”

眼前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年之内能完成的构造，然而塞因.德谟克拉的手下却将这里当做自己的据点一般使用着。很显然，他们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并且在此处展开了相当长时间的实验。

实验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并且直到不久之前还在继续着，一个个斯洛特人被运进城市的黑暗之中，在这里被法术士们作为魔力实验的材料――而从他们的血肉之山中提取出来的东西便是那“混沌的血脉”。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因为他们只是团体中不太重要的那一部分，而我的地位比他们更高。”似乎是为了回答柯特无意之中提出的问题，原本只有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几乎是在一瞬间，死气沉沉的工作室中忽然闪现了一道光，而后便是一团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魔力出现在柯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