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赤与苍

银耀塔中枢的空间中，相互对峙的两个法术士将魔力最大限度的释出，空气中汹涌的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着“十二方位之风”名号的克鲁斯.弗朗索瓦是自治领官方认证的最高级法术士，他的力量一旦全数放出就会像风暴般难以阻挡。顷刻之间，不算大的中枢室就填满了他苍蓝色的魔力，空间中的气体全都臣服在他脚下。

然而另一侧的塞因.德谟克拉也毫不逊色，在榨取了成百上千人生命力后获取的魔力仅仅在数量上就不输于对手。血色火焰构筑的躯体或许只是一个化身，可是向四周扩散的赤红却足以证明他的力量。

苍蓝与血红，无法相容的两股力量在相互撕扯着，仿佛两匹凶暴的巨兽，在主人的指挥下拼命攻击着对方。现在看上去似乎是弗朗索瓦院长占有优势，可是塞因.德谟克拉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紧张。

虽然看上去是苍蓝的魔力完全压制了敌人，可是弗朗索瓦很清楚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因为这只是接触的第一步而已。

如果只是单纯比较数量上的优劣，他无疑占尽优势――可是塞因.德谟克拉却总能利用那红色的火焰穿入法术的空隙中。拥有“风”这一性质的魔力虽然有着拔群的机动性，却无法有效干涉对方的魔力。

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对方那血色魔力的本质，它们表面上看起来是火焰，但是却奇妙的缺失了火焰应有的特质。只有在接触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异常的热度，其余时刻就像空气般察觉不出它们的存在。

虽然能够用视觉捕捉到它们，可是这些红色的残光就犹如幻影般令人捉摸不透。扩散到四周的魔力很清楚的传回了异样的感知，可是当弗朗索瓦想要调集力量围杀它们的一瞬间，它们却忽的消失了。

这个用火焰作为化身的法术士很难对付，弗朗索瓦感觉对方身边缠绕的概念与他说理解的有所不同，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异常。在被对方红色侵蚀的区域内填塞了来自异邦的概念，让他一时半会难以突破对方的防线。

法术士的力量建立在“理解”之上，只有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世界的概念，他们才能将自身的意志透过魔力施加于事物。正因如此，他们才难以有效对抗利用了未知力量的塞因.德谟克拉。

而且与之前战斗过的所有敌人都不一样，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试图利用别的东西来压制风的机动性。或许是他已经知道仅凭化身中的魔力无法抗衡弗朗索瓦院长，他干脆将空气全数纳入了自己的领域。

血红的火焰卷入周遭的空气，让自己变得更加旺盛――作为燃料的居然是弗朗索瓦院长释出的魔力。在扩散的赤色光影中，太接近它们的那些蓝色被撕裂了，淡薄的魔力眨眼间便被包围后一点点吞食。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本还被压制在中枢室一隅的血红魔力便膨胀了数倍，火焰中升腾起的烟尘几乎将四分之一的空间都覆盖了。浓厚的烟雾将扭曲的人形遮盖在身后，只透出闪烁的光影。

先前为了保护要人而设下的护壁已经被撤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足以摧毁一切生命的暴烈魔力填塞在空间中。房间内过于浓重的魔力简直要让人窒息，可是这两个法术士却只是一个劲的让它们变得更加浓密。

深知两个高位法术士的决斗场上没有让其他人容身的地方，有自知之明的法术士们全都已经撤到了中枢室之外。他们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是若要和弗朗索瓦院长比较，那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没人能站在他们之间，因为稍微走错一步就会被卷入魔力的乱流中，被它们的爪牙撕碎。

在魔力持续膨大的过程中，中枢室的环境表现得异常的稳定，无论两人的力量如何流动都没有出现异状。不论是方尖柱还是位于中央的台座，它们简直像是不存在于空间中，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究竟是在设计时就考虑过遭到大量魔力冲刷的情况，还是两人都刻意的避开了损害中枢处月岩的战斗方式呢？无论是哪个，柯特都看得出弗朗索瓦院长与塞因.德谟克拉相当重视那枚月亮的碎片――而他们释放到空气中的魔力，已经足够掀起一场风暴，将莱茵斯特家的小房子夷平了。

目前唯一留在现场的“旁人”只有柯特，但是就连他也撤到了房间的边缘，让自己不要卷入两个法术士的争斗中。并非他不愿意战斗，但是此时如果贸然上前，非但不会有助于弗朗索瓦院长，反倒会成为他的累赘。

看似平稳的空气中不断有彩色的弧光闪过，可是在它们即将组成魔方阵之前，就被另一种颜色的魔力贯穿了。眨眼之间，这些本要凝聚为法术的魔力便失去了组织，四分五裂成更加单纯的形式散入空间中。

大海的表面看上去虽然平静，但是在水面下却充斥了汹涌的暗流――现在中枢室的魔力也是如此。两个法术士都没有任何动作，然而二者之间的攻防在无声无息中却已经白热化。四处都能看见一闪而过的魔方阵雏形，然而它们往往没有来得及完成就被对方用截然相反的方式拆毁了。

按理说弗朗索瓦院长这种水平的法术士，简单的攻击法术已经是得心应手，恐怕一挥手就能制造出数十个蓄势待发的魔弹。然而此时他却连最简单的魔方阵都无法完成，屡屡被对方先读后打断。

而站在对面的塞因.德谟克拉显然也不好过，他虽然用四散的烟尘遮盖住了自己的身影，然而那穿透幻影的火光显然变弱了许多。显然化身中储备的魔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它现在能够维持最大魔力的输出，绝大多数是依靠吞入弗朗索瓦院长的魔力作为燃料......但这绝对无法长久的维持。

与常人所想的不同，当强大的法术士对峙时其实很难看到绚丽的法术爆发，更多的情况下会发生的只有一场无声的较量。但这绝对不意味着安全，而是更加彻底，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极其危险。

这是思维速度的较量，在对方施展法术之前预判他的动作，并且解读出那些法术具备的概念与魔方阵配置，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摧毁对方的攻势。他们并非不远行动，可是轻举妄动的最直接结果就是被对方发现破绽，待到那时，等待着他们的便是狂躁的魔力与仿佛雨点般密集的法术。

光是看到空间中不断闪现着有若流星般一闪即逝的光芒，就能知道两人在暗中已经交手了许多次，但却始终无法奈何对手。这两个法术士单独一人恐怕就抵得上一支法术士小队，如今却因为立场问题相互纠缠着。

不知为何，他感觉战斗着的两人曾经是旧识，而且关系不错，因为他们能在对方有所动作的瞬间预料到下一步行动。若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那便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可能只有这样才可能如此的理解一个人――而这两个法术士的关系看起来很接近后者，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渐渐地，柯特发觉战局似乎有向持久战方向转化的趋势，克鲁斯.弗朗索瓦可能是注意到没办法短时间摧毁敌人的化身，便选择了强化压制能力的战术。苍蓝色的魔力凝聚在一起，层层压向了已经变得黯淡的火焰。

两股庞大的魔力还在纠缠着，可是只有一个化身的塞因.德谟克拉似乎已经居于劣势了。虽然现在看不到一个成型的法术，能听到的也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可是弗朗索瓦院长在战斗中绝对不会放过丝毫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机会，流转在四周的空气就像有自己意志一般涌向凭依在火焰中的敌人。

塞因.德谟克拉顶着越来越强的压力与弗朗索瓦较劲，努力的阻止他构筑出法术，然而他终究还是露出了破绽。在他再度摧毁一个即将完成的魔方阵时，压向烟雾的空气将他设置的屏障吹散了。

躲藏在烟雾深处的火焰人形已经萎缩了大半，它体内的魔力在对抗战中消耗了大半，就连维持最基本的形态都快不足了。它就仿佛狂风中的残烛，虽然还能支撑片刻，但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几乎所有的气体都是“十二方位之风”的仆人，法术士意志所向便是它们冲锋的方向。数量庞大的空气在刹那间扭曲了，它们在弗朗索瓦院长的指示下凝聚在一起，塑造出了成百上千枚无色的刀刃。

只要速度足够快，就算是轻薄的空气也能有着钢刀的威力，而现在正有一大片疾驰的锋刃划向了塞因.德谟克拉。能切断魔力的只有魔力，它们已经牢牢锁定了“人形”核心处的魔方阵，要将它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