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五十章 血源

显而易见的异变，初升的朝阳却像夕阳般血红，猩红的光辉铺展开来，让卡特里斯城与周围的山野都染上了诡异的颜色。

从设置在房间一旁的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远处中央广场附近树立起来的光壁与横亘地面的血河。之前发生的战斗已经尽数纳入她的视界，然而在这里的她却没有办法向柯特及格罗斯泰德他们伸出援手。

“好慢啊......那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仰头大口喝下了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饮料，莉琪面色不愉的嘟囔了起来。她一个人坐在这个被称为“会客室”的房间中已经超过了半小时，如果不是们没有锁上，她甚至要感觉自己仿佛是被软禁起来了。

那或许是因为莉琪在他们的面前展示了弗朗索瓦院长的印鉴，让他们觉得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吧。本以为报上柯特的名字或多或少会有点效果，没想到负责接洽的公务员反应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

在听到“柯特.莱恩斯特”这个名字之后，那个又肥又矮的中年男子脸上立刻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甚至还说“就是你啊”之类的话。那个笑容看起来相当诡异，以至于莉琪看向他的眼光也充满了戒备。

“啊，请你一定不要误会。”

他一边抽着卷烟，吞云吐雾的说着：“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令兄长......也就是柯特.莱恩斯特先生的传闻，也知道他现在正在弗朗索瓦院长的指挥下行动。啊，但是很抱歉，.现在上面那些人没什么空闲。”

他带着一副简单的细边眼镜，那金属的眼镜架几乎要勒进脸上的肉里了。他脑门上的毛本来就没有几根，还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着一副油性的光辉，乍一看就充满了一股浓厚的中年人气息。

这是一副路人看到都会不禁皱眉的景象，如果不是他穿着市政厅的制服，恐怕大多数人都会从他的外表判断他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大叔了。他呆呆的站在市政厅大门旁怪笑着，甚至透露出一副奇妙的癫狂感。

这位公务员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他那样的笑容让精神一直紧绷着的莉琪感到了莫名的压力。但确实如他所说，市政厅现在并没有多少人――据说那些官僚在最顶层的会议室讨论着应对方式。

“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现在暂时在此处休息一下。”因此，这个矮胖的纳入将莉琪带到了会客室等待。“不过我想他们还需要不少解决问题的时间......事实上，现在城区内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处理。”

在那之后过了快一个小时，这个满脸奇怪笑容的公务员时不时会来会客室看上一眼，然后帮莉琪准备一些饮品。但是他每来一次，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一分。连带着态度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刚开始还是――

“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会议了......”

然后就变成了――

“对不起，看来会议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随后都变成了――

“真是抱歉，居然让代表弗朗索瓦院长前来的你等这么久......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那边的床休息一下。”

就是这样的话让莉琪听得都快厌烦了，然而状况去没有得到丝毫改变。除了他以外，莉琪都没看见几个闲下来的公务员，所有人不是在办公室里与文件战斗，就是拿着一堆东西急匆匆的冲过走廊。

“对不......啊，我想你也懒得听我唠叨了。”

终于，到了不记得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来看望莉琪的时候。他终于泄气地说道：“你应该也看见了，他们的会议几乎是无限期延长了。现在城内各处都有战报传来......而且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轰隆隆隆――远处传来了沉重的炮击声，是搭载于装甲车上的小口径炮开火的声音，玻璃的窗户一阵阵颤抖着。如果只是一发，还不会带来如此明显的振动，然而城内各处交战的冲击波交织在一起，几乎会让人误以为发生了地震。

就在那个男人想要靠近窗口看看战事如何时，一个拳头大的球体在他身边飞了一圈，他就脸色大变的跑出了会客室。

――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仿佛有一层赤红薄膜覆盖了卡特里斯城周边地区，将内部空间与外侧的一切联系都隔断。在猩红得几乎要烧灼视网膜的光辉中。隐藏着数量庞大的魔力，它们仿佛浪潮一般浸透了这个空间。

晨昏之间的界限被颠倒了，着诡异的颜色让她想起曾经笼罩了威金亚斯修道院的“罩子”状魔方阵。在那个奇妙的黄昏色空间中，受到法术士控制的魔力制造出了许多有悖常理的怪异存在。

如果要说二者之间区别的话。恐怕就是这个空间中泛滥成灾的血红色了，如果这些全都是真正的血，那究竟需要多少生灵的性命才足以压榨出数量如此庞大的血液呢？塞因.德谟克拉利用真视之眼的人手袭击斯洛特人，然而只靠目前发现的受害者数量，远远不足以支撑这个法术的需求。

理所当然，被柯特他们解决的异形身上寄宿有集中了“混沌的血脉”制造的结晶。并且在被斩杀之后汇聚在了深黑的血河中。不仅仅是液体，翻滚的黑暗也蒸腾到了空气之中，并且将那个魔力渗透到了各处。

莉琪想起弗朗索瓦院长之前说的那些话，那是他将莉琪收集到的结晶体粉碎之后：“作为法术士，我想你们都知道这种假说的存在――承载万物生机之源壤，世间一切生命、乃至一切事物的起源。有人称之为生命之泉，也有人称之为混沌，孕育了一切也是最终会吞噬一切的混沌之海。”

在远古的世界里，人类还没有产生文明的时代，曾经存在过许多原始的物种。他们有着比现在所有生物更强的力量，不论是身体还是魔力都在来自根源的“混沌”影响下存在着诸多异形的特质。

虽然如今他们的存在已经消隐无踪，只有一些蛛丝马迹隐藏在偏门的古文书之中，然而在黑暗大陆生活的大量少数物种――比如拉米亚蛇人种与古力纽斯――都是对这些拥有混沌之血物种存在的佐证。

直到现在仍有一部分博物学家认为，现在被发现的诸多奇形怪状的魔物便是蕴含着魔性之血的物种的后裔。当野兽受到混沌的力量影响后，就会拥有难以理解的力量，成为更加接近“怪物”一样的存在。

“塞因.德谟克拉嘴中那所谓‘混沌的血脉’，据我猜测可能是这样一种东西。”弗朗索瓦院长说这些话的时候，莉琪注意到他的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如果真的所有生命都来自于同一个起源，那么只需要集中大量相同的血脉进行反向的提取操作，就能够从他们的血液中提出与‘混沌’接近的东西了。”

据一些宗教典籍记录，在神话时代，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异形的种族。人们根据他们的特征冠之以各种各样的名号，比如“蛇”、“狼”，以及“乌鸦”等等。他们体内寄宿着来自混沌的力量，因而可以跨越生物之间的界限，通过改变自身的构造而唤醒沉睡在血脉中的力量。

但是经过了长久的时间之后，他们的血脉逐渐与人类融合在一起，也逐渐失去了改变自身的力量。现如今，能够使用这些力量的存在已经极其稀少，其中的绝大多数便是聚集在西海之外的魔人们。

换句话说，也可以这么认为――魔人是人类种之中受到“混沌的血脉”影响最为明显的一部分。然而如果只是想要提取隐藏在生命力中的某种力量，那么也并不需要针对魔人，只需要集中一个群体便够了。

因此塞因.德谟克拉盯上了斯洛特人，虽然不知道他筛选的标准究竟是什么，然而他成功从血液中提出了力量的源泉是不争的事实。利用这个东西，他成功的掌握了远超人类所能拥有极限的魔力量。

理论上，这是一种只需要纯化血源，让隐藏在其中的“某种东西”沉淀下来就可以完成的行为。虽然手段有所不同，但莉琪确实见过不少试图向这个方向研究的狂人――比如某个疯狂让近亲结合的血脉。

是该为这些东西画上句号的时候了――莉琪忽然感觉到一阵目眩，属于柯特的记忆一下子流入了她的脑海。霎时间，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在那紧紧攥起的拳头中，指甲几乎都要陷入肉里去了。

好一会，坐在坐位上的她才抬头往旁边看去，不知从何时起，在她的旁边就浮动起了几个有着柔和光芒的球体，一上一下的飘舞在半空中。这些是法术士召唤来的使魔，仿佛是在监视她一样围绕在莉琪的身边。

显然，代表克鲁斯.弗朗索瓦院长前来的她已经吸引到了太多隶属其他阵营的法术士的注意了。这些微小的使魔便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派来试探她的鱼饵，看看她有没有能力分辨出它们的存在。

莉琪忍不住苦笑起来。真是有闲情逸致的一群人，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试图弗朗索瓦院长。不过既然他们闲下来了――那么或许也说明上面某些大人物的会议告一段落了。

莉琪已经在这血河的残光中感受到了某种奇妙的魔力......仿佛有某种东西真要从光壁另一侧的黑暗中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