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二十六章 预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正是普通人酣然入梦的时候，卡特里斯城中央广场却一反常态的聚满了神态各异的人。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生活的居民，大多数人的脸上还带着倦容，眼神中透露出了深刻的疲劳。看样子他们都是被市政厅的执行人员刚刚从床上叫醒，并且不情不愿的带上贵重物品离开家门。

曾经是他们家园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堵高耸的光之壁垒包围，以中央广场为中心，数个街区的范围都被法术士们用法术隔断了。在玻璃状的高墙之下，还能看到几个穿着市政厅制服的人在维持着秩序。

虽然他们声称中央广场附近有危险，但这样前所未见的状况自然会带来居民的不满，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似乎已经和工作人员们产生了争执。站在他身边的同伴也大声的怒吼着，负责应付他们的法术士原本还打算向他们解释现在的状况，最后在蛮不讲理的怒吼面前也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所幸会主动为了自身“权益”与市政厅工作人员争执的市民并不多，有些行动过激的人已经被警备队逮捕了。剩下的大部分人只是沉默的看着被笼罩在光墙背后的街道，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就算有诸多的不乐意，他们也很清楚事态的严重性――法术士们甚至不惜大费周章的将数个街区清空并且封锁。

相比之下，更加麻烦的依然是各个媒体的记者们，早早听到了风声的他们就像苍蝇一样飞到了露出的伤口处。长枪短炮已经对准了辛苦工作的警备队与政府人员，将他们的窘态收纳到画像中。

仿佛是时间错误的狂欢节一样，各个阶层的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管理城市的人更是疲于奔命。为了不让塞因.德谟克拉得偿所愿，他们只能先封锁被法术侵蚀的区域，尽最大的努力避免损伤的进一步扩大。

“这......莱恩斯特，说老实话，你究竟干了什么？”

赫米亚的蛇身微微晃动着。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微妙：“自从你......嗯，你们，都‘睡’下去后不久，城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先是异常的魔力反应。接着是城内的法术士们突然心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就有人挨家挨户的让中央区附近的人离开――接着就是这诡异的高墙。”

柯特和赫米亚一起走在通向中央广场的道路上，两旁是三五成群走向其他方向的普通居民们。赫米亚赤红的蛇身在地面上缓缓游过，那些满脸倦容的普通人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打了个激灵，而后下意识的为他们让开道路。

如果只有柯特一个人，那当然不是很显眼――然而作为拉米亚蛇人种的赫米亚却充满了存在感。不论是衣着还是外貌都太过少见。在自治领中属于绝对少数派的他们就算想要避免被人们特殊对待都是不可能的。

卡尔罗塔的诊疗所距离中央广场有不短的距离，可就算是这里都能看到数量庞大的居民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附近的街区大概居住了万余人，他们的居住对于城市的管理无疑是一个沉重的压力。

越是向前方走去，这样的现象就越明显，面色阴沉的居民带着家人在城内四处寻找的能够落脚的地方。他们大部分只是居住在附近大楼中的居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柯特沉默的看着周围经过的人们，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城内照明设施的问题，他感觉有些人的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影。它依附在人们的身上，一直延伸到他们的影子里，描绘出了一个奇怪的投影。

柯特觉得自己没准是多心了。或许是因为和塞因.德谟克拉纠缠太久产生了幻觉，这些居民身上都感觉不到被异常魔力影响的痕迹。他们只是在按照管理者的指示离开危险地带，比那些四处惹是生非的人要好太多了。

可万一不是自己的问题呢？

他不由得这么想到，万一塞因.德谟克拉的魔力已经感染到了城市，之前那场覆盖城市的“梦境”便是散播它们的元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与莉琪对这个法术士能力的推测就出现了错误，他的法术早已借助另一个媒介传遍了卡特里斯城，仅仅只是摧毁一部分运转结构完全无济于事。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之前的努力基本上只是在做无用功，只是自以为是的感觉自己成功拖延了对方的行动。塞因.德谟克拉所构筑的法术没有受到他们的干扰。反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了卡特里斯。

但这只是最坏的可能性――柯特甚至希望这只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个法术士现在还在为了修复魔方阵而努力行动着。他应该还没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能够控制整个卡特里斯周围流动的魔力。

“回答我的问题，莱恩斯特！”

发觉柯特一直在用沉默回答自己的赫米亚皱了皱眉头。随后停下脚步将脸凑到了柯特的面前。她发牢骚般的看着柯特，与爬行类动物相似的竖瞳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传说中拉米亚蛇人种的眼睛是魔眼，能够封锁被凝视的人的行动能力――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个效果。柯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魔力，也没有什么身体麻痹到无法行动的感觉。

他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停下脚步看向赫米亚说：“做什么呢......其实就是把之前那天晚上剩下的一些东西解决了而已。塞因.德谟克拉为了自己的目的以中央广场为中心设计了一个魔方阵。而现在城内那些家伙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他的计划成功实施，把整个城市都炸上天儿而已。”

换一个视角，用灵体的双眼观看这个世界会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然而如果要细加描述就有些麻烦了。柯特思考了好一会，最终决定将在城市背侧的世界看见的东西选择性的告诉赫米亚。

显然塞因.德谟克拉并没有打算将卡特里斯城炸到天上，而是想要以此为跳板，接触某种更高层次的东西。毕竟他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了来设计魔方阵，如果只是为了摧毁它，明明有更有效的办法。

但这无疑也意味着，如果没有阻止他实现自己的计划，那么卡特里斯城即将遭遇的绝对要比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一切更加麻烦。就算城内的法术士们将中央广场用屏障隔离，但也无法阻止黑暗的扩散。

“那个塞因.德谟克拉......他难道疯了们？”赫米亚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咬住了下嘴唇，“我知道你不会在这种地方胡说，可是这样太匪夷所思了――这个法术士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赫米亚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咒术师，但她对药剂调配的专业能力就算在拉米亚蛇人种一族中也屈指可数。作为同样的研究者，她能够理解研究对于法术士的重要性，但她依然对塞因.德谟克拉的行动感到震惊。

屠杀人类将他们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接下来利用法术连接两个遥远的世界，并且试图控制毁灭了一个异邦的诡异污泥。他的计划不仅仅可能会毁灭自己，甚至还会让这个世界陪他一起毁灭。

居然试图用身为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某些狂人，难不成是想要让自己和他一起疯狂么？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

如果莉琪在场，她可能就会如此来嘲讽赫米亚了，虽然赫米亚一如既往的不愿意理会她的存在。但是很可惜，莉琪现在还有其他的工作――她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卡特里斯学院寻找弗朗索瓦院长。

卡尔罗塔与他年轻的同族需要救助突然送到诊疗所的伤员，而莉琪又若有所思的赶去了学院，于是能行动的便只有赫米亚与柯特了。很显然，周围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这让赫米亚放松了不少。

但现在还不是能够让他们休息的时候，来自中央广场方向的平民越来越多，而他们的表情也显得不更加复杂。包围住中央广场的光壁闪烁起来，明灭的光辉似乎宣告着墙壁后正有东西冲击着它。

政府工作人员宣称的“危险”一下子变成现实，这让居民们对自己面对的局势有了鲜明的认识。他们不再逗留于高墙之下，而是按照警备队成员的指示开始疏散，离开了危机袭来的最前线。

没有战斗能力的居民在危险魔物的面前极为脆弱，而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远离危险的话，那无疑是让自己的位置更加尴尬。所幸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还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们全都加快了脚步离开。

与他们一样，柯特与赫米亚也加快了脚步，只不过他们是赶往危险到来的方向，去看看由光构筑的高墙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