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干涉

来自上方的魔力还在注入奇妙的空间，受到它们的影响，污泥构建出来的幻象也在随着时间流逝不断运转。

黑灰色的天幕一望无际，这让从缺口中流下的污泥勾勒出一幕幕令人头晕目眩的幻影。在虚伪的深色穹顶之上，依稀还能够看到些许冷光在影像的表面流动，描绘出无数条复杂的曲线纹路。

在众多的流光中，有一条纹路显得尤其粗壮，灿烂的光辉尤其引人注目。那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纹路”，而应该叫做光的奔流——它横贯了大半个天穹，连接在幻象与幻象之间，犹如一条长河。

柯特聚精会神的凝视上方的影像，但视野却被光线衍射出的苍白云烟说覆盖。在一片朦胧的幻影里，偶尔能看到挤压在一起的影子，那是建筑于街道的缩影，依稀还能看到几个人形的轮廓匆匆走过。

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成片成片的镜像忽隐忽现，时间与空间在那广东奔流中扭曲了，只能看到远处不是浮现的虚影。那些是留存在这片土地上的残留思念，被魔力扭曲为好似异邦才有的光景。

五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柯特感觉以二人驻足的水面为基础，灰黑的穹顶逐渐稳固为一个完整的球体。在这个异常的空间中，就连先前还稍显正常的重力也在渐渐的扭曲，指向本应是顶棚的方向。

柯特已经不知应该怎么描述周遭发生的异状，因为它们已经多到让心生疑惑之人才是异常的程度了。仿佛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已经颠倒过来，只有身处于镜像之间两人才是不应存在的异物。

魔力在流动，转化为云雾的模样，不一会便有无数发着冰冷微光的液体从水面上浮起，如倒雨水般洒向幻影描绘出的大地。升腾的光芒照亮了空间中的一切，但只让一无所有的世界显得更加寂寥。

对于灵体而言，这些“雨点”似乎是无害的，它们轻而易举就穿过了两人的身体，没有留下丝毫实感。与之相反。现在变成了地面污泥却会被它们触碰到，并且泛起一圈圈不太明晰的涟漪。

在上方遥不可及的“地面”上流动着污秽的黑泥，它们原本应该注入这个空间，不知何时却犯了过来。在接触到“雨水”的一瞬间变得如黑曜石般坚硬。但很快又被流淌的污泥重新吞噬，消散在液体的寒光中。

沸腾般翻卷的黑泥中时不时翻卷起一串串气泡，在光雨的冲刷下破裂，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声音。莫名的喧嚣从上方传来，听起来隐隐约约有些像市集中回响的嘈杂声。却莫名的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触。

“接下来的事情，至少一种可能性。”

莉琪的声音失去了活力，透露出一丝无奈：“你觉得这种事情是可能的么？使用象征法术强行构建出一个联系，让本来相隔甚远的两个世界联系起来。这还不算完，塞因.德谟克拉可能还打算利用制造镜像的手段模糊二者之间的界限，让那个死掉的世界以另一种形态投影到这里......”

柯特看不见莉琪的表情，因为她俯身在水面上，将额头贴在冰冷的液体表面，任凭自己的魔力向四周扩散。以她的身体为中心，苍白的微光流淌在冷灰色的液体上。勾勒出复杂如蜘蛛网般的结构。

她双膝跪在水面上，两边手呈水平方向摊开，让手心轻轻贴在寒冷的液体表面。扩散出微薄的光彩。这幅模样看起来仿佛是在某个东西顶礼膜拜一样，在升腾而起的光雨中产生了些许莫名的神圣感

然而她的存在绝对与“神圣”一词扯不上关系，说是活生生灾祸要更加合适——总是如镜面般稳定的液体也因为她的力量泛起了波纹。向着周围蔓延的白色纹路轻松绕过了滴下的光雨，在水面上描绘出奇妙的图案。

莉琪的魔力蚀刻在分割两个世界的镜面上，将一副难以言状的怪异构造突兀的展现在黑暗的球体中央。无论是天幕上还是水面下的幻觉，它们全都轻微动荡起来，突然插入其中的魔力在干扰它们的存在。

莉琪将两人立足的水面称之为镜子，而展现在镜子双面的残留思念则是用象征法术粗陋构建起联系的镜像。它们都是被塞因.德谟克拉利用法术构建出来的场景。成为象征法术中相互牵引的虚影。

这是一种偏门的法术，在古式法术中也极为稀少，如今更是只有很少学派的法术士在研究并且使用它们。施法者利用象征技法构建事物之间的联系，然后通过二者之间的联系将施加于投影一方的影响传达到另一方。

“如果你不明白的话。我可以简单的比喻一下。”闭着眼睛让体内的魔力溢出，莉琪突然开口说道，“一个用与伤害敌人的象征法术会制造一个代表目标的假人，然后伤害假人来对目标本体照成伤害。”

比起构成直接现象的“法术”之流，象征法术可能要更加接近“诅咒”一类的存在——至少黑暗大陆上的那些咒术师是如此称呼它们的，众所周知。比起人类，拉米亚蛇人种以及其他少数族裔更加精于此道。

透过镜面对立的两方幻影还在渐渐接近，显然，二者之间的联系还在逐渐加深。塞因.德谟克拉构建出那个黑色的“太阳”后，通向异邦的通道就是这次法术的关键，它让两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象征法术的基础是构建两个事物之间的内部联系，然后通过魔力将两方受到的影响按照一定比例再现。只要联络能够完全接上，那塞因.德谟克拉就可以影响这个世界的事物来干涉那个已经死去的异邦。

当然，想要反过来也可以做到......构建了联系之后，施术者就能用自己的魔力控制被象征法术影响的事物。也就是说，只要塞因.德谟克拉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干涉被法术联系在一起的空间并非难事。

如果说象征法术的关键在于控制好事物间的联系，那么莉琪现在所做的便是在用自己的法术在干扰它。扩散向四周的魔力此时已经触碰到遥远的区域，本已经凝聚的幻影再一次扩散出朦胧的轮廓。

象征法术需要构造出紧密的轮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干扰起来也相对简单。一个巨大机械结构中就算只有一个齿轮出了问题，也有可能因此而失去控制——法术也是这样，越复杂的法术越容易受到影响，

但这是一个大工程，以莉琪的力量远远不足以摧毁接近完成的法术，就算她能够凭借吞噬周遭的魔力来转化为自身的魔力也是如此。随着魔力向四周的不断扩散，她的身体在逐渐失去色彩，就连光泽也变得黯淡。

柯特效仿着莉琪的行为，将组成自己身体的灵体强行拆了一小部分，依样画葫芦的将它构筑成了一把长刀。与常用的那把有着相似的造型，比一把手半剑还要长的刀刃就算只是灵体也闪耀着锋芒。

他听见身后响起了不太明晰的脚步声，积蓄在湖中的冰冷液体不知何时凝聚出一个怪诞的存在。柯特从未见过有什么生物能拥有这样的构造，未见分化的几只手脚缓慢蠕动着，支撑它的身体进行移动。

那看起来是一只有些畸形的灵体，浑身上下都包裹在毫无光泽的液体中——可它比那些不定型的生物多了明显的攻击性，从胡乱蔓延的肢体上生出了密密麻麻的爪刃，不断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就在柯特回过头去观察那个怪异灵体的时候，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芽生的警惕。匆匆一瞥间，它立刻提高了前进的速度，胡乱生长的肢体将水面拍打的啪嗒作响，异形的身体飞快向莉琪袭来。

它的目标显然是莉琪，但柯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它扑来的方向挥出了一记斩击。自腰腹的左下方抄起，借着前冲的力量向右上方切去，流动的灵体光辉碰撞在一块，迸裂起电火花状的残影。

一刀两断，扑向莉琪的怪物在半空中就被柯特的长刀切成两段，居中断开的两截分别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被甩出去的灵体摔在平稳无波的水面上，分裂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粘液块，发出尖锐的叫声四散奔逃。光滑如镜面的液体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怪异的灵体是虚无的幻象，还是液体本身就已经凝固了。

“干得不错。”

有人在轻轻的拍着手，但柯特却看不到他的身影：“莱恩斯特先生，对了，还有你那亲爱的妹妹，我必须承认你们给我惹了个小麻烦。以凡人来说，你们两人的表现确实很不错，但也不过如此。”

方才杀气毕露的敌人此时在飞快的逃跑，可是柯特却并没有乘势追击，而持握起长刀守卫在莉琪身边。那扭曲的怪物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真正危险的存在一直潜伏着，直到现在才缓缓开始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