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三百零一章 暗流

汉米尔街258号，这是一个位于小巷深处的建筑物，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旧大陆老宅。

除了要拜访这里的访客之外，很少会有人愿意走进这条渺无人迹的小道。位于小道尽头的房子有着犹如旧大陆上的古老修道院般阴森可怖的外观，就算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显得被一层诡异的寒气包裹着。

砖木混合的墙壁上留有往昔的雕刻装饰品，可是墙上那些像是毛细血管一样密密麻麻的龟裂让它们失去了往日的样貌。挂在墙头的铁艺挂灯松垮垮地垂着，被脱色彩纸装饰的门牌在岁月的风蚀下布满锈迹。

但是如果有人心血来潮想要拜访一下这座建筑物，他一定会感觉自己所作的选择都是值得的。就算是身体强壮的健康人，也不会介意认识一个优秀的治疗师――尤其这个治疗师还是个来自黑暗大陆的古力纽斯。

一些属于斯洛特帮派的小混混们知道，这是一间由古力纽斯经营的地下诊疗所，而它的管理者则是一股能徒手扭断钢铁的壮汉。他们虽然大多在此接受治疗，但是却相当不愿意见到那个治疗师。

“我算是服了你了。”

而他们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奇怪的老头子会露出如此纠结的表情：“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总能卷进奇怪的事情里面――我记得你最近还是在帮那个‘十二方位之风’调查某个组织的工作吧。”

须发皆白，从头发到身上如野兽般的毛发都是如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仿人类行动的怪异魔物。他年事已高，但精神却比很多年轻人都好，在遍布伤痕的强壮身体中还蕴含了饱满的生命力。

他是卡尔罗塔，一个来自旧大陆的古力纽斯，也是柯特的老相识。当柯特与莉琪还在旧大陆上生活的时候就已经与他有所交流，没想到时隔好几年后还会与他在远离故土的自治领中与他相见。

“不过照你的说法，那个被你们运过来的小丫头就是最近这段时间里让卡特里斯城陷入混乱的恐怖分子中的一员？真是难得，你们居然会帮助这种危险分子――而且还是把她运到我这里来接受治疗。”

卡尔罗塔坐在一张与他体格相符的椅子上。上半身倾斜着压向前方看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柯特。而对方则轻松的喝下了一口茶，用温暖的茶水来滋润自己说了半天话后已经发干的喉咙。

莉琪从灵体的低语中找出的道路确实通向了正确的出口，被蓝色灯火照亮小道贯通了巨大的密林，直接通向峡谷的出口。周围全都是浓密的白雾。但它们就像是在畏惧着某物，丝毫不敢靠近道路周围。

在那些云雾之中似乎还潜藏着某种凶恶的怪物......并非是那些被莉琪解放出来的灵体，而是某种更加危险的存在。它沉默的潜伏在云雾深处，如蜘蛛般等待猎物陷入自己的领域后发动袭击。

迷雾中的猎手并非只有一个，它们是一个沉默的集团。安静的躲藏在雾墙后。莉琪扩散出的魔力至少捕捉到了五个相似的个体，但不知为何，它们无法从雾气中走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峡谷。

而在道路尽头等待他们的，则是一个不知建立于何时的遗迹，它通过一段人工修筑的阶梯连接着一片山谷间的溪谷。

柯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溪谷位于何处――这无疑就是他们从那衰朽殆尽的异邦回来后到达第一次的位置。虽然当时是一个雨夜，周围也是一片漆黑，但是柯特依然从周围的环境与残留的遗迹辨别出所处的方位。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位置所在，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而最重要的事情显然是将背后的女性带去治疗。

在逃离据点的过程中，他已经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逐渐流失。就算有莉琪的法术支援也无济于事。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立刻背着已经昏迷的女性赶向了旧城区小巷内的诊疗所，让卡尔罗塔对她进行治疗。

治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正午，当卡尔罗塔完成治疗后，等待柯特的便是一大堆询问。卡尔罗塔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古力纽斯，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也不得不注意到城市发生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柯特说出的情报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獠牙，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事实上，可能就算是活了一百多年的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疯狂的法术士，为了所谓大义毫无顾忌的行动。

“不。这些都只是我的推论而已......至少在能够告诉我们答案的那个家伙醒来之前，这个推论都无法被证实。”柯特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以沉默回应沉默，“她可能是我们接近真相最有效率的途径。”

说罢。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窗户边看着街道另一头的样子。大雨终于停了，正午的阳光下能看到不少人忙碌的身影，看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模样，或许还在怀念大雨带来的阴凉。

“看来那个半吊子的法术被解决了，有可能是那位‘十二方位之风’干的好事。”莉琪在一旁观察城内魔力轨迹的运行很长时间了。但依然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地方，“不知道制造那个法术的究竟是真视之眼还是那个奇怪的男人，但是直接在学院所属的工作机构里编织魔方阵也太疯狂了。”

屋内的装饰不像外表一般破旧，各种各样的风格奇异的物品摆放在各处，也让空间显得有些混乱。坐在窗边的莉琪直接从附近的架子上拿来了一个小坩埚，将一些处理好的素材丢到里面熬煮着。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味，从坩埚中蒸腾起的水蒸气在阳光下留下数圈光晕，构成了仿佛动物般的的形象。莉琪轻轻的用手指在搅动着前方的水蒸气，将它们编织成奇妙的结构。

“你能想象么？这些家伙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法术控制过。”莉琪将坩埚中的一部分液体倒进了玻璃瓶中，然后将它封装起来，“我不清楚他们的记忆究竟怎么样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安全。”

那个庞大的魔方阵已经被解除了，从中央广场扩散出的怪异魔力就如同那场大雨般彻底的离开了这座城市。笼罩全城的梦境如同字面意义上一般烟消云散，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情况。

居民们就像之前被操纵时一样，重复着每一天相同的生活，不会怀疑自己曾经被奇怪的法术影响过。柯特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他们究竟是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还是依然停留在那场怪诞的梦幻里。

“确实如你所说，情况虽然被改变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后遗症。可是这样的行为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真视之眼也只是单纯的为了给人才派遣机构添麻烦，让他们无法分出精力干扰其他计划么。”

柯特不知道制造那个法术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法术控制了卡特里斯，但是很快又被弗朗索瓦院长他们破坏了。

操纵人心的法术相当困难，控制一个城市的人原本也只是幻想中才存在的奇迹。尽管真视之眼成功用混淆梦境与现实的手段影响了全城人的行动，但是他们还没有能够成功控制住他们的行动。

如果说这只是一场实验，那么他们或许成功了一部分，已经触碰到关于人类精神深处的一个角落。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那么他们有可能也是在研究关于灵魂的知识，并且比大部分学派都要领先。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试图用疯子的思考方式来想他们行动的原则只会让自己的脑子也陷入混乱中。”莉琪耸了耸肩，随后回头看向卡尔罗塔，“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先想想下一步的行动比较好。”

无论是真视之眼还是群青派阀，寻求复权的他们终究被自己的盟友摆了一道。他们之间或许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也已经先他们一步，在他们背叛之前先捅下了一刀。

可以这么认为......经此一役，群青派阀一系的力量大打折扣，几乎已经完全无力化了。如果说现在还有敌人的话，那便是袭击了他们的那些人――唯一知晓相关情报的人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他们的行动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成功就停下脚步。相反，柯特可以想象到，在将真视之眼据点破坏之后，那些人可能已经开始准备实行进一步计划了。

柯特想起第一次看见那个法术士时的样子，当他提到“群青”的名号之时，他明显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他不知道那个法术士是如何看待为他的计划而死的手下，但他显然没有将他们看做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