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地下深处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蒸腾起的的水蒸气中融入了大量血肉的恶臭，不加掩饰的充斥在周围。

柯特捏着鼻子忍耐着空气中的恶臭，心翼翼的调查起这个看似“工厂”的房间中究竟遗留下了什么。很显然，当袭击发生的时候这里还处于生产模式，以至于各种器具都散落在了周围。

地上的凹槽里紧密的排列着一个个胎卵，某种不像人类的生物蜷缩在其中。这种生物有着难以想象的外形，但柯特依然从身体的轮廓辨认出它们正是之前看见的那些怪物，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的发育。

这里看起来像是在生产着大量的活物，同时也在屠宰着它们，以至于四处都能看到残留的血迹。活物的血肉在附近的机械中被钝器搅拌成了碎屑，囤积在地面上空洞中的那些暗红色的淤泥似乎就是由它们构成。

一台有两个人这么高的巨大金属仪器被安置在墙边上，那是类似一个磨盘――或者说有几分像是绞肉机――的巨大工具。惨白的骨架与赤红的血肉被碾碎，然后混合成一堆粘稠的淤泥状物质。

这些暗红色的淤泥就是为池中生物提供能量的基础物质，那些被投于其内的血色结晶则提供着生命的活力。或许制造这些生命的法术士只是制造了一些“卵”，然后就放置在池子里等待它们成长。

“这似乎也是一种嵌合体。”

◎琪利用魔力将一块稍小的个体从液体里捞起，仔细的打量着：“或许这就是那个老头子研究出的东西了，他们利用各种材料制造具有某种特质的嵌合生物，并且将它们当做‘士兵’来使用。”

被莉琪捞起的胎卵中蜷缩着一个勉强有着人类身体的怪物。只是在一些特殊的部位连接上了其他生物的部件。这是最常见“士兵”的造型，真视之眼在袭击卡特里斯学院的时候曾经将它们大量投入战场。

如果这就是那名老者的研究成果，那么他可能离自己制造人工生命体的目标只差一点了。这些沉没在血肉中缓慢成长的嵌合生物与普通的活物极为相似，而且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常规生物。

◎琪将一块结晶体贴到了胎卵之上，它一瞬间就分解为无数细小的粉末融入了半透明的堡中。与此同时。原本只有椰子大小的球体变大了好几圈，蜷缩在内部的生物看起来也因此而成长了不少。

“原来如此......这些从血液里生长出来的结晶体是这样使用的。”莉琪轻轻点了点头，一副明白了什么的模样，“这是生命的传递，重点不在于结晶内的魔力，而是血液之中残留的生命力。”

不只是法术士。一部分炼金术师也认为血液是生命的货币，因为奔流在血管中的它们蕴含了人类身体内的绝大多数生命力。这些暗红色的结晶体是血液中凝结而成的造物，也是生命力最集中的表现形式之一，几乎所有遗留在血液内的的力量都被吸入了结晶体之内，为这些嵌合体提供着能量。

“真是不吉利的红色......这些东西就算是在那些被斥为异端的法术流派之中也不会有多少法术士研究吧。”莉琪低声念叨着。随后将胎卵扔回了地上的凹槽中，“通过转移生命的力量来制造一种新形式的生物――他的目的与其说是制造人工生命体，还不如说是要实现生命的再分配。”…

如同血液一般的暗红色，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就好像他们能够亲眼看到丧生于此的生命一样。无疑，红色是象征着生命的颜色，流入大地的血液与火焰都能够成为法术士的力量。

这些在一片赤红中诞生的嵌合生物吸取了其他生物的血肉精华，最终发展成一个个怪异的个体。它们作为单纯受到控制的“士兵”已经合格。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超过了大部分普通人。然而它们可悲的大脑让他们的几乎没有一点思考能力，只能在法术士控制下行动的它们根本没有相应的知性。

不过只是一些相对高级的傀儡而已，距离真正意义上的生物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那个在卡特里斯学院医务楼中工作的老者才对自己的研究成果不太满意，企图获得更进一步的成果。

这间工厂正是在他的研究成果之上建立的，它生产的大部分士兵此时也许已经被投放到了卡特里斯城周围的战场上。毫无疑问，老者虽然不太满意自己的研究，然而它确实成为了真视之眼的力量。

或许摧毁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柯特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将这里的一切设施捣毁，顺便放一把大火把所有还没有成长的胎卵付之一炬。只要这样做。那么真视之眼的力量无疑会受到限制。

然而莉琪似乎并不打算摧毁这个工厂，倒不如说。她对生产这些嵌合生物的法术原理相当有兴趣。她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在周围这些器械之间上下打量着。看起来就像是要将这些东西的知识全都烙印在脑内。

所谓“凶器”终究只是工具的一种表现形式，如何使用它不取决于它本身的功能，而是使用者的想法。老者的研究交到真视之眼的手中只能生产这些危险的生物，然而如果有人能够善加利用，那它也能够成为一种崭新的知识――对于法术士来说，别人拥有的秘法大概是最吸引他们的东西了。

“谁？”

就在两人专心调查起周围的法术工具之时，柯特却感觉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气息，正缓缓的靠近此处。它的主人就在不远处的墙壁附近，此时正不动声色的用冰冷的视线观察着大厅内的两人。

回头看去，一个人形的黑影在前方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知道自己已经被观察目标发现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他的行动能力实在了得，眨眼间就与两人拉开了距离，一路逃向远方的建筑物群落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柯特立刻就拔腿冲了出去。他感觉那个人身上一定有自己希望了解的情报，因此绝对不能放任他逃脱――显然，为了避免自己被柯特抓到，对方在逃跑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感觉有点奇怪......我在他身上没有发现活物应该有的气息。”慢了半拍的莉琪跟在柯特身后，一边跑一边嘟囔着，“那家伙就好像是一个幽灵......不对，也没有灵魂的波动，可能一团空气都比较清楚。”

莉琪不知道应该怎样描述那个黑影留给自己的感觉，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个黑影并非是活着的生物。

两人沿着地下的街道一路前行，随着地面的砖块逐渐变得整齐，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也越来越开阔。不远处是一片坐落于复数道路交错点之间的、类似广场一般的地方，一根漆黑的石柱树立在空地中央。…

先前还舍命狂奔的人影似乎就是通过前方的一处拱门逃进了广场之内，它的脚步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两人差点就要跟丢了。前方传来的脚步声还在逐渐远去，显然，对方依然在不断提高着速度。

紧随在黑影之后，他们钻过略微开凿成大门形状的拱形门洞，出现在前方却是一座更加庞大的洞穴。颜色不一的坚固石材、不知从何处收集来的巨大木料，它们层层叠叠的石块对其在一起，构筑出了颇具层次感的建筑群。

气氛显得十分诡异，在眼前这个开阔的洞穴之中没有一点动静，就连风声都消散了。不只是声音，生命的气息也显得十分稀薄，仿佛居住在这里的人早已随着回归了尘土，这里只是一个被荒废的据点。

“该死，被他逃掉了。”

周围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之前不断回响的脚步声也只剩下空虚。那个黑影就像一开始出现时一般，极其突兀的消失了踪影，只留下追赶它一路前来此地的两人以及这个空荡荡的广场。

在四周用人工材料构建出的墙壁上，开凿了一排排类似门窗的空洞，仿佛是一个呈现不可思议构造的简陋建筑物。内与外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崎岖的道路连接在建筑物之间，一直蔓延到远处的深渊之下。

最上方的天花板被一整块毫无裂痕的岩盘阻塞，仿佛四周的建筑都是为了支撑它而被建造出来。抬头只能看到在火光中反射出变换莫测光影的岩石。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留下了不少刀劈斧凿般的痕迹。

这个地下设施究竟有多大？

柯特哑口无言的看着来时的方向，又看看远处错综复杂的通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连接着此处的街道就像迷宫一样，在高低起伏的岩石与建筑之间时隐时现，错乱的空间感让人陷入恍惚之中。

在此之前，柯特也已经见过不少开阔的大厅或者洞穴了，但今天所见的这个地下据点的规模却不可同日而语。它们被真视之眼建立在卡特里斯附近的重山之下，简直就是一座坠下地下深处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