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 第二百七十七章 蔓延

空气突然变得寒冷，森森寒气从四面八方包围住柯特，让他都觉得自己周围好像要结上一层冰霜了。

四下的黑暗越来越浓浊，那些从法术士体内流出的怪异污泥缓缓流动，将流经之处染上一层黯淡的黑色。那些黑暗仿佛就是从它们内部冒出的一般，随着污泥们的增长，空间里的光线也在逐渐萎缩。

柯特牵着莉琪的手，拉着她穿过站满曾经是法术士的“某种东西”的房间。几乎全身都被污泥包裹住的它们对从身边走过的两人视而不见，毫无反应的停留在污泥之中，等待完成自己的蜕变。

∪然它们不愿意搭理柯特与莉琪，两人也懒得和它们纠缠，只是加快脚步从它们身边无声的穿过。沿着一条长长的螺旋阶梯一路向上，便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台，看看不远处，那里还有一条通向其他区域的道路。

登上平台的瞬间，下层杂乱无章的感觉瞬间消隐无踪，几乎没有任何摆设的空间让周围瞬间充满了解放感。

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半圆形球顶，蔓延而上的通道就像山路一般镶嵌在球顶的内壁上。它们就像盘山路一般在墙壁的周围描绘着平缓的曲线，不紧不慢的向远方延伸而去。

柯特愣怔着看向巨大的穹，.x.顶，莫名感觉这个奇怪的据点有可能是真视之眼的成员把一座山给挖空了才建立的。它的规模已经元朝殖民时代的那些堡垒，两人之前走过的区域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这并不是他的胡思乱想事实上，穹顶上方还残留着不少未经人工的钟乳石。而且在蔓延向上的“山道”附近还能看到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与这些明显是自然遗留的东西相比，人工建材反倒比较稀少。

一些简陋的黑色石阶被安插在岩壁的缝隙里。这就是连接上层与这个平台的道路。仅仅只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狭窄的道路边缘也没有安置栏杆看起来使用这里的人并不担心自己会摔下来。

“还真是个符合那些家伙风格的浮夸建筑物。这种规模的建筑物就算摆在现在的建造者面前也是一个超级大工程吧？”

莉琪仰头望向上方的穹顶，促狭的冷笑了一下：“将法术士的身份思维一种荣耀，并且借着所谓的‘荣耀’来牟取私利这样一想，建造一个能够避人耳目的据点，也算是群青派阀应该有的风格呢。”

≮接近半圆球形的穹顶中央有个漆黑的空穴，一阵阵带着潮湿水汽的冷风从里面吹向下方的空间。数个连通其他区域的洞口零零星星的分布在山道周围，那牢固的门扉显然不欢迎其他人通过。

看向下层，可以透过粗糙的十字围栏看见从法术士体内涌出的污泥，它们几乎已经将下层的回廊完全淹没了。在这些污泥黑而发亮的表面上泛起了无数细小的气泡。俨然是一副黑色纫的模样。

大量的污秽几乎要将下层的走廊完全吞没，更下层的监牢此时恐怕也已经成为满是乌黑的泥淖。两人的行动多少也算是及时的，如果稍微在晚上一会，它们大概也会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

∴水几乎完全淹没了法术士们，他们的面庞都快要在黑泥的笼罩中瓦解了。从残缺不全的身体中渗出了些许比夜色还要浓重的汁液，它们不仅仅污染着法术士们的身体，还压迫着下方的整个空间。…

走廊中的黑暗并非只是单纯的在增长，它们还在逐渐沉淀出应有的厚度，那逐渐变得只剩下黑暗的彼端便是明证。无边无际的黑色蠢蠢欲动。仿佛有某种沉眠在黑暗深处的怪物就要因此苏醒。

法术士们的表情扭曲了，看起来就像一个个都在扯着嗓子拼命叫唤，发出濒死的悲鸣。然而他们的喉咙里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或许不仅仅是身体遭到了破坏，就连灵魂也都已经被污泥吞没。

站在最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开始行动了。柯特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只能看见他腹部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然而他却丝毫不在意伴随着污泥一同流出体外的内脏，只是跛着腿、一瘸一拐的行动着。

不知道它们是否还保留着哪怕一点作为人类的意识。只不过柯特突然感觉到对方似乎抬起了头，看向两人所在的平台上。大量的污泥从他身体的孔窍中涌出。拖着粘嗒嗒的丝线一点一滴垂落到地面上。

比起终将归于尘土的死者，这些被污泥操纵着的不知名怪物更加可怕。与它们相比。那些**后还在继续徘徊的亡灵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至少，亡骸只要被切成碎片就可以视作“无害”的存在。

可是这些与奇异污泥融为一体的怪物，它们大概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虽说在卡特里斯郊外大闹了一番的“尸体”虽然让各方势力焦头烂额，但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让它安静下来的办法。然而这些与异邦存在的泥泞如出一辙的污泥远比它更加棘手，它们源源不绝的特性实在太过可怕。

没有时间继续耽搁，两人立刻沿着平缓的阶梯拾级而上。狭窄的路径到不会让人感到攀登的困难，而且间或还能看到乳白色的岩柱连接着岩壁与石阶的外侧，看起来就像某种超巨大生物的肋骨。

就在快要到达山路中段的时候，柯特突然注意到身边有一扇没有关上的黑铁大门。看向门扉的内侧，一个被温暖灯光照亮的空间出现在了两人眼前，与石柱一般的白色墙壁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令人安心的平稳。

“等等、这里是休息室么？”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恐怕比某些人的整个家都要大，开阔的设置让人能够一眼就看清楚屋内有些什么东西。几排斜方格纹的沙发散乱的安置在各处，颇有几分像旧大陆上贵族的会客厅。

在房间最深处的墙壁上，绝大多数的空间都被用于装饰一副描绘自然风光的镶嵌壁画。不同质感和文理的素材搭配镶嵌拼接，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石室里表现出了一副仿佛具有永恒色彩的奇妙风景图。

不仅仅是那副巨大的镶嵌壁画，周围那些奇异的装饰品也散发着奇妙的高贵感。而如果有人仔细看看那些摆设在内部的物件，会发现它们的做工也都相当考究，无疑是使用了昂贵材料的高等品。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如此突兀的存在一个满是高贵感的会客室，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对称感让柯特产生了些许疑惑。可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知所踪，搞不好甚至有可能是被污泥吞噬的法术士们的一员，就算柯特对这个房间内部的事物存在再多的疑惑，怕也是没有机会向他询问了。

“就算你有闲心来和他打听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有没有兴趣解答都是另一回事。”莉琪没好气的拉住了柯特的手，让继续向上方攀登，“先不管他死了没有，我们和他们还是敌对关系吧！”…

污泥蔓延的势头似乎渐渐止住了，不知是因为下层地牢消耗了它太多力量，还是它们本身的能力就仅限于此无论如何，它们并没有继续追逐两人，而是一边泛着泡泡一边缩回了黑暗的深处。

可惜就算本体止住了脚步，被操纵的人们却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这些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模样，只能勉强称之为“人形污泥”的怪物们扭动着身体，从黑暗深处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后有追兵，就算他们的行动速度相当缓慢，也在无形的施加着压力，逼迫逃亡者以更快的速度逃向远方。

周围的模样有了变化，属于近代的人工建筑与巨大穹顶一侧的出入口连接在一起。粗糙的岩石通道逐渐被仔细建造的走廊取代，脚下不再是简单切割的石砖或者坚硬的天然岩石，终于变成了平整的砖石地板。

这里连接着穹顶的最上方，是一片广阔的半圆形空间。前方的地板好像在设计时被刻意降低了数层，而周围直接用岩石雕刻出的列柱与横梁通过细部装饰层层相连，构建出了一片简洁的建筑结构。

这些建筑的风格与殖民时代的老旧保守截然不同，毫无历史积淀感的厚重墙壁过分的强调着机能性。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装饰，被打磨得几乎能反射人影的瓷砖相当干净，无疑最近才被人清理过。

可是在前方走廊平整的地板上，却散落着斑斑红黑相间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有个受伤的人在这里拼命的逃窜过一样，点点滴滴血痕向着前方的空间延伸，这些不太新鲜的血液似乎并没有即将凝结出某种结晶体的迹象。

与此同时，柯特深刻的感觉到，环绕在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险恶，这个据点中存在的恶意也变得更加鲜明了。不只是下方满是污浊“泥土”的走廊，这片领域都被某种邪恶的意志控制了，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死亡。

不对死亡对于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课在乎的或许对于陷入此处的人来说，痛快的死亡反而是一种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