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她 第三十一章：没走出的大山

吃过晚饭，太阳也已经完全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月悬挂在夜空之上。

我和爷爷坐在屋外乘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爷爷和我讲着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爷爷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刚刚成立，也是一个很动荡的年代。

爷爷讲起太爷和太奶，说起来，我对太爷和太奶的记忆是有的，但已经很模糊了。他们是两个很悲催的人，一个瞎，一个聋。

爷爷他们那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太奶是后来改嫁给太爷，爷爷虽然在家里排行老三，但其实相当于太爷的长子，而往往，家里的长子承担的就更多。

太爷太奶从我记事起，就和我们住在一起，最后的葬礼，也是爷爷和老爸办的。

其实有时候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的孩子，老大就应该承担更多，爷爷是这样，老爸是这样，或许我以后，也会是这样……

聊着聊着，夜就深了，吹来的夜风也有了些凉意，我们各自洗漱过，便匆匆上床睡觉了。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想抽支烟，但介于小欣在身边，也就作罢了。

翻来覆去，也没有困意，于是，爬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了小时候收藏的一些东西看着。

翻到初中的一些东西，也不禁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那时候写过不少东西，幻想自己以后会成为大文豪，这些就会成为传世之作，不过现在看来，却有些幼稚了。

看着看着，自己也不由得发笑，而当放下这些，心中又是一阵黯然。果然，每过一个阶段，对于以前的种种都会有新的感悟，或好，或坏……

……

又是一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像这种不刻意地去睡，反倒是睡得更好了些。

今天是周末，小欣也不用上学，所以昨晚他玩得很晚，这会儿正睡着。

我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走到二楼阳台上，呼吸着清晨带着些许湿润的空气。

点上一支烟后，手搭在阳台上，思考着该去哪里找份工作。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胆，甚至说有些恐惧，恐惧独行，恐惧一个人独在异乡为异客。

在一口烟吐出的时候，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我准备找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李文斌，至少从第一次见面来看，我并不认为他是什么坏人，相比于一个人独闯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他帮忙我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李先生，您好，我是安乐，那天在网吧和您有过一面之缘，我现在想找一份工作，您方便帮帮忙吗？”

我本想发“斌哥”，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是求人帮忙，还是应该更有礼貌一些。

最终，我编辑好微信给李文斌发了过去，虽然知道这么早他应该不会回消息，但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心中即是期待，又有些担忧。

不过就在我一根烟燃尽的时候，手机却突然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我连忙打开手机，果然是李文斌回过来的。

“小乐，怎么突然这么生疏了？不是说了叫斌哥吗？”

李文斌的话让我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又给他回了过去，我始终认为，秒回信息是一种尊重的表现。

“斌哥！”

“对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斌哥，我之前在县城一个饭店里打工，现在老板觉得生意不好，让我走了！”

“奥奥，那行，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斌哥，我就是想让您帮我找一份工作，我自己不熟悉。”

“这样吧，你30号过来，来了我给你安排！”

“好，谢谢斌哥！”

“没事儿”

最后，我用一个表情结束了对话。

算算时间，今天已经26号，还能在家呆几天，刚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伤感，似乎我已经预料到了离开时的心情。

又抽了一支烟才下楼，还是一如既往，爷爷早早就起了床，热好了火炉，爷爷见我下楼，笑着说要给我泡一杯早茶喝喝。

“您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

“年纪大了，醒的早。”

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后悔嘴贱，问这么一个问题。为了分散心中的那些异样情绪，我拿过扫把，开始扫起地。

扫完了地，我又去厨房把昨天的碗筷都清洗干净，顺手蒸了一锅米饭。

等我弄完这一切出来，爷爷正在扫着屋外的空地，他就像闲不下来一样，这让我想起了太爷，他也是如此，明明年纪已经那么大了。

……

吃过了早饭，爷爷要去修水，我带着小欣和安家旭一起跟去。

我们这个小乡村，还没通自来水，都是山泉水，用水管引到家里。

水源在山里面，离家有不少距离，而且都是小路，因为经常没人走，也都荆棘丛生，爷爷和我各自拿了一把镰刀，在前面开路。

山里有不少野果，有的能吃，有的或许能吃，但从没吃过，索性也不差这点。

一路上并不无聊，听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在林间叫着，跑着，时不时还能看见不少身上五彩斑斓的鸟。

到了地方，看见了流动的山泉水，忍不住的伸手进去感受一番清凉，用山泉水洗了一把脸，顿时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等爷爷弄好了水源，我和爷爷找了个平坦些的地方坐下，我给爷爷递了只烟，两人坐下抽着。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爷爷开口说道。话毕，我四处张望了一番，而后又望向爷爷。

“老房子就在下面，那还是我的爷爷建的！”

说着，爷爷吧嗒抽了一口烟，而后重重吐出烟雾，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那后来怎么搬过去了？”

“一来是因为这边路不好走，二来是因为那时候家里人太多了，你太爷太奶心疼小的，我一气之下，就带着你奶奶就搬的远远儿的。”

爷爷继续说：“那时候建那间房子，我是亲手一片瓦一片瓦地盖起来的，哎，你们以后肯定都不会住这里喽……”

“我以后还是会回这里的！”

相比于城市的繁华，我似乎更喜欢这种山林田野的悠然，或许年轻的时候我不得不选择漂泊，但如果有一天，功成名就之后，又或是我真的累了，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回到这个地方，回到这个祖祖辈辈都没走出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