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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界 第四十五章 知青来了

作者:东北老荒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5-09-13 22:43:43 来源:平板电子书

金书承交给鬼子漏一项重要任务,做好迎接知识青年下乡插队的准备工作。鬼子漏问:“上咱这儿的知青是哪来的?来多少人?多暂来?”金书承说:“从浙江来的,给咱分二十一个,其中十一个男生,十个女生,也就是一周以内的事,公社让咱提前做好准备。一个是安顿好住的地方,上边说有条件集中住最好,不能集中就往生产队比较不错的社员家安顿,由队里按人数给补贴口粮。再一个做好迎接工作,等公社通知让去接时,让每个小队出一挂车,接人连拉行李。还要做好往四个生产队分配知青的工作,尽量男女搭配,平均分。”

鬼子漏说:“我考虑,还是集中住比分散住好管理。但是赶现在天还冷,盖房子建青年点也来不及,可以考虑用现成的。我老叔家房子张罗卖,大三间东西屋南北炕正好能住下,而且离大队部近。这些知青从南方大城市来的,在咱这穷山村冷不丁怕是呆不惯,所以要把屋子收拾干净的,尽量让他们舒适些。吃饭方面,还得安排两个人帮他们教他们,尽快让他们自己能起伙。迎接的话,应该杀口猪,这样显得咱热情,不的话咱这也没啥好嚼货。”金书承爽快地说:“行,你安排吧。接回来时,让大队***成员和小队长都来见面。”

鬼子漏忙了起来,钱老牤和金四眼跟着跑腿。先是把学校隔道金小手家三间房征用,找人把屋内彻底清扫一遍,又新糊了一层墙纸,并准备了生产生活必须用品用具,还找金小手做了个木牌,请郑校长用毛笔在上面写了“长青大队知识青年集体户”。木牌挂在了朝西的大门旁,鬼子漏反复端详,指挥道:“正一正,下面往左,再往左,好,好。”又反复看着那上面的行书字,叨咕道:“这回妥了,就等他们来了。”

老宅猪圈里的一头白猪正趴在草铺上打哼哼,鬼子漏抻着脖子往里看了看,转身去了一趟厕所。

老憨正揣摩鬼子漏来意,鬼子漏嘶嘶哈哈地进了屋:“天冷尿就多,好不容易找个避风地儿,还没解开裤带,手就被冻僵了。”老憨说:“天已经没那么冷了,就这两天反常。”鬼子漏说:“要来知识青年了,想杀口猪迎接他们。相中你家的了,估计二百来斤。看了好几家,就这头适合。婶子你放心,大队亏不了个人。”春心说:“这我知道,跟大队办事差不了。”

站在一旁的老憨却提出个要求:“只是一样,焅出荤油我得留着。”鬼子漏点头说:“行啊,大队不差这点儿东西。到时候杀猪的活我交给二老狠,你们老两口也帮着忙活忙活。我就愿吃老叔灌的血肠,煮出来口感好,劲道不说,还非常香嫩。”老憨嘿嘿笑了:“干啥都有门道,灌血肠也有妙招,我是二斤猪血灌六两猪小肠,放调料多少也是非常有讲究的,开锅后需用慢火煮一刻钟……”

农历二月二十五上午接到公社通知,让各大队派车天黑前赶到公社接知识青年。吃完下晌饭,四挂马车早早候等在大队部院子里。正要出发时,看见闻老千和黄四亮这俩冤家在老神树下走了个顶头碰,姚老美凑在一旁乐呵呵看笑话。鬼子漏不想错过这一幕,和几个车老板子也围过来。闻老千硬挤出一脸怪笑,阴阳怪气地打起了哈哈。

“呀,这不是把人家媳妇拐跑那家伙嘛!”

“别说那么难听,纠正一下,不是我拐的人家。”

“你咋还有脸回来呢?”

“这和脸面有啥关系,我又不欠你的。”

两个人一句顶一句,谁也不服谁。姚老美一会儿歪头看看四亮,一会儿歪头看看老千,像看了一出好戏一样过瘾。

“你真不够意思呀,两年前你把我磕碜够呛呀。”

“明知道人家心里不愿意,你就不该去提那门亲。”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我还真佩服你的本事,一般人不敢走那一步。”

“私奔那需要勇气,别佩服我,值得佩服的是我老婆。”

“哎呀,本来,我娶的就该是来莺,没想到让你搅了一出好戏。”

“我爷当年好说这么一句,‘媳妇是块地,谁种是谁的’,别说你没娶进家门,就是娶进家门也不一定是你的。”

“我可告诉你,这账还没完呢!”

“没完能咋?有本事你勾搭回去,看她跟不跟你。”

“别太自信!把媳妇小心看好,别哪天也给你戴个绿帽。”

等两人话赶话较了劲,姚老美这才劝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都消停认了吧。”黄四亮和闻老千借此收口。见这两人错身而去,姚老美哼起了这几天广播喇叭里经常播放的歌曲来:

长江滚滚向东方,葵花朵朵向太阳……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呼呼的西北风飘动着稀疏的雪花,红原公社十字主街道旁十几棵白杨树光秃的枝丫瑟瑟发抖。大街两旁停了数十挂大马车,使往日宽敞的街道反倒显得狭窄了,并且堵住了道南侧的邮局、信用社、照相馆、饭馆的门口,也堵住了道北侧供销社、公社大院、酒厂、大车店的门口。各大队的车老板子们时而从大车店大门里出出进进,时而三一伙两一串地凑在马车旁闲扯,人语马嘶阵阵交织荡漾,如同赶集一样。

鬼子漏跟在鲍福仁后面从公社大院出来踩着路面的一层残雪往大车店走,故意找话说:“去杭州接知青,鲍部长你没去呀?”鲍福仁说:“公社派一个副主任、一个民政助理一共四个人去接的,我在公社这边接应。”

两个人进了大车店,那是一长栋土坯房,屋里有不少候等的大队干部和车老板子,弥漫的烟气中传来阵阵嘈杂的说话声。鬼子漏东张西望地说:“这大车店我还真没进来过,这房子挺长啊,这少说也有二十多米,这南北两大铺火炕能住不少人啊!”凑到中间的过道砌的一堵火墙边,把手贴在砖墙上:“呵呵,火墙挺热乎啊!”又嘟囔道,“天都黑了,这帮浙江孩子咋还没到?可真急人哪!”鲍福仁摸摸火墙说:“他们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才到的三江火车站,现在应该已经出了三姓县城了。还有八十里呢,我估计再有两三个钟头咋也能到,耐心等吧,着急也没用。”

又等了一个半时辰,接知识青年的汽车终于到了,一时间场地上一下冒出众多穿着军大衣的青年男女。鲍福仁按分配名单查数,吵吵半天,终于把人分完。鬼子漏领着分到长青大队的二十一名知识青年,到公社食堂吃了一顿接风的饭菜,那是混合面发糕和猪肉炖酸菜粉条。吃完饭,他带几个男知青去汽车上把所有知青的行李卸下来,倒腾到马车上。

马车从公社东头一出来就加快了速度,在黑灯瞎火的夜里沿着车轱辘道向前颠簸。鬼子漏坐在头车上问身边的小知青:“你叫什么?”还没等这个小知青说话,里边的一个男知青说:“他叫牛老屁啦。”车上一阵哄笑,牛老屁嘻嘻笑道:“你莫乱讲啊,讲我大名好啦。我叫牛颂,歌颂的颂。他姓徐叫二山。”鬼子漏“哦”一声:“二山这名字好记。”徐二山说:“二山也是外号,我叫徐出,出来的出。”鬼子漏问:“你们都是浙江哪的?”徐二山说:“来红原公社大多数都是杭州市里的、萧山的和新安江的,多数大队的知青都是一个地方的,分到你们长青大队的知青这几个地方的都有。”

说说笑笑,马车行进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长青村。下罗锅桥时,由于颠簸厉害,一个坐在车后的男知青一时没坐稳,突然被颠下了车,有人喊叫:“富久掉下去了,快停下!”曲三哨“吁吁”两声停下马车,鬼子漏急忙跳下,不停地问:“摔疼没有?”富久站起来,连连说:“没事儿,没事儿,幸好穿的厚实没摔坏。”

马车重新启动时牛老屁问曲三哨:“师傅,车板子上咋有土渣呢。”曲三哨说:“那是冻的土粪,今天上午还往大地里送粪呢,说要接你们,我现划拉的车铺板,可能没划拉干净,将就着坐吧。”鬼子漏解释说:“这土粪就是土渣子,不脏。从今天起,你们就跟土垃坷打交道了。”

到了知青屋,等候了多时的大队***成员和小队长都出来迎接,也有些群众来看稀奇,仿佛这些青年男女是从外星球来的似的。一阵忙里忙外,嘘寒问暖,又是卸行李,又是拿东西,表现得都很热情。顶子跟着十几个孩子跑到知青屋里,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盯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把知青们看得有些难为情,徐二山带头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把糖果,分给孩子们吃,又有几个女知青也把糖果拿出来放到炕上,不一会儿就抢光了。

顶子没有捞着糖果,抓着自己戕毛戕刺的头发,眼看就要哭了,有个脖子围红围巾的女知青就拿了一根香肠来哄:“给,这香肠比糖果香。”艾育梅一把扯过顶子:“快谢谢阿姨。”顶子急着把香肠咬进嘴里,竟把“谢谢”二字说得含糊不清。艾育梅不好意思地说:“乡下孩子,缺乏教养,让知青妹子见笑啦!”红围巾知青哄着顶子:“就你捞着个好的,比他们的都好,是不是?”顶子破涕为笑,高兴地跑了出去。

艾育梅问红围巾女知青叫啥名,回答说黎红。因为这根香肠,艾育梅对黎红产生了好感,在后来的日子里相处得越来越近,当得知黎红也是年少丧母,便又同命相怜,更是对这知青妹子多了份关照。

第二天一大早,杜春心首先来到知青屋,烧好一大锅开水,以备煺毛之用。水烧得差不多了,黄士清也来了,手里拿着宽宽的刮板、长长的钎子、尖尖的侵刀。太阳刚冒红,帮助捆猪的四个棒劳力就到了老宅。一阵人嚷猪嚎,扎了那口白猪四蹄,过了大称,然后用杠子抬到了青年点。

一声声猪嚎不仅吵醒了几个还在睡懒觉的知青,也惊扰了附近的人家。白猪已经撂在外屋地的长方大桌上,并用杠子压着。鬼子漏侧身闪进风门子时,从虚掩的门缝里窜出来一缕缕白雾。黄士清正握紧一把一尺多长的侵刀,那刀磨得铮亮锋快,透着寒气。他让金四眼和钱老牤按住四个猪蹄子,让鬼子漏拽住两只猪耳朵,找准猪喉咙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把侵刀用力捅入,连同握刀柄的手也送了进去。

殷红的猪血窜涌出来,汩汩流进大瓦盆里,老憨不停搅动秫桔柄,使猪血不凝固。鬼子漏对黄士清说:“看你用刀这狠劲儿,让你杀个人都不成问题。”黄士清的手臂在猪脖腔里又狠狠搅动了一番:“杀人还用刀?用手掐多省事儿,用绳子勒更利索。”猪的叫声越来越弱,大瓦盆中的血越来越多。等猪不叫了,黄士清这才缓缓拔出了侵刀,手上沾满了猪血。猪血放净了,老憨停止了搅动。望着这血腥的场面,好几个女知青都躲进屋门里不敢直视。

黄士清从后蹄根处割开一个小口子,把钎子伸进去在猪的皮层下一阵猛力穿插。用嘴使劲吹气的时候,他半蹲在地上,把嘴对准切口处,鼓起腮帮,瞪圆双眼,一口接一口地吹气,鬼子漏用擀面杖又敲打几下。黄士清吹累了,用手死死地捏住切口,歇一阵再吹,直到把猪肚皮吹得浑圆,这才将猪放在东北角大锅台上,用七分开水一边浇烫一边刮毛。

半个小时的工夫,干净滚圆的大白条猪就呈现在人们面前,那脖子处的一道红色伤口清晰可见。白条猪又被抬到擦好的长方大桌上,黄士清给猪开膛破肚,动作麻利地卸前槽、割后鞧、摘肠子、卸头提下水、剔肋巴扇,一会儿工夫,一头大白猪就被彻底肢解了,摆了北面靠墙案板一大片。

闻大呱嗒和艾育花帮着切墩,酸菜切了满满两大盆。春心把卸下的好肉、大骨头放到大锅里,洒上大粒盐,烧起旺火,不一会儿,锅盖里冒出的热气便飘散出一股股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老憨开始灌血肠,他把晾凉的白肉热汤过箩后倒在盛了猪血的大瓦盆内,拌上剁碎的猪油和葱末盐末姜粉胡椒面等调料,再次搅拌均匀。而后观察着血色的变化,再兑进些清水。灌肠时,把装在另一个大瓦盆内洗干净的小肠一端先用线绳系好,小肠另一端插入一个洋铁皮漏斗,一手牢牢地拎起来,一手用水舀子舀猪血缓缓倒入,约灌了一尺长就用线系一下。整套动作非常麻溜,让这些初来乍到的南方小青年开了眼界。大肠灌完,小肠也灌了一些。还留了一些血,待半开锅时连同血筋一起下到酸菜中。

这时候,春心上阵了,把血肠放入另一个清水锅中煮,顿时水面飘起了一层油花。她细心地观察和掌握火候,还用针不停地在肠上扎孔,防止肠里充气、爆裂。伴随着火势愈发旺盛,屋里开始弥漫着诱人的香味,人们脸上浮起笑意,也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大约十五分钟,血肠煮好了,捞出来稍凉一会儿就开切。老憨一边切一边显示自己的手艺:“看,这血肠不老不嫩,油光光、鲜亮亮、颤巍巍的,看一眼便馋得慌,蘸一点蒜泥能香死个人儿。”牛老屁忍不住上前抓拿一片,老憨笑骂:“馋猫儿。”

炕桌上摆上猪头肉、猪肘子、大片肉、血肠、五花肉炖酸菜,还摆上了家常凉菜、酱蘸大豆腐、拔丝土豆、炸油滋溜。春心嚷一声“开饭喽!”鬼子漏忙招呼知青们上了桌,开席时又做了锅包肉、熘肉段、炒里脊,二大碗里也倒上了飘着酒香的高粱小烧。大家笑逐颜开,吃得尽兴。

当烩出来的酸菜端上来时,金书承现场即兴发挥,话说得很有趣:“首先欢迎各位知识青年来我们这儿插队!你们从南方大城市跑这么老远,舍家撇业的上咱这旮瘩来,挺不容易啊!话说回来,既然来了,那就安下心来。跟你们这么说吧,别看咱东北冬天嘎嘎冷,但咱这旮瘩四季分明,土地肥沃,平常年头都能旱涝保收。老话说得好,‘抓把黑土都能冒油,插根筷子都能发芽。’黑土地有劲,那是种啥长啥,过去讲‘棒打的獐狍瓢舀鱼,野鸡飞的饭锅里’,这都不是传说。大草甸子有乌拉草,割一小捆能卖一毛钱。大河套有鲫瓜子白漂子嘎牙子,只要勤快,冬夏都有收获。生产队组织马车进山进城拉脚,也能多挣钞票。是吧黄队长?”

黄士魁见把话头甩给自己,就端起酒杯接着说道:“是啊,我们东北农村人实在,杀猪菜是招待客人亲人最好的嚼货,都吃好喝好!一盆杀猪菜在锅里热乎乎炖着,这菜里有五花三层的肉块,有嫩香可口的血肠,一口小烧一口酸菜汤下肚,永远都是热乎乎的。如果把这杀猪菜再热一遍会比第一顿更香,就像东北人的心肠越往好处越热。”说完,带头干了。鬼子漏扯着公鸭嗓抢着表现:“还有一样值得说说,东北大姑娘勤快能耐,对自己男人的体贴最实在!”众人呵呵笑了。

酒过三巡,话匣子打开,徐二山作为集体户户长提议,借此丰盛的接风宴召开第一次集体户会议,他说了些感谢的话,也表示将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同时也强调无论来自哪里的知青,都要搞好团结相互帮助共同进步。一顿神吃海喝,个个沟满壕平,牛老屁直吃得舔嘴巴舌,弯不下腰,打着饱嗝直嚷嚷:“吃的太美了,肚子都要撑破了呀!”

接风宴散时,老憨没忘他留在北锅台角落里的一坛子荤油和一根猪尾巴,他戴上手闷子,把坛子紧紧实实地抱在怀里,让老伴拎着一根猪尾巴。牛老屁问:“这么香,这里是啥?”老憨说:“是荤油。”牛老屁问:“啥叫荤油嘛?”老憨说:“就是猪油,用猪肥肉囊肉焅出的油。荤油能顶豆油用,做菜放一点儿,菜不粘锅,还有香味。这也是个宝儿,坐月子吃荤油能下来奶,身子虚吃荤油能壮力……”

春心催他:“别磨叽了,走吧。”给他开风门子时提醒道,“小心别摔了,摔了这一年就没油水啦。”跟在后面的黄士魁也说:“爹,要不我替你捧着吧。”老憨咕噜一口酒气往外走,头也不回地甩给身后一句:“别看我喝一碗小烧,脚还没飘。”

艾育花与富久仁两人经常并肩走在一起,乡亲们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但对他俩能否最终成为夫妻都持怀疑态度。他俩的爱情,就像野地里的狗尾巴草,虽然也能开出绿花,却因不够艳丽而不被人看好。

起初,大队安排闻大呱嗒和艾育花给知青屋做饭,艾育花忙前忙后,又是端洗脸水,又是倒热水,还经常帮着打扫屋子整理行李。看着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姑娘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知青们都很感动。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艾育花对书生气十足的富久仁有了一丝心动。富久仁比艾育花小一岁,一口一声“花姐”地叫着,每一次听到亲切地的叫声,艾育花都纠正说:“以后别叫姐,叫我育花就行。”

日子一长,闻大呱嗒看出了端倪,悄悄对艾育梅说:“哎妈呀,知青一来,我看育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会体贴人了。一看见小富,她就特精神。”艾育梅笑了:“人要相中一个人,为他做啥都愿意。”黄士魁却说:“只怕好事难成。”

富久仁去井沿儿挑水时,艾育花便等在房门口,见他把一挑水担回来,就先打开房门,水筲刚一放下,就抢着提筲往水缸里倒水,关心道:“挑不动就挑半下,多跑一趟,别恨载。”“能挑动,不累。”富久仁伸展着臂膀拽着扁担钩子,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鸟。徐二山笑嘻嘻凑过来挑理:“他挑水你让他挑半下,这话咋没对我说过呢?”艾育花脸一红:“我说给你俩听的,你不用挑理儿见怪。去,跟二山换着挑。”去挑第二挑水的时候,富久仁跑回来说:“绳子扣没系住,柳罐掉井里了。”

艾育花跑回家,找来三齿挠,不一会儿就帮他把柳罐斗捞了上来。徐二山逗笑:“小富有才,长得还俊,就招大姑娘喜欢。”说得富久仁脸像巴掌打的一样红,连话也说不灵活了。艾育花就笑着替心上人解围:“小富老实,别糟践他。再穷逗,我就不给你们做饭了。”

虽还没到春播,但生产队需要男社员去积肥,女社员挑选籽种。早春,各小队马号旁边的大粪堆还没化透,社员就用尖镐头刨开。天光大亮,富久仁扛起尖镐头,徐二山提把大盖锹,一起去刨那半人高的粪堆。站在梯形的大粪堆前一看,十几个棒劳力正在抡着尖镐头。那镐头每一次高高抡起都会旋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每一次重重落下都仿佛砸在坚硬的岩石上,时而溅起一些冻渣,时而裂开一道裂隙,时而刨下一大块。那抡镐头的动作如同机械作业,循环往复中展示着耐性和韧劲。

副队长穆逢时对知青说:“庄稼一枝花,全凭粪当家,这农家土粪就是庄稼的营养品。这么一大堆粪都是从圈里起出来掺土发酵过的,因为上大冻都冻实成了,需要把粪刨开敲碎,才能送大田地扬垄沟里。现在的任务就是用镐刨开,把大块尽量砸碎,然后用大板锨把碎粪翻到另一边,直到把粪堆全部向四外散开,翻它个底儿朝上,才算完活。抡大镐也有技巧,往高抡起时要用力,往下落时全凭惯力,落点尽量要集中,直到出现裂纹。本队长先给你们做个示范……”说着把镐头抡了几下。

刨粪这活儿,看似简单做起来难。知青们劳作时觉得每抡一次镐头都很吃力,尤其镐头落在粪堆上震得胳膊受不了,偶尔有粪渣溅到脸上沾到嘴唇上,就往地上“呸呸”吐几口,把脸蛋子擦了又擦。干了不到两天活,富久仁却再也握不住镐把了,他由于用力过猛震裂了左手虎口。

回到青年点,艾育花见他虎口震裂还有血迹,急忙掏出洁白的手绢给他包上,心疼道:“你干活咋这么实在呢,同样干活,人家咋没受伤呢,抡镐头既要用蛮力,也要用巧劲儿,镐头落下不要握太紧,只要能握住就行。”富久仁嗫喏一句:“我是不是太笨了?”艾育花说:“你不是笨,你是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走,上大队卫生室处理一下,免得痛苦。”富久仁忍者疼痛说:“没那么娇贵,休息几天就好了。”

一时拗不过,只好跟着艾育花去找“赤脚医生”。雍大管给伤口消了毒,涂抹了“二百二”红药水,嘱咐道:“尽量少接触水和肥皂,不要吃辛辣物,不要大幅度活动。”休养了几天,左手大拇指食指才慢慢敢张开,结出的黑色血痂就像两条相伴的毛虫。伤口好了,那个被弄脏了的手绢因为洗不净血迹却无法还回去了。他红着脸说:“育花,谢谢你,把你手绢弄脏了,以后我会给你买个新的。”艾育花轻声说:“小事儿一桩,别挂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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