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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界 第十九章 寻亲

作者:东北老荒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5-09-13 22:43:43 来源:平板电子书

第二天上午,长青二队马号东边宽敞的土屋里聚集了几十号人,有的坐炕上,有的倚磨盘上,有的蹲墙根儿,还有的靠着墙面。索老歪看了看社员们,嚷嚷道:“我看人来的差不多了,现在开会了,请咱黄支书讲话。”这一开场,把大家的杂声压了下去。

三喜子把斜歪在炕沿上的身子正了正:“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们集体事业也离不开领头的。大家都知道,一队队长的位子出现了空缺,需要及时补充力量。大队支委会经过通盘考虑,研究决定,派索良到一队当队长,那么我们二队谁能胜任?这之前,我征求了你们大多数人的意见,大家私下酝酿,都想让黄士魁挑大梁。我们支委会尊重民意,也觉得黄士魁是个最佳人选。”索老歪环视了一下社员们,高声问道:“大家有啥异议没有?”

二禄坐在炕头,清清嗓子示意有话说,他把嗓子里清理的唾液咽进肚子里,歪着角瓜脑袋,立了立三角眼,抿了抿厚嘴唇子:“我说两句,支委会举荐新人我没意见,我就是觉得魁子还嫩点儿。”话音刚落,老憨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能扇他几个耳光。

三喜子气哼哼道:“二哥,你说的这是啥话呀,啥叫还嫩点儿?你不嫩,可没人选你呀?大伙都同意,你唱哪门子反调哇!要说嫩,咱得分怎么看。跟长辈人比,特别是跟当过大小队干部的人比,肯定是嫩点儿。但跟同龄人比,那算是成熟的。魁子立世早,这几年没少出去闯荡,接触事物多。在闯荡的过程中,肯动脑也肯吃苦,往家里没少拿钱。这些大家都人所共知。谁一出生都不是啥都懂、啥都会,是不是?人是干到老学到老,要让年轻人在革命斗争中锻炼,在生产实践中成长。大家推选魁子,说明他有群众基础,说明他具备这个能力,我相信他一定能担起生产队长这副重担。”

姚老美首先举手表明态度:“用魁子当二小队队长再合适不过了,大队支部算是选对人了,我完全拥护大队的决定。”公冶平、黄士成和许多社员都争抢着表示同意。贾大胆站起来放了一句狠话:“魁子当队长,我一百个拥护。谁敢跟他奓翅儿,我就收拾谁,不管是谁。”三喜子说:“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魁子头脑精明,办事牢靠,是眼下最佳队长人选,但是他还年轻,希望大家多帮助他、支持他。”索老歪接着主持说:“黄士魁,来,你也说几句。”

黄士魁站起来,一字一板地阐明自己的态度:“其实,我这个人没有官瘾,既然大家瞧得起我也信得过我,那我就挑这副担子。操点儿心我不怕,怕只怕不团结。如果能拧成一股绳,那力量就大了;咱往一个尿壶泚尿,没有装不满的。我一心一意带领大伙,往好干,往实干,力求一年到头,让大家多得点儿实惠,目标是和中上等队拉齐。”这一番表态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闻大呱嗒风风火火跑进老宅,眉飞色舞地向杜春心报信儿:“哎妈呀,老婶呀,你儿子时来运转了,二队选队长把你儿子选上了,三喜子和索老歪给二队社员刚开会宣布完。他现在当小队长,往后说不定还能当大队长呢!”春心乐得眯起了眼睛:“好事,那真是好事!我就知道,魁子是个有出息的!”闻大呱嗒拍拍打打地说:“哎妈呀,大伙都同意,就前院他二大爷儿给打破头楔,说魁子嫩,让他三大给顶回去了。”春心拍着大腿怨恨道:“魁子不咋把二毛驴子得罪了,紧关节腰时连自家人都不向着。这个损玩意,头顶长疮,脚底冒脓,他真是坏透了!”

春播刚搭头,社员便赶着大马车匆匆忙忙上地了。到地头,社员们搬下农具,往垄沟扬粪。老板子卸了马,扬鞭杆,扽撇绳,吁吁吆喝,把马捎进犁套。牲口上了垄,都较着劲儿地往前拽,套绳贴地抖起一溜尘土。一犁下去,翻开黑油油的泥土,晾出白生生的草根儿,又一犁回来,便合起一条浅垄。黄士魁率先示范,挎着篓,虚捏半把玉米种,一步捯一埯,碎步踩得实,种子埯得稳。那三四粒种子,陆陆续续从手里滑进有些湿凉的土窝窝里。

种完岗地,下起了涝套子雨。社员们担心二洼地要撂荒,影响年终分红。他们窝在生产队马号里犯愁,连评工分的心思也没有了。黄士魁掂量着苞米种,心里也着急;“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这路究竟在哪呢!”

好歹盼到雨停歇,黄士魁就把手里的半把籽种揣进了上衣大兜里,带着小队干部去实地察看。刚从马号大院前门出来,发现身后跟着三喜子和索老歪,三喜子拄着一个棍子走过来说:“一起去二洼地,看看到底是啥情况。”一行人不顾道路泥泞,几双靴子一跐一滑往前跋涉。

到了二洼地上节地头,发现地垄沟都被雨水灌饱了。索老歪说:“这地一踩泥箍铅球的,还是下不去犁杖啊,再不下籽种,这二洼地就瞎了,连东边那一大片地都没指望了。”三喜子把棍子杵在了垄台上,叹息一声:“就是现在不下雨,也得十天半月能下犁,到那时就过了芒种了,啥都晚了。”穆逢时说:“认命吧,这就是个灾年。”公冶平说:“瞪眼儿种不上地,可真愁人啊!”黄士魁顺着垄沟望向远处,叨咕着:“我就不信守着土地,老天爷能把种地的饿死。”三喜子摇摇头说:“没招了,别想了,走吧。”说完用力拔出木棍,往回走。

黄士魁看了一眼那垄台上木棍留下的眼儿,忽然头脑中灵光一现,弯腰又细看,叫道:“有办法了,快来看。”听他招呼,几个人都围过来,往黄士魁手指的地方看去。索老歪说:“不就是一个眼儿嘛,有啥可看的!”三喜子问:“魁子你有啥招?”黄士魁从衣兜里拿出几粒苞米种,弯腰丢进那个眼儿里,双眼斜睨,脸上露出了狡黠而得意的微笑,众人豁然开悟,纷纷夸赞。穆逢时说:“这个办法好,咱咋没想到呢?”公冶平说:“只要能下种,这地就有救了。”索老歪也投来赞许的目光:“你小子,脑子确实灵醒。”三喜子说:“赶紧回去召集各生产队队长开会,推广魁子的点子,抢抓时机,把洼地都种上,只要有苗,就有指望了。”

于是,各生产队都纷纷出动,男劳力负责用木棍扎眼儿,二三线妇女挎着筐负责往眼儿里点种。在芒种到来之前,所有的洼地都勉强下了种子。

这天偏晌,春心在炕头给孩子缝裤子,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顶针儿被穷日子磨得锃亮,针脚所到之处留下了密密的牵挂。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打闹声,透过窗子寻声望去,只见黄士清抱着香柳到了园子栅栏门旁,大头冲下把香柳送进那口打了巴锔子的水缸口,连声叫问:“你服不服?”

那水缸里存着大半缸清水,晒得温温的,有时暑热难耐就在傍晚时用来泡澡。香柳看见水缸里映出自己的面容,吓得踢蹬着两腿“妈呀妈呀”乱叫,旁边看热闹的三旺、四亮嘻哈取乐。

春心忙放下针线活,抓起笤帚疙瘩,跑到院子里,嗷嗷喊叫:“你给我放下,快放下。你都多大了,有没有个正型?”香柳刚被放下来,就惊魂未定地扑进母亲怀里。黄士清嘿嘿傻笑:“我,我逗她玩呢?”春心数落道:“有你这么玩的吗?不知个深浅,你吓着她怎么办?”有母亲撑腰,香柳稳定了心神,冲着二哥扮个鬼脸:“不服,我就不服。”母亲说:“行啦,别皮**叽的了,万一他失手,呛死你咋整!”

这时院门传来脚步声,三喜子领来一个男人,春心仔细辨认,不禁一愣:“呀,他咋来了?”

春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上江梁家果真找上门来。梁青犁的突然出现,令她一时无所适从,两只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她迎上去打招呼:“呀,是青犁三哥呀!”梁青犁一边打量一边问道:“觉得挺突然是吧?”春心忙说:“确实没想到,你咋知道我在这儿的?”梁青犁没有明说如何得到的准信儿,只说:“一听说你们在这一带落脚的,我就抓紧来了。”

四亮、香柳和小根儿呼啦一下围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三喜子提醒道:“人家大老远来了,别让人家在外边站着啦,屋里去唠嗑。”

梁青犁进屋刚坐下,环视了一下这屋子的南北大炕、摞着被褥的炕柜、横在东墙根万字炕上的条琴。春心倒了碗水。放到他面前的炕上,询问道:“家里都好吧?老爷子身体还好吧?”梁青犁说:“我爹前年就老了,临终前还叨咕魁子,嘱咐我把他找回来,给他说媳妇,可怜他到末了心愿也没实现,死时眼睛都没闭上啊!”说着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春心把育梅从西屋叫过来和梁青犁见了面,介绍说:“这是魁子媳妇,也是咱村的,是县师范毕业的,在大队小学校上班。”艾育梅一口一个“三大爷儿”地叫着,显得很热情,梁青犁上下打量她好几眼,觉得这个侄媳妇很不错。

黄士魁收工回来,艾育梅主动引见,看见这个曾过继在自己名下的侄子,梁青犁仿佛见到了当年的青锁弟弟,眼眶又湿润了。黄士魁坐在三伯父旁边,说几句家常,老憨也回来了,对客人却是不冷不热的。三喜子建议:“等晚饭后让魁子领他三大出去转转,让这爷俩好好唠唠。”

做晚饭时,春心在外屋地忽然把黄士魁拉到一边,小声说:“魁子,跟妈说实话,你三大来领你,你回不回呀?”黄士魁肯定地说:“妈,你放心,我不走。”春心悬着的心稍稍放稳:“不走最好,你若是不想回上江就好好跟你三大说,毕竟我没有按那契约把你送回去理亏。”

晚饭后,黄士魁从西屋炕柜里翻出红布契约,揣进上衣大兜里,领着梁青犁出屋走向院门,春心站在屋地望着窗外,愣怔了半天,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老憨凑过来问:“魁子不会跟他走吧?”春心说:“那暂我问过魁子了,魁子说他不走。”老憨脸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魁子是不会走的,他咋能走呢,我养他十多年了,跟我感情深啊!梁老三是白费苦心哪,十多年不在一块早生分了,我看魁子冷丁儿见他三大反倒有几分不自然。嘿嘿!这大老远满心欢喜来,闹个白大白呀!”看老憨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春心反倒有些不快活,不禁又骂一句:“傻狗不识臭的货!”

夜色暗沉,大半个标致的月亮爬上天幕,清辉笼罩着村庄的房屋、街路和柴草垛,一只布谷鸟在远处昏黑的杂树林子里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咕咕的鸣叫。

梁青犁和黄士魁坐在老神树下的长条青石墩上,进行着分别许多年来第一次长谈。

“魁子,你养父对你咋样?”

“还不错,他人憨厚实在,就是有点儿倔巴脾气。”

“还记得老家么?”

“模糊有点印象,我记得咱家好像有几间瓦房子,还有一群鸽子。”

梁青犁缓缓说起梁家作坊的往事来:“想当年,你爹死的蹊跷,说什么的都有。你爹死之前好几个月,咱家发生一些奇事,我到现在都划魂。有一天大清早,梁家大院两个大门柱子上一边儿盘上一个长虫,人说那是好兆头。可你爹不懂,以为不吉利,用木棍打长虫,看打不走,就从你爷烟袋锅子里抠烟袋油子往长虫身上抹,楞是熏死一条公长虫。有人联想这件事,说你爹是被那逃走的母长虫精给吸死的。四月十八上城里逛庙会,在回来的山道上,你爹渴得受不了,喝了几口马蹄沟的水。有人又根据这个因由,说你爹是中什么毒了。直到现在,咱也没弄明白死因。”

黄士魁说:“听我妈说起过这些事。”梁青犁接着说,“你爹去世后,你爷把你过继给我,那时你跟三大三娘可亲近了,你妈领你走时,你都不舍得。那时你太小啊,那些事你上哪能记得?”黄士魁在脑海里努力搜寻曾经的情景,却依然似是而非。梁青犁说;“土改以后,咱家划成了中农,咱家有二十多匹布让政府没收了。后来分了家,你爷跟我过。前年,你爷病大发还挺了好几个月,那几个月他经常叨咕你。”听到这里,黄士魁情绪有些低落,埋头不语。

从远处的杂树林里又传来几声布谷鸟咕咕的叫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那么清晰那么低沉。

沉吟一会儿,梁青犁又说:“到了约定把你送回的岁数,我和你三娘这个盼哪,盼得我们心焦,可盼来啥了?盼了个一场空。我多次询问刘嘉文老先生,人家可能是怕惹麻烦,愣是不说你们的具体下落。这几年,为了找你,我都做下心病了。前些日子八家子那股老黄家透露你们在北大荒柳条河中游一带,但不知道在那个村屯。我临来之前,你三娘说无论如何,都得把你给领回去。我千里迢迢一路辛苦北上,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可这柳条河这么长,中游片量这么大,我上哪找去。若不是在三道梁子碰上一个上江老乡,若不是人家透露你的准确消息,我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呢!可我一听说你改姓了,结婚了,我心里拔凉啊!”话到此处,他禁不住哽咽了。

黄士魁解释说:“三大,你别伤心。其实改姓不怨我养父,我上学时,人家征求我意见,人家不反对我姓梁,这是我自己主张的。因为,我当时想的多,总怕别人拿姓取笑我。再说结婚这事儿,我妈也征求过我意见,我也是看育梅不错才答应的。”梁青犁长叹一声:“我之所以这么远来寻亲,就是想领你回去。现在虽然把你找到了,可你已经成了家,看来我这是白来一趟啊!不把你领回去,让我咋面对祖坟啊!”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魁子一把抱住三伯父,也落了泪:“三大,你可能认为我忘了祖了,其实我哪里能忘。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梁家的血脉,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这姓不过是个代号,改姓不等于忘祖,就是不回去,我依然是梁家人。三大,其实我,我是舍不得我妈,她之所以嫁给个不知事的男人,为的就是我不受罪。她拉帮我长大太不容易了,我若是啥也不顾说走就走,我妈她咋过呀!你说我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走我妈伤心,我不走三大难过,我是真难哪!”

梁青犁拿出红布契约说:“按照这契约,你十四岁就应该回去,可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妈把你领走。现在我是看明白了,你妈压根儿就没想让你回去,你也是个孝子,不想让你妈心里憋屈。魁子,可白瞎了我们对你的这番心思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那只布谷鸟忽然扑棱棱掠过爷俩头顶偌大的树冠。

老宅东屋一家人围绕着魁子是否应该回上江,议论得正热烈。

春心说:“他三大一来,我就犯嘀咕,若是吐口让魁子走呢,我一百个不愿意;若是硬把着不放魁子走呢,又显得咱不仗义。”老憨说:“不能让魁子回去,若回去了,这十多年咱是白养了,这正要借力呢就放走咱多亏呀!管他仗义不仗义呢!”二禄用厚嘴唇子嗦啰一下大板牙说:“我倒觉得你们应该表现出高姿态,当初咋订的就咋办,做人就该说哪办到哪,这岁数过了约定不往回送,已经是咱的不是了,再把着也说不过去呀!”老憨说:“魁子若是走了,我真舍手。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养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不管他了,反正也是魁子不同意回去,不是咱不同意,他能把咱咋地!”

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时,三喜子一直沉默着。春心说:“三哥你咋不说话呢?”三喜子这才吸了两口旱烟,表明观点:“我是这么看的,咱尽量少掺和,谁也别在这上边说过头的话,做过格的事。你像老憨说的那是啥话?啊,咱把魁子养大就是为了借力呀?当初那契约说得很清楚,魁子十四岁送回。过了十四岁,咱不主动张罗往回送就理亏了,还差人家找上门来?人家来找那是对的。不管魁子走不走,得把话说开。让人知道咱是个明白人家,不是不说理的家庭。”老憨庆幸地说:“多亏先给魁子成家了,不然真容易让他三大给领回去。”三喜子说:“大家别呛呛了,咱也不反对魁子走,也不支持魁子走,凡事都让魁子自己拿主意吧!”

艾育梅在西屋已经把被子捂好了,见梁青犁回来,把被子往炕里卷了卷,把三伯父让到炕头:“三大,过去的事情我大体上都知道。如果魁子跟你走我不会拦挡,如果让我也回去我也跟着。如果魁子想退婚我决不会闹。”梁青犁说:“我知道,你是懂事儿的孩子,这次能看见你,也算不白来。可是恐怕我领不走魁子了,往回来那暂我也想明白了,不能强人所难哪,该我做的都做了,走与不走一切随缘吧!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至于还多暂能见面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谁也料不到。”

听这口气,艾育梅猜想三大是想回了,于是挽留多待几天。梁青犁从帆布兜子里拿出一个篦子:“这篦子是我自己做的,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我一边找魁子一边卖篦子,现在人也找到了,篦子也卖差不多了。你看我也没啥准备,也没有啥可给你的,这个篦子给你留个念想。”艾育梅接过篦子,往头上试试:“三大手真巧,瞧这篦子做得多好。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呢,总有一天魁子会回去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艾育梅醒来,发现炕头的被窝空着,忙把炕中间熟睡中的黄士魁叫醒:“醒醒!醒醒!”黄士魁揉揉惺忪的睡眼:“干哈?干哈?”艾育梅说:“三大起早走了,连早饭也没吃,不打招呼就走,一定是生气了,你快看看走远没?”

黄士魁急忙起身,胡乱穿了衣服,撵出院子。一直撵到罗锅桥上,极目向西南张望,旷野中一条被夜里的雨水淋湿的土道向远处起伏的田野延伸,一个远小的人影正在向前移动。

黄士魁双手围作喇叭状,呼喊:“三大——三大——”那人影依然在移动着,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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