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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小说 > 青春校园 > 东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恶搭档 > 第268章 男人该做的事情

渡边俊躺在地上,四周的一切逐渐变慢,声音被拉长,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飘远,人生的跑马灯在眼前逐一闪过。

原本被遗忘的记忆都纷至沓来,从他第一次上幼稚园,到父亲因肺结核去世,接着是自卑的六年国小时代,三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初中、三年叛逆的高中时代,毕业后加入了街上的暴力团伙,每天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厮混……

母亲合子经常劝说他收敛一点,让他找个正经工作。但他一直找借口推辞,总说过段时间就去找工作,实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两年经济不好啊,哪有那么容易找工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啰嗦了!烦死人了!明天我就去面试,这样总行了吧?”

“……啊,昨天临时有点事……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兄弟被人揍了啊,怎么能不去帮忙……”

……

合子日复一日地劝说,他日复一日地推脱。

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日常开销,平时都是在家吃饭、住在家里,除此之外从来没有向母亲开口要过钱。

没烟了就蹭朋友的抽,没酒了就蹭兄弟的酒,偶尔帮兄弟出头打架,就这样过着吊儿郎当的生活,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初他感觉自己看透人生了,生活就是这样,只要知足就能常乐,何必苦哈哈地去工作呢?到头来也攒不下几个钱,不如先享受了再说……

直至某天,合子也病倒了。

杂货店老板来通知他时,他还在跟朋友蹲在路边拣烟屁股。

医生说是肺癌,晚期,不治疗就只能活三到六个月,治疗大概能活两年。

这种病其实挺常见的,当时企业规范不完善,手工业作坊工作间环境相当恶劣,尤其是纺织工,即便没有口罩也没有通风除尘设备,长期接触石棉,肺癌的**R为4.17,女性纺织工人有明显的肺癌死亡高发倾向。

合子就是一名纺织工,经常咳嗽,老毛病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曾想母亲竟然会患上癌症,咯血咳到昏迷不醒。

横竖是个死,合子不想浪费钱。他赶到医院时,合子就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

他很不甘心,又气又难受,不停地劝说母亲接受治疗。

合子没反驳,一路沉默地走回家,时不时捂着嘴咳嗽,直至走在蒲团上,才平静地问道:

“谁来出医药费呢?”

他第一反应是母亲有积蓄,这时候就该拿出来治病。但合子却坚称没有,她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

“我死了之后,你要想办法自己生活了啊。”合子说。

他不认命,让合子不要说这种话。父亲去世的阴影一直盘亘在他心头,笼罩了他的童年和青年,如今母亲也要离他而去,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妥协?

“你等着!我会凑齐医药费的!到时候你就安心去医院治病,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他丢下这样的豪言壮语,狼狈地逃出了家门。

可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小混混,怎么可能通过正经手段弄到一大笔钱呢?

他先是去找曾经的狐朋狗友借钱,兄弟们都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并没有那种关键时刻不讲义气的家伙,大家纷纷掏空口袋,把一堆零碎的纸币和硬币塞了过来。

他清点了一下,拢共只有2100円。

而一次化疗费用在10万到50万円不等,在公立医院用普通的化疗药物治疗,刨去健康保险报销金额,最少也要4万円。

没办法,狐朋狗友都是穷鬼,有钱人是不会跟他们玩到一块的。

他没办法,只好去找暴力团伙的老大,问老大能不能借一笔钱。老大说可以,但前提是他得去干活,赚快钱的工作多得是,就看他愿不愿意去做了。

例如去城区散白粉,一单他能抽佣3000円,只要带一斤白粉,就能做两百单左右的生意,如果不被抓到的话,一周就能赚六十万円。

他想了想,没答应。

老大觉得他也不是卖东西的料,又给他介绍其它工作,比如说职业打手,给人断手断脚,搞不好还要杀人;再比如说催债人,专门去欠债人家门口泼油漆、丢动物尸体、骚扰欠债人……

总之,只要他肯工作,赚钱的机会还是不少的。

他犹豫再三,选择当催债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觉得自己不算在干坏事,不怕街坊邻居议论。

当天晚上他就上岗工作,老大给他派了一单生意,让他去乡下收债,不论收多少利息全归他,老大只要本金就行,权当照顾新人了。

他连夜出发,带着一个好兄弟,徒步赶往欠债人家中。后者住在郊外的小木屋内,田埂荒芜,无人耕种,他还没敲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收债啦!收债啦!”

兄弟叫喊着踹开门,屋内只有两人,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以及卧病在床的中年人。少女跪在地上苦苦恳求,说自己是为了给父亲治病,才不得不借高利贷,恳求他们宽限一段时日。

兄弟用胳膊顶他,示意他开口说点什么——比如说让少女去卖身,亦或者让中年人卖血、卖器官……总而言之,要把本金和利息收回来才行。

他嘴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你这样不行的啊!”兄弟劝告道:“原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可千万别当孬种啊!”

他攥紧了拳头,揪着兄弟的衣角,质问对方:“欺负这种可怜人,还能称得上是男子汉吗?!”

“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要扛起自己的责任啊!身为男人,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家人才对吧?如果连干坏事的觉悟都没有,那你还是回去吧。”

兄弟看得很开,说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补了一句:“实在不行,这次我帮你动手,下次就得靠你自己了。”

他无法反驳,灰溜溜地走了。

隔天,兄弟给他送来了五万円,说是催债收来的利息,让他拿着给母亲治病。

他不敢问这钱是怎么弄来的,也不敢问兄弟是怎么回收的债款。

他不想收,却又不得不收。

合子问他这钱是哪来的,他也答不上来。他只能低着头,不耐烦地催母亲去医院。

合子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恼羞成怒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强迫母亲去了医院。

治疗过程很痛苦,在病房监护也很熬人。没过两三天,又要交住院费,他只能拜托兄弟帮忙照顾母亲,独自出门去赚钱。

等到真正需要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赚钱有多难。

人活着,不能没有钱。

他不想再去找走投无路的人催债,让老大给他安排几个硬茬子。老大劝他别冲动,先前看在他是新人的份上,才给他安排个软柿子,真要去找那些老赖,他怕是玩不过那些狠角色。

“玩不过也要玩。”他硬着头皮说道。

见他心意已决,老大没再多劝,给他报了个地址,提醒他最好多带几个人。

他不想连累朋友,脑子一热,回家揣了把菜刀,单枪匹马跑去催债。

欠债人是渔场老板,借高利贷周转渔场,手底下三十多号渔民。他一进门,道明来意,当铺两侧鱼贩子纷纷抄起杀鱼刀,围拢了过来,让他赶紧滚。

他很想学电视剧里的那样,靠着一把菜刀从街头砍到街尾,把所有人砍趴下后,慢悠悠点一根烟,踩着老板的脑袋让其还钱。

然而,当鱼贩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想到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母亲,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打又打不过硬茬子,欺负弱小又狠不下心,干坏事又没胆子,那就做点苦力活吧!

他去码头卸货,去工地搬砖,去餐馆洗盘子,最后再找朋友们借一点,这才勉强凑齐住院费。

交完钱后,他没敢回病院看母亲,而是坐在医院大门台阶上,捡了根烟屁股,抽着烟发呆。

要是他能早点工作就好了。

努力攒一点钱,现在也不至于没钱治病。

码头工老板是个好人,正式职工要取媳妇,老板直接送了厚厚的礼金;工地包工头也是个好人,正式职工摔断了腿,老板全额赔付医药费,还亲自去医院看望;餐馆老板也是个好人,正式职工家里出丧事,老板让员工带薪休假……就连同事们也是好人,有谁出了事,大家会一起筹款,互相鼓励,让对方加油站起来,努力撑起一个家。

但他只是临时工。

而且还是街上有名的混子。

老板们不克扣他工资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给他发补贴?他跟同事们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就算死在外面了,同事们也不会关心。

他总算想明白了,自己前半生一直在逃避责任。眼下他退无可退,却发现自己的肩膀根本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要不算了吧。

放弃吧。

反正老妈也不想治了。

与其在化疗中痛苦地挣扎两年,还不如早点解脱。

说什么「以后要想办法自己生活」,如果他只有一个人,肯定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吧?完全不用为这种事情操心啊……他想着想着,决定活到四十岁就去死,免遭病痛折磨,无事一身轻松。

他就是在这时候遇到风间拓斋的。

合子给风间辉吾写了一封信,拜托素未谋面的风间辉吾帮忙,把走上邪路的儿子拉回正轨——合子不怕死,她只怕自己死后,儿子没办法独自生活。

风间辉吾是风间拓斋的父亲,早年间跟他的父亲是同窗,两人在同一警校训练,据说是至交好友。

父亲曾经跟合子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家里遇到什么难处,就寄信给风间家,风间辉吾一定会帮忙。

然而,合子的信寄到风间家时,风间辉吾早已去世多年,

风间拓斋收到了信,读完之后,亲自询问母亲,确认父亲真的有这么一位好友,便请了个长假,坐车来找渡边家,一路寻至医院,跟合子见了面,倾听了对方的诉求,承诺一定会帮忙,下楼离开时,正好碰见他坐在台阶上抽烟。

“你就是渡边俊?”

“滚开。”

他当时烦得很,没搭理风间拓斋。

没想到风间拓斋直接出示警官证,讯问他最近有无参与违法活动。他一下慌了神,以为是兄弟催债的事情被条子抓到了把柄,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风间拓斋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他当时松了口气,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间拓斋联系当地警署,要求协同办案,带人把当地暴力团伙摸了个遍,顺带差清楚他最近干了些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曾经的兄弟朋友和老大,全都被抓进了警署。大家给他打电话,求他帮忙保释,可他凑不齐保释金,只有老大让家里人出钱,才勉强保释出来。

隔天,他正在杂货店打工,老大派人叫他去吃饭,说是有正事要跟他聊。他乐得白蹭一顿饭,屁颠屁颠去了。

他原以为老大会像以前那样,让他讲几个笑话逗乐,或者让他站在一旁撑场面,没想到这次老大让他坐上了正席,还亲自给他斟酒,向他不停地倾述苦水:

“新来的那个搜查科刑警不讲规矩,没有证据就抓人,搞得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啦……”

“你也知道的吧?上田那家伙,估计要判十年……还有幸二,前段时间不是帮你催债么?也被抓进去了啊……”

“为什么?这我哪知道,那刑警不由分说就抓人,在审讯室里刑讯逼供,强迫大家认罪,这不是黑警么?”

……

他心里清楚,老大和朋友们确实干了坏事,刑警虽然暴力执法,但是抓的不冤。

但平日里老大对他颇为照拂,兄弟们也跟他感情甚笃,虽然大家兜里都没有几个钱,但却愿意给他凑医药费,这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眼下听老大抱怨了两句,他拍案而起,跟着痛骂那名刑警该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杀了他吧。”

老大从口袋抽出一把手枪,放在了桌面上。

他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老大继续劝说,声称一切都打点好了,事后会有人照顾他的母亲,绝对会送到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治疗,他也不会被判死刑,运气好的话,坐几年牢就能保释出来了。

从判决情况来看,日本一审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均摊下来一年不到8人,自 1983年日本最高法院公布死刑量刑标准(“永山标准”)后,法院在判处死刑时会综合考虑犯罪性质、动机、形态、结果、被害者家族感情、社会影响力、罪犯年龄、有无前科、犯罪后表现等多方面因素。

像他这种初犯,就算杀了警察,也不会被判死刑。

只要杀掉那个搜查科的刑警,老大就能坐稳这片街区,以后黑白两道没人敢招惹,兄弟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反正你在外面也是混日子,不如进去多交几个朋友……”

“出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你就是社团干部……”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你母亲着想吧……”

……

老大一番劝说,他酒劲上头,鬼使神差接过了那把枪。

那天晚上,他回家后,枯坐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他紧盯着那把手枪,心中格外迷茫。

也许幸二说得没错,他是个男人,不能当孬种,为了母亲,去杀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戴着口罩出门了。

警署门外行人稀少,他蹲坐在电线杆边,守着路口,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风间拓斋下班。

他把手伸进口袋,捏住枪柄,犹豫不决,迟迟没有拔枪,跟在风间拓斋身后,走了十来分钟,直至风间拓斋在死胡同里停下脚步。

“不去打工,跟着我做什么?”风间拓斋问。

他当时来不及细想,吓得抽出了手枪,对准了风间拓斋。后者转过身,询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别怪我……是你做的太过分了……有人要买你的命……我母亲得了癌症,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向自己辩解。

“不对吧?你只是在逃避而已,”风间拓斋说:“你不想再累死累活打工了,不想再枯坐在病床边照顾母亲,不想再负担天价的医疗费,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逃避责任而已……宁愿坐牢都不愿意赡养母亲,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么?”

他记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每一幕画面都刻在了骨子里。

接下来,他恼羞成怒,扣下了扳机。

枪响了。

风间拓斋踉跄倒地,胸前漫出一片血迹。

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一哆嗦,枪掉在了地上。他不敢捡,转头就跑,一路狂奔回家,缩进了被子里,等待警察上门抓人。

不行,还得给母亲留一封信……

他趴在布团上,右手打颤,捏着笔尖,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母亲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父亲在天有灵,也会痛骂他一顿吧?

他本想安慰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母亲的医疗费;但他心知肚明,那个刑警说得没错,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在逃避而已。

就连活到六十岁就自杀的想法,都在此刻显得格外懦弱。

他等着等着,始终没有警察上门;他开始胡思乱想,或许警察没发现是他杀的,又或许警察还没有发现尸体;等到了晚上,他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着了,梦到父亲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醒来后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一早,他出门去找老大,却得知老大被抓了,罪名是持枪袭警,警署不接受探视和保释。

他这才知道,风间拓斋没死。

那颗子弹打中了风间拓斋的肩膀,没伤及内脏。事后,风间拓斋擦掉了手枪上的指纹,指认了老大,使其锒铛入狱。

他得知此事,十分不解,同时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最照顾他的老大也进去了,母亲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想到这,他莫名对风间拓斋有了几分怨恨。

他咬着牙去医院质问风间拓斋,这才得知了母亲给风间家寄信之事,他大为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风间拓斋为什么会因为一封信而大老远跑来做这种事。

风间拓斋躺着病床上,自己给自己削苹果:“虽然我没见过你的父亲,但想必他一定很信任我的父亲。就算我父亲不在了,他说不定也相信我会帮忙,所以我就来了,没什么别的理由。”

“莫名其妙,意义不明,完全不懂!你害得我老大都进去了,我以后还能依靠谁?”

“当然是你自己,你是个男人啊,怎么净想着依靠别人?”风间拓斋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他:“如果非要依靠谁的话,那就依靠我好了……既然我答应了令堂,就不会半途而废。”

“混账东西!那我母亲的医疗费你出吗?”

他拽住了风间拓斋的领口,想要逼风间拓斋把老大放出来,结果挨了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直至现在,他都记得那一巴掌打得有多痛。

“自己去想办法赚钱,”风间拓斋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别让我瞧不起你。”

他捂着脸,既不甘心,又不服气,想要打回去,看到风间拓斋肩膀上的伤,他又沉默了下来,觉得这一巴掌是他活该。

一直都是他活该。

他离开医院后,彻底垮掉了,肩上的担子把他压垮了。他自尊心碎了一地,怎么也爬不起来,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度想过轻生。

风间拓斋出院后,强行把他拽出家门,逼他去打工。他大声嚷嚷,表示抗议,挨了风间拓斋一顿胖揍,这才老实,不得不继续做苦力。

风间拓斋没再继续协同办案,而是跟他一起工作。

两人一起去码头卸货,一起去工地搬砖,一起去餐馆洗盘子,他日子过得依旧很苦,但凡松懈一刻,他就会被风间拓斋扇巴掌。他怨过,恨过,想过逃跑,但念及病床上的母亲,还是咬牙继续坚持了下来。

然而,半年后,奇迹没有发生,合子依旧去世了。

他没钱办葬礼,政府出钱,公费火化。他捧着母亲的骨灰盒,坐电车回家,将其放在了供台上,和父亲的灵位摆在一起。

风间拓斋前来吊唁,上了一炷香。

两人跪坐在灵牌前,他没有流泪,只有深深的疲倦:“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风间拓斋取出一封遗书,以及一张存折。

他接过后,随手展开,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阿俊,见字如晤」

「妈妈识字不多,这封信由风间先生代笔。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渡边家的恩人,日后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要说的其实也没什么,有几点你要记住:老家地里埋了几坛酒,等你结婚就打开喝;家里的被子别忘了晒,肯定长了不少螨虫;跟人说话不要大呼小叫,出门在外一定要讲礼貌;存折里的钱不要乱花,以后找个好姑娘,有积蓄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说什么不想结婚,一个人是游子,只有两个人才会有根,互相有个寄托、有个依靠才好……」

「最后,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不要因为妈妈去世而感到愧疚」

「你已经尽力了,是个立派的男子汉」

……

他泪流满面,鼻腔酸涩,信纸上的字迹晕染开来。

……

渡边俊趴在地面上,耳边飘来风间拓斋的声音:

“你的人生还很长,未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加痛苦的事情等着你。”

“人后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很多人,在默默忍受人前的刁难、金钱的压力、生活的坎坷……日后还会有接连不断的重担压在你的肩膀上,而你只能忍受着,努力站起来,绝不能倒下。”

“你问这有什么意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

“这只是男人该做的事情而已。”

……

渡边俊咳出一口血,耳边传来仲裁人的倒数,他不知道仲裁人数到了第几声,他只知道自己要站起来。

即便倒下了,也要拼尽全力爬起来。

他瞳孔开始扩散,体内肾上腺素飙升,疼痛逐渐消退,心脏怦怦狂跳着供血。

围观者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踉跄着爬起来,抓着仲裁人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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