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武事 第九章 对质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在国主和神女面前大呼小叫？”

看到秦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抢先出声，丝毫没将神女威严放在眼里，当即便有八姓长老愤而呵斥，众人目光齐齐凝聚在不知根底的秦淮身上。

“聒噪。”

话音未落，极为凶狂的气场便从秦淮体内散发出来，将整座大殿笼罩，虽只是稍稍放开【乾坤乖离】的领域，却已经让众寒荒臣民惊惧非常，呐呐不敢出言。

深深看了一眼方才主动想要为两神女出头的八姓长老，秦淮望着那冰山美人，也不废话，直接道：“女丑，立刻带我去找楚宁和弇兹，解决这场兽灾蛊祸，若你识趣，我可以留你一命，把你勾结外族，谋害女戚的罪过交由八姓审判。不然，就安心入我这炁火，受烧魂灼魄，永世不得超生之苦吧！”

【女丑】：寒荒八族三大祭天法师之一，明面上是纯洁不可侵犯的圣女，实际却与寒荒国主楚宗书那离经叛道，被惨遭驱逐的堂弟楚宁暗中有所媾和，想要借助蛊祸，蓄养凶兽，进而挑拨离间，造谣生事，逼迫楚宗书退位，谋取蛮族独立。

备注：此女曾在众兽山随西海老祖弇兹中见过一黑袍老者，蛊术高深，水法通天，猜测是寒荒蛊祸的幕后黑手（此信息乃王牌忍土提供）。

【女戚（假冒）】：实为西海魅妖李代桃僵，施展变化术所化，因携带了青丘狐毫，若无神级实力（七宫巅峰），很难看破其伪装。

“什么？楚宁？他不是早被驱除出寒荒，再不许回归极北了吗？”

“谋害女戚？那这个女戚是谁？！”

“弇兹.西海老祖怎么会出现在寒荒？！”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殿中顿时炸开了锅，蛮族长老七嘴八舌，显然是不信秦淮的“中伤之言”。

“看来寒荒大神的指引无误，西皇山果然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凫后飞翔，朱厌横行，密山的冰雪融化了，丹水中流出可怕的鲜血，天镜湖水在沸腾，这些都是有贼人作乱的征兆！”

面对秦淮的指控，女丑虽心中惊讶莫名，不知他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些隐秘消息，但表面仍十分从容，缓缓起身，对着秦淮，反咬一口：“而这个散播谣言的贼人，就是你！”

大殿众人除了秦淮以外，都是位高权重的八姓长老，都清楚凫后是寒荒人面鸡身的妖禽，朱厌则是红脚白毛的猿形妖兽，它们一旦出现，就预示着可怕的战乱即将来临，而密山是传说中寒荒大神归化之处，山上丹水是寒荒圣水，突然流出鲜血，则表示寒荒国将有血光之灾。

“呵，我懒得跟你掰扯，过来！”

秦淮眼中凶光毕露，甩出的炁劲大手瞬间拍飞想要阻拦的蛮勇侍卫，拿向女丑身边的假冒女戚，炽烈虹火一烧，便有千丝万缕的迷离蜃雾从其体表弥漫消散，露出来一个颊生彩鳞的水妖头颅。

“西海魅妖？”

白马神英招眉头紧皱，显然是认出了这个水妖的本体。

经他这么一点拨，众人也是想起了西海魅妖这一精善易容变化，常人难以看穿的水妖种族。

“好高明的变化术，女戚神女竟然真的被人偷梁换柱了！”

瞅见秦淮转瞬之间拿出有力证据，寒荒国主楚宗书也不得不相信三分，看向女丑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怀疑。

“国主，长老，这是此妖人的阴谋，若不及早识破，寒荒大神定会发怒，降下天灾！”

女丑话音未落，忽然狂风呼啸，殿外惊呼连连，篝火摇曳纷灭，烧烤的牛羊鹿肉冲天飞起，几个厨子惨呼声中，被暴风卷下万丈深渊。

一股冰寒妖风迫面而来，殿中灯火昏暗跳跃。众人惊叫狂呼，玉案倾倒，杯盏狼藉，贵夫人们吓得花容失色，抱在一处簌簌发抖，只有秦淮稳如泰山，双眸盯紧想要作妖的女丑。

殿外妖云怪雾迷离飞舞，阴风怒吼，少昊蓦地惊醒，见英招江疑都在身侧，这才放下心来，巍然而坐。

“今夜，我看见天镜湖水沸腾了，湖面的巨大涟漪便是他的脸容。这是寒荒大神的预警，这个不知来历的妖人，将为我们寒荒带来最为可怕的灾难！我以寒荒大神的名义，将他们赶出寒荒八族的疆域！越快越好！”

外有异象，内有神谕，满殿顿时骚动，众人惊怖低语，有人叫道：“将他赶出去！赶出寒荒国！”登时又有十几人附和，此起彼落。

“嗯？”

秦淮吐气开声，一双虎眸看向敢于应和的众人，凶威之下，他们立马偃旗息鼓，不敢再帮腔半句。

“就你，一个跟楚宁媾和的婊子，也敢代表寒荒大神的意志？”

话音未落，女丑大怒，几个八姓长老会中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也面露不悦，认为秦淮在金妖面前损了蛮族的面子，刚想开口说和，就被那双慑人虎眸逼了回来，话堵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壮士此话确有几分道理，更帮我们找到了假冒女戚的水妖，但近来寒荒怪事连连，大神时有震怒之象。祭祀在即，我们不敢有大意之处。不如即刻将女丑收押，等到祭祀大典之后，再细探究竟，查他个水落石出。

望着秦淮手中的西海魅妖，最终还是寒荒国主楚宗书极有魄力的壮士断腕，决定拿下女丑，从长计议。

“算了，就知道没法指望你们这些榆木脑袋，那我就自己查！”

秦淮摇了摇头，炁劲大手再度拿向强作姿态的女丑。

就在这时，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满殿灯火突然熄灭，漆黑之中唯有炁劲闪耀虹光，映出一团乱象。

石案倾倒，酒肉飞溅。酒爵樽俎、鬲瓯篡董叮当乱撞，四下横飞，众人惊叫连声，慌不择路。

殿外天昏地暗，妖云滚滚飞舞，阴风怒号。尖叫声中，有人颤声叫道：“你们听见了么？那.那是什么声音？”

众人一凛，凝神倾听，能隐约听见呼啸风声中有崩雷似的怪异声响传来，不住迫近。

“还愣着作甚，准备接敌！”

秦淮心头一跳，出言打破了满殿寂然，威严虎吼将遍体侵寒的众人彻底惊醒。

“凶兽，好多凶兽朝这飞来了！”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判断，殿外哨兵突然尖声惊叫，殿内登时犹如鼎沸油锅炸将开来，一片骚然。

“护驾！快来护驾！”

火炬耀耀，殿外数百军士持戈潮水似的涌入，那有重大嫌疑的女丑眼见炁劲大手捉来，当即脚尖点地，掠空而行，借助梁柱辗转腾挪，眼看就要冲出殿外。

“着！”

秦淮低吼出声，琉璃清光再出，强烈的精神冲击直接将她击落，落入炁劲五指当中。

他这目击之法，脱胎于天吴的镜瞳神光，是之前进入归真状态，融合万般技艺时触类旁通所得，比原版更多了大荒绝凶的狞恶杀气，威能强悍，凡是心性稍弱者，都难以抵抗。只要受了一记，非得晕上几个刹那不可。

狂风呼啸，沙石枝叶扑面而来，夹带着冰冷的雨点以及浓重的腥臭之气，人流汹涌，崖上众人惊叫踉跄着朝殿中奔去。

随手将女丑打晕，丢进昆仑空间，秦淮主动站到殿前，凝神望去，发现黑云汹汹压顶，群山之间夜雾苍茫，只有那万千兽影挟裹风雪，越靠越近。

嘶~

忽然，秦淮耳畔响起一声凄厉狞恶的尖啼，一道红影从山崖下冲天飞起，腥风鼓舞，森森利爪快若电光，直捣向他大好头颅！

砰！

覆有斑斓炁劲的琉璃重拳精准砸飞来袭利爪，其上挟裹的鬼神巨力将红影轰出数十米，让其双翼急剧扑扇了千百次，才堪堪停下，露出全貌。

秦淮瞧得分明，那红影竟是一只巨大的血红蝙蝠，吊着双被生生砸碎的利爪，正满脸怨毒的看着他。

【霜雪蝠】：寒荒绝凶之一，是蛮族八姓中夜姓所供奉的图腾圣兽，生性凶厉，实力非凡，以吸食人畜之鲜血脑髓为生，其尖牙利爪中皆含有邪魔妖毒，凡被伤者必定蜕变为嗜血妖魔，任其驱使。

备注：本与其余绝凶被封印在众兽山中，徒留元神，无法作恶，后被神秘人救出，重塑兽身，受其驱使。

呼！！

黑沉沉的罪锋在不见五指的夜下划过，洞穿飘摇风雪，将浊密妖氛豁开十余米宽的致命枪芒，艳红如血的蝠翼肉翅顷刻间便支离破碎，只剩小半软骨粘连。

秦淮挑枪上撩，归真炁劲勃发，燃起烈烈星火，直接将体型庞然的霜雪蝠烧得痛不欲生，无力悬空，眼看就要坠下无底深渊。

突然，一只大手倏忽伸出，将其头颅扼住，随手丢进了昆仑空间。

望着远处迫近的兽群，秦淮从昆仑空间中取出一尊又一尊炼金巨炮，利用矩阵将其串联，森寒炮口对准了四面八方。

当是时，弥漫在千山万壑的迷雾中响起震耳欲聋的狂吼声，如惊涛狂浪般从四面八方汹汹而来，冲击围涌，连绵不绝。

寒荒城众峰警钟长鸣，诸峰哨楼上的烽火接连燃起，在茫茫夜雾中闪烁跳跃，凄迷诡异。殿中众人惊骇难抑，奔走推挤，乱作一团。

“凶兽离南峰尚有数里，大家不要慌乱，快随高将军从后殿通道下山！”

紧急关头，楚宗书终于想起了殿中布置，当即出声安排道。

南峰大殿坐落山腰，倚山临渊，大殿之后便是巍巍险峰，此时外有凶禽袭来，乘坐飞索吊车甚是危险，也难以转运如此多的贵客。恰好殿后山崖亦有一通道，直通山腹，迤逦而下，可至山脚。山腹中又凿有极大的厅堂密室，亦可用于躲藏避难。平素这通道并不经常开启使用，此时形势危急，正好派上用场。

白马神英招和风云神江疑架起少昊，对望一眼，也跟着人群朝殿后奔去。毕竟太子少昊身尊体贵，保护其安全乃是现下最为紧要之事。

黑云澎湃，层迭压下，夜雾凄凄，茫茫缭绕。

人潮汹涌，那高将军率领数十名蛮勇精锐狂奔在前，拥簇着楚宗书以及众长老贵族匆匆忙忙朝通道入口奔去。绝壁峭平如斧削，纵横两丈的玄冰铁门紧紧闭拢，三道混金铜大锁巍然不动。高将军抢身上前，掏出巨钥开启，手指颤抖，半晌方才一一打开。

狂风怒吼，沙石飞舞，滔滔黑云在头顶奔腾滚卷。万兽咆哮声如惊雷，如海啸，如山崩，越来越近，惊天裂地。大殿似乎被震得簌簌发抖，几块巨大的铜石瓦突然迸裂。

身处如此险境，方才醉醺醺的少昊也被吓得酒醒，抬头望去，黑茫茫一片，丝毫不见秦淮身影，也不见方才色授魂与、心猿意马的两位神女，当即大喊道：“白马神，梼杌前辈和两位神女呢，你可有看见他们？”

“梼杌？什么梼杌？！”

听到少昊呼唤，此时正神经紧张的楚宗书一愣，急忙问道。

嗷呜！

忽然，突听一声凶暴狂吼，那被蛮勇精锐徐徐拉开的玄冰铁门轰然震响，开门启扉的十数名蛮勇精锐凄声惨叫，冲天飞起。

白光爆闪，一股腥臭狂风从那绝壁通道之中呼啸而出！

高将军长刀还未拔出，只觉银光怒舞，眼前一花，突然脑顶**辣地生疼，喀嚓一声轻响，腥热的脑浆混着鲜血迸飞四溅。从头到腰，半身被击得模糊粉碎，哼也未哼，倒地身亡。

众人惊呼声中，又有五、六个蛮勇悲呼抛飞，瞬间殒命。那白光风雷电舞，咆哮疾扑，朝着楚宗书凌空冲去！

“护驾！护驾！”

数十名精锐挺矛前刺，化作枪林将楚宗书团团护住，但只是以卵击石，数道银光如雷霆霹雳，当空怒扫，众蛮勇惨叫迭声，断戈四舞，血肉横飞，登时崩溃四散。

楚宗书匆忙抬手，坚冷似铁的角鳞刺破华服，覆在鼓胀肌肉上，勉强挡下了袭来的利爪，自己却难消其上挟裹的巨力，整个人被拍飞到少昊身边，吐出一口夹杂冰渣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