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
楚子航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也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些许询问的神色。
楚子航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是不是也没人接?”
他的目光扫过王也手中唯一的那把伞。这场暴雨突如其来,很多没带伞的学生都被困住了。
王也晃了晃手里的伞,笑了笑:“是啊,看来得靠自己了。怎么,楚子航你有门路?”
他自然知道楚子航的情况,但此刻只是装作不知。
楚子航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叫了我父亲……来接我。”
他说父亲这个词时,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停顿。那个男人,楚天骄,他现在并不愿意提及的尴尬存在。
楚天骄和自己母亲离婚后,母亲再婚,而楚子航跟着母亲生活,也就有了所谓的后爸,但是楚子航更气愤的是楚天骄那副无所谓的态度。
还经常说着后爸如何好的话,这换作任何一个青春期的孩子都是无法理解的。
只能说楚天骄确实伪装的很好,就像是一位被现实压弯了腰的父亲,要不是王也通过刘家查到了部分真相的话。
没错,楚子航现在名义上的后爸,其实是卡塞尔学院后勤部的人。
也许是楚天骄自己申请的,想让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有一个相对富足优越的生活,又或许是一种托孤心理,怕自己有一天出了事,妻子和儿子无人照顾。
还有可能真的因为他的妻子苏小妍对楚天骄失望,爆发了感情冲突。
总之种种原因,楚天骄需要维持自己司机的身份,对于现实而做出了部分牺牲——离婚!
这也就解释了楚天骄为什么很乐意让楚子航任意使用他那个后爸带来的各种便利的原因,因为这本就是后勤部应该提供的保障。
要不然一个和苏小妍结婚,又是富豪,偏偏还不要孩子,这样的人上哪找去?
“那挺好。”
王也点点头,似乎打算离开。
“但是雨很大。”
楚子航看着窗外几乎连成瀑布的雨幕,“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等他来了,顺路送你一程。”
他说这话时,表情依旧冷淡,但这几乎是他这种性格的人能做出的最友善的邀请了。
或许是因为王也刚才那声询问里并没有旁人常见的怜悯或好奇,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同学一场,不该看他淋雨。
王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一切貌似都在他策划好的剧本之内。
“哦?”
王也故作挑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惊讶的笑容:“那感情好啊,省得我冒雨跑回去了。那就多谢你了。”
“不客气。”
楚子航说完,便重新转向窗外,恢复了沉默等待的姿态。
走廊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哗啦啦地冲刷着整个世界,仿佛要将一切隐藏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王也也靠在另一边墙上,看似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雨伞,实则已经将感知已悄然提升到极致。
空气中的水元素浓郁得异常,并非自然的雨水,其中夹杂着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腥味,以及一种冰冷腐朽的气息。
尼伯龙根,正在这片暴雨中悄然张开它的入口。
虽然距离学校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却瞒不过王也。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一道昏黄的车灯刺破雨幕,一辆迈巴赫62缓缓驶到教学楼门口,按了一声短促而小心翼翼的喇叭。
楚子航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低声道:“来了。”
“这车不错啊!”
王也评论道,语气带着夸奖的意味。
楚子航没有接话,和王也一起下楼,而楚天骄则讨好似的下车撑开伞走来。
他看起来有些邋遢,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但眼睛很亮,看到楚子航带着一个同学,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上堆起热情甚至有些过分的笑容:“子航,这是你同学啊?你好你好,快上车,雨大!”
“叔叔好,打扰了。”
王也礼貌地点头,和楚子航一起钻进了后座。
“不打扰不打扰!哎呀,子航难得带同学一起……”
楚天骄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熟练地用语音启动车子。
“雨是真大啊,你们坐稳了,我开慢点。同学你家住哪啊?”
王报告了一个刘家为他准备的、离楚子航家不算太远的地址。
“顺路顺路!”
楚天骄笑着,目光却似乎通过后视镜飞快地、不易察觉地打量了王也一眼。
那眼神深处,并非一个普通司机应有的神色,而是一种极其隐晦的审视,锐利得像刀锋一闪而过,随即又被那副殷勤的模样掩盖。
楚天骄,这个曾经的S级精英,哪怕隐藏得再深,其本能依旧存在。
他或许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王也身上刻意残留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混血种的孤独气息。
迈巴赫平稳地驶入暴雨中的公路。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能见度依然极低。
车窗外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扭曲,路灯的光芒被晕染成一个个巨大的昏黄光斑。
路上,楚天骄不断对儿子吹嘘自己的这辆迈巴赫,但楚子航对其却极为厌烦,没有一个儿子不希望自己父亲争气。
随后,他沉默地看着窗外,侧脸线条紧绷。他似乎对这种天气、这种压抑的氛围感到一种本能的不安。
楚天骄也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车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暴雨砸在车顶的巨大噪音。
和原著一样,因为堵车,楚天骄驶上了000号高架桥,那座尼伯龙根,死人的国度。
王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他能感觉到,周围的“规则”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空气变得粘稠,雨声似乎被隔绝了一层,又仿佛放大了无数倍,敲击在心脏上。
远处城市的灯火开始变得不真实,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最关键的是,他感知到了另一个“意志”的降临——冰冷、威严、带着无上的力量,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奥丁。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