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仙 第三十四章 橄榄树下

她手中紧紧握着几只野果，说了些关心话语后，便将手中野果递过去给凌玄，道：“凌师弟，可知此是何物？”

此果，拇指大小，椭圆形，通体青绿色，其貌不扬。凌玄接过野果，上下打量后摇头，道：“莫非此是某种仙家灵药？”

叫他十分好奇的是，本对上官冰郁怀有三分敌意的红羽，在凌玄昏睡三个月的时间之内，它居然‘背叛’了他，从他的肩头，欢快的跳到了她的肩头。此时，它白色的鸟嘴中也叼着一颗此种青绿色野果，样子显得十分快乐。

它红火的羽毛与她红色衣裳融为一体，仿佛便是她火红衣裳之上一处栩栩如生的绣饰，平添三分美艳。

上官冰郁摇头轻笑，模样十分动人，道：“此果名曰橄榄，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十分好吃，入口先是酸涩，但久嚼后便甘甜可口，余味无穷。”

凌玄望着她，见她脸上一副鼓励的表情，他将信将疑，将手中橄榄放入嘴中，粗暴的一口咬下，顿时，那又酸又苦又涩的果汁溅了他满嘴，说不出是何种味道。凌玄大皱眉头，急忙将整颗橄榄都吐了出来。上官冰郁见状，忍俊不禁，噗哧好笑。

凌玄摇头，道：“上官师姐，此果，此果怎地如此难吃？”

他话声落地，却忽地感觉一股甘甜之味自舌尖开始，片刻间便占了满嘴，传入肺腑，细细品味，的确回味无穷。凌玄不由眼前一亮，呷呷嘴道：“先苦后甜？的确如此，细细品尝，甚是好吃呢！”

净尘不信，自上官冰郁手中要过一颗，也是学着凌玄一口咬下，顿时面色一变，呸呸几声将口中橄榄全数吐掉，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果确实十分难吃。”

二人见状，不由相视而笑。酸甜苦辣，人间百味，喜者甚喜，不喜者自是不喜。

凌玄复又要过一颗，细细品之，但觉余味甘甜，回味无穷，立时便喜欢上此橄榄的味道，他道：“此果我以前从未见过，今日食之，的确甘甜可口。上官师姐，不知此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上官冰郁道：“便在镇外一片蕉林之中。说也奇怪，放眼一观，四处皆是林立的芭蕉树，惟有此棵橄榄，傲立蕉林，与众不同。凌师弟，你若想吃，我去摘来给你便是，那树上还有许多，满满整树呢。”

凌玄心下为之一喜，道：“上官师姐，我与你一同去吧。”

上官冰郁见他足足睡了三个月，此时醒来，想必伤势已经无大碍了，确需多加走动，便也就点头同意。

当下，凌玄便走下床来，与上官冰郁一道向门口走去，旋即，他又回过头来，道：“净尘师兄，你要不要也与我们一起去摘橄榄呢？”

想起那难以下咽的苦涩之味，净尘不由又是面色一变，摇头道：“我便不去了。如今我离开师门已经数月，想必师门长辈甚是担心小僧。小僧虽未能将千年妖狐感化收伏，却也不得不回师门复命去了。”

上官冰郁轻皱柳眉，道：“净尘师弟，你要走？”

净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虽也颇为不舍师姐与师弟，但师命难违，此时不得不回山复命而去。”

凌玄与上官冰郁心中皆都不舍，但二人思索片刻，知净尘确实师命难违，便也未挽留，只道他日定会登门拜访。

当下，净尘便简单收拾细软，带上了干粮离开。凌玄二人送他至镇口，三人说了些别离之话，净尘挥泪而去。淡淡的离愁，萦绕在凌玄心头。

他垂下头，问上官冰郁道：“上官师姐，今后你有何打算？”

上官冰郁望向他，见他神色黯然，淡淡的忧愁挂在他英俊的面庞之上，她知道他不舍净尘离去，也知道他又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之往事。她善解人意的轻轻一笑，道：“此次家师命我出山历练，增广见闻，实是好意，但我芊芊弱女子，只身行走天下，颇多不便，也不知该前往何处。唉，我便只有暂时留在此芭蕉野镇，再作打算了。”

凌玄抬头望向她，见她一脸嬉笑之意，也此般望着他，他忽地一喜，笑道：“上官师姐，我们摘橄榄去吧？”

四周芭蕉林里绿影成荫，串串黄湛湛之果实挂在树梢之上，兀自压弯了枝头，一只只偷蕉鸟儿停留其上，似担心被人发现般，左顾右盼，却又是欢快的吱吱乱叫着，引人瞩目。

二人推开层层宽大的芭蕉叶，渐渐深入蕉林，不多会，眼前豁然开朗，抬眼望去，但见层层蕉林包裹之下，一棵老树孤立其中，细身繁枝，耸入苍穹，傲立于众多芭蕉树之中。茂盛的枝头，见不着几片绿叶，却是挂着满满一棵青绿色的橄榄，坠湾枝头，不禁惹人食指大动，凌玄不由生出爬上枝头饱餐一顿的冲动。

他仰头望着满满一棵橄榄，叹道：“此便是橄榄树吗？好多橄榄！”

说罢，未及上官冰郁开口，他便走上前，双手抱树，四肢用力，仿佛树懒一般缓缓向树梢上爬去，他道：“上官师姐，你在下方等我，我上树去摘。”

上官冰郁一滞，转而一脸笑意，道：“凌师弟，你小心了。”

凌玄回头，向她眨眨眼睛，道：“不碍事，小时候我常上树摘野果子吃。”

终于，他爬山枝头，眼前满满的绿影婆娑，那一颗一颗触手可及的小小青绿果实，仿佛具有无限诱惑一般，叫他忍不住想将它们全数揽入怀中。

登高一览群山小，虽不至于此，但站在树顶上，视野十分开阔，远近黄湛湛一片芭蕉便在脚下。他征服了一棵树，却仿佛征服了这整片芭蕉林，小小的成就感升上凌玄心头，他微微一笑，伸手去摘那仿佛一脸笑意等待着他的青绿橄榄，对下方上官冰郁道：“上官师姐，你看哪颗橄榄最大，我这便摘下来给你。”

他便此般挂在树枝上，他消瘦的身体惹得挂满橄榄的枝头摇摇晃晃，叫人担心他随时会从树上掉下来。上官冰郁望着他，笑脸灿烂，却难掩美目中浓浓的担忧之色，她玉手随意一指，道：“那颗，我要吃那颗！”

凌玄当真便伸手去摘她所指的那颗橄榄，众多橄榄之中，它似乎特别大，也似乎特此招人喜爱。

自然也特别招鸟儿喜爱。

但见红羽灵动之鸟眼咕噜一转，吱吱一声自上官冰郁肩头飞了上来，奋力拍打翅膀顷刻间飞到凌玄身边，它短小的白喙看准凌玄即将碰到那颗橄榄的手，便狠狠啄了下去。

凌玄一惊，忙收回手，岂料脚下一滑，便手舞足蹈的摔落了下来。上官冰郁见状，脸色一变，疾步跑上前伸手想去接住他。可惜晚了一步。

凌玄狠狠摔在地上，所幸地面上厚厚一层落叶，他才不至于再次受伤，但此一摔，却也疼得他哎哟哎哟痛呼不已。

上官冰郁上前扶起他，满脸担心，道：“凌师弟，你怎样？”

红羽成功夺得那颗橄榄，扑扑几下飞了回来，落在上官冰郁肩头，嘴含橄榄，高高仰着头，像是凯旋而归的战士。旋即，它飞到上官冰郁手上，吱吱几声，上官冰郁将手心翻转，红羽便将嘴中橄榄吐出，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手心之中，而后它将鸟眼瞪向凌玄，吱吱叫着，一副胜利者骄傲的模样。

凌玄又好气又好笑，不禁骂道：“死鸟，有你此般献殷勤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