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仙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海生波（四）

回想起她灵巧妙漫的舞姿，凌玄情不自禁点头，道：“好看。”

上官冰郁面色一喜，又道：“与她相比又如何？”

凌玄轻轻一滞，旋即抬头看着她，但见她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他忽地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们的舞姿可谓各有千秋，但他却更喜欢曾念钰舞出的宛若仙女般的翩翩舞姿，并不是说上官冰郁舞得不好，只是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天下间再没有人的舞姿可以与曾念钰的舞姿比拟。

他将视线移向别处，淡淡道：“不知我们要如何方能离开此地？”

上官冰郁眉宇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不用他回答，她已经知道答案，或许在他心中，自己永远比不上她丝毫。她如是想着，神色便有些黯然，唐突地道：“你为何失约？”

凌玄一呆，不明她所指何物，轻声道：“什么？”

上官冰郁脸色冷了下来，道：“橄榄树下一年之约，你为何失信于我？”

凌玄忽地想起数年前，的确在那芭蕉野镇外芭蕉林内，与她有过一年之约，当初他们将各自秘密刻在橄榄树上，相约一年之后再一同前往揭开彼此心中的秘密，当时只是一时兴起的举动，不料她却当了真。

凌玄不由暗暗苦笑，怪不得她一见着自己便冰寒着个脸，与之前模样大相径庭，身份的芥蒂是其一，自己失约之事恐怕便是其二了。想着，他又是一声苦笑，道：“此事只是一时……”

他望着上官冰郁又冰冷下去的表情，所有说辞便再也无法启齿，便算她是魔教中人，自己失信于她已然是有错在先，此时她当真了，自己再说其它，怕不是会深深伤害了她？想着，他轻轻一叹，道：“你去过了，对吗？”

上官冰郁脸一红，轻声道：“我……我未看你刻在橄榄树上的秘密。”

凌玄苦涩一笑，道：“经此数年岁月，那橄榄树的伤口只怕早已愈合，我的秘密也将永久被掩埋在岁月尘埃之下，不必再提起。”

上官冰郁道：“它是你心中永久的痛，对么？”

凌玄淡淡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食言，只是那年陡遭变故……”

不过，时间没有给他机会解释下去，海平面上那无数白光不知何时飘离海面，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二人牢牢围住，果然，那每一颗白光，皆是一个妙龄女子的模样，她们没有实体，仿佛一朵白云般漂浮在空中，时而虚无时而真实，不过无论她们怎么变幻，那一张张娇美容颜以及眼中浓浓的迷恋怨恨之色，却是从未变幻过。

曾念钰赫然漂浮在此无数怨灵前方，隐隐约约像是此无数怨灵的首脑，纵然她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白光，神色间那颐指气使的气质却是丝毫无法将之忽视。她似是早已漂浮在头顶，美丽的脸上尽是陶醉和思索的模样，幽幽道：“好美的歌声，好美的旋律，那词不知何人所写，竟是道出了我心中所想；那旋律，如此熟悉，我是否曾经听过？”

凌玄四周大致一观，发现每一颗怨灵脸上，都挂着意犹未尽的陶醉之色，凌玄心中不由暗暗后悔，此无数怨灵，怕不是被仙乐盒悦耳美妙的旋律吸引过来的？

二人紧挨站在一处，皆是面色严肃，怨灵虽然只是人死后一丝执着的残魂不愿离开人间，经久时日演化而成，并不可怕，但如此多的数量，怕不是整片忘情海的怨灵都被吸引了过来，便算二人修为高深，今日恐怕也讨不了好处去。

凌玄望着头顶曾念钰，又从怀中拿出那只仙乐盒，高举过头顶，道：“师父，你还记得吗？此盒名曰仙乐盒，是叶师兄所送之物，你视之如宝，时刻带在身边，爱不释手。”

上官冰郁轻声道：“她已不是你师父，你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曾念钰却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叶师兄……叶师兄……”

她突然捂住头，先是喃喃自语，旋即声音变得尖厉起来，道：“叶师兄，叶师兄……究竟何人是叶师兄，为何我就是想不起来？小玄子，告诉我，叶师兄究竟是何人？”

说吧，但见她忽地伸出一手，瞬间变长，直直向凌玄抓来：“告诉我！”

四周那无数怨灵，陡然发出声声凄厉尖啸，声音连成一片，令人不寒而栗，它们娇美面容忽地变得狰狞可怖，也是纷纷向二人扑来。

二人面色大变，凌玄忙向身侧闪去，避开了曾念钰抓来的手，上官冰郁则是顷刻之间祭出飞剑，飞身迎上那无数扑来的怨灵。刹那之间，便被无数怨灵团团围住，上官冰郁轻舞仙剑，宛若一片晚风中的红云，婀娜多姿，她身形灵巧之极，腾挪闪躲，那怨灵无法触及到她，碧灵剑蓝光吞吐，飘忽闪烁，每每一剑挥出，便将一颗怨灵打得魂飞魄散。

那怨灵虽然数量众多，但修为本就不高，加之攻击手段似乎也只是撕咬拉扯，上官冰郁孤身一人，一时间却是占据优势，到也不必为她担心。

那无数怨灵，竭尽全力攻击上官冰郁，却是无一颗围向凌玄，他独自面对着曾念钰，迟疑着是否出手。

一击不中之下，曾念钰却也不急着再出手，只是语气变得有几分尖啸，道：“告诉我，叶师兄究竟是何人？”

凌玄看着她，再不去管四周怨灵，道：“师父，你叫他们停下手，小玄子将一切前因后果慢慢告诉你。”

曾念钰陷入思索，许久未语。

那些怨灵虽然并无太多修为，任何一名有个十几年修为的修道之人皆可将它们打得魂飞魄散，但数量如此众多，群起而攻之下，便是上官冰郁也感捉襟见肘，况且，她将一半心思放在凌玄身上，生怕他出个什么差错，不时回头一看，顾此失彼，她一时大意，便被一颗怨灵近身，忽地一口咬在她左肩上。她痛呼一声，挥剑将那颗幽灵打散，却顿觉一股极为霸道的阴邪之气自伤口处传来，顷刻之间袭遍全身，她忍不住吐出一口冷气，速度顿时慢了下来，手中碧灵剑仿佛突然重若千斤，她再舞动起来便变得拖泥带水，迟滞缓慢。很显然，这怨灵修为不高，但常年逗留在阴暗潮湿的忘情海，沾染上了阴邪之气，攻击力虽不高，但每被击中一次所带来的阴寒的负面影响，能减瞬间缓被击中者速度，也是十分可怕。而此时，四周无数怨灵趁机一股脑扑上来，她虽然勉强避开，但却是险象环生，已是岌岌可危。

凌玄见状，不由暗暗着急，曾念钰则是轻轻一笑，道：“她是你妻子吗？呵呵……好一对金童玉女，好一对神仙眷侣，端的羡煞旁人，可惜，她便快不支了哟。”

上官冰郁又是一声低呼，动作越加迟缓，此等密集攻击下，她连施展法术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再不及时替她解围，她恐怕真的支持不了多久。凌玄一咬牙，便再无暇顾及曾念钰，他连掐剑诀，祭出夺日剑，他一手持剑，飘身向上官冰郁而去，但见夺日剑火光腾腾，耀得四周若隐若现，那无数怨灵似乎极为忌惮这火光，他一路飞来，竟是无一敢过来阻拦。

不过，曾念钰似乎并不惧怕夺日剑所爆发出的熊熊火光，但见她微微一笑，如花绽放，也不知何故，但见一柄同样火红之飞剑，赫然在手，那剑，大小长短皆与夺日剑一般无二，便连其上蒸腾火光，也与夺日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