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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几人谁也没敢怎么太动。
安晴制衡着元潇，元潇又不敢再多索要。
唯独难受的，便是夹在她们中间的某人了。
顶着个黑眼圈在早间六点钟睁开眼，苏澈发现，自己左右动不了一点。
“？？”
只见，左手边，鸟兽一样的小元潇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小脸埋在衣领处，小手抓着自己的睡衣，生怕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右手边，安晴张开怀抱拥紧背部，柔软的触感直抵人心，让某人感到相当的难以压制住清晨的蓬勃朝气。
“睡个觉而已，为什么会越睡越累……”
苏澈喃喃着，同时觉得自己身上热炸了。
两小只都根本不愿意隔开超出1厘米的距离，
这导致，三重体温迭加起来，在他的睡衣的迭加之下，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汗流浃背了，哪怕是开着空调，这大夏天的也还是无法彻底降下温去。
“……”
无声抬起左臂，够到了枕头底下的手机。
视线扫去，见留言列表果然新增了一大堆，
排在第一位的是俞汐——
【学弟，明天上午我预约了排练室，我们练3小时的还是6小时的？还是说，去便宜一点的地方AA？】
苏澈思索了下，
好排练室费用昂贵，学姐虽然不差钱，但其她孩子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小小和安晴，
因此去中级排练室其实也未尝不可，等万一队伍有收入了，可以集体支出的那种，到时在回到300/h的豪华房间排练就是。
“去格莱美吧，那里虽然地方拥挤，但是便宜，乐队房就120/h。”
“拥挤吗？很好，我喜欢拥挤的。”
俞汐清晨秒回道。
“……”
苏澈欲言又止，
心说要是让学姐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瞄了眼安睡的元潇，瞟了下睫毛颤动的安晴……
摇了摇头，
【怕不是会被她直接堵门来。】
【还好上次洗衣服时洗掉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袖珍设备……】
苏澈后怕不已，
虽然无法确定是谁安置进自己兜里的，不过这波洗衣机可以说是立大功了。
【第一嫌疑人应该是顾织了……】
【学姐虽然有钱，但她的性格应该不喜欢搞一些背地里的操作，反倒是顾织，过度在意我的行踪……估计是她做的。】
在错怪别人方面，苏澈往往是很专业的。
完全忘记了，当日排练，顾织根本就没有靠近过自己，
靠近过自己的安晴更是没必要在自己兜里安置这样的东西，
唯一真正有问题的，
是陪自己蹲在一起，借着看效果器板的名义嘻嘻哈哈了许久的林筱。
这样的细节，被某人忽略了。
目光继续向下扫去，见是空白发来的留言信息。
【佬，你昨天跟我说这个星期的双排取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我好孤独的说。】
“……”
苏澈想了想，决定实言相告：“我这边最近有个演出，所以忙于排练的事情，抱歉啊，下周给你按双倍时间补吧，我们去开荒。”
【！】
很神奇的，
空白居然也秒回了。
【佬！你的是什么演出哇？】
“乐队。”
【！摇滚乐队吗？很重型的那种吗！】
“不，是ACG乐队，带点摇滚成分，但不多。”
【！！也就是说，队伍里全是可爱的萌妹吗！？】
“……”
苏澈不确定，这种问题是否该直白透漏，
万一刺激到对方，可能就不太好。
于是决定此处使用技能·「善意的谎言」，说道：
“没有的，队友们一个比一个奇怪，有野猫、有小鸟、有蜘蛛、有夜雀、还有高高在上的贵公主……总之，搞起来并不容易。”
【那！那我能不能看你的演出呀？我很感兴趣！】
“不要感兴趣，初期乐队很弱的，没什么意思，而且我们也不是线下Live队，目前排的曲子都还没凑够12首。”
苏澈知道，空白是Live特种兵，
即喜欢一个人跑各种演唱会、演奏会去看现场，而且沉迷于音乐欣赏，这个她以前提到过。
但考虑到她和自己只是冰冷的金钱关系，所以就不是很想与之产生更多联系。
【噢……】
只听空白纠结了一下子，然后碎碎念道：【那只好暑假再回去捉你了……对了，佬，机票我买完了。你可不要到时候逃跑了呀……】
“哈？”
苏澈听得一激灵，“这么迅速？”
【当然了！不是说好要面基的吗？我还给你准备了白巧来着！】
“……我没忘。”
眼看着躲是躲不过去了，苏澈不禁摇头询问，“具体日期是哪天？你发给我，我事先腾出时间陪你。”
【好耶！！！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
她似乎开心得飞起，比起在游戏里爆出AK还要喜悦十个维度。
“但我们事先说好，我时间有限，我没办法抽出超过12小时的时间陪你，最多最多一下午，可以接受的吧？”
苏澈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以免到时对方萌生出一同过夜的需求，那样的话就比较麻烦。
果不其然，空白听完稍显失落，但很快又有了新的坏水儿——
【只要是12小时就行了的对吧？不分时间段对不对？】
“……”
“不能夜不归宿。”
【真是的，佬实在是很严厉。但愿你看到我之后也还是会这样坚定。】
“什么意思……？”
【没什么。】
空白有所保留，只是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我稍后把机票的到达时间发过去咯~嘿嘿，真期待呀……】
“嗯嗯。”
二人再度寒暄几句，苏澈便等到了她的截图私信，
显示的是七月中旬，上午到达。
苏澈不确认自己需不需要去接机，不过时间尚早，到时有没有变动都不好说，他决定提前再跟她沟通就是。
——
第三条留言比较特殊。
是连雅发来的。
询问自己何时有空，一起去固定的地方练琴。
这样的邀约让苏澈登时清醒，
其实，他早就为自己如何才能突破演奏的瓶颈而发愁了，
一般选手，弹琴弹到这个份上，光靠勤修苦练已经不能解决问题，
毕竟努力和刻苦只不过是蜕变的基础，是一种人人都可做到的必须，
但天赋和理解力则不同，
连雅有着常人拍马不及的天赋，同时有着天海最顶级的师资基础，
在这样的前提下，和她一起练琴、一同合奏，对自己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
【搞不好，还能通过她，来学到她师父教授给她的核心知识。】
——《坏水儿**·三十三·知识穿透》，效果是通过人际关系来实现跨阶层的偷师，获取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成本是时间和精力，以及一份需要还上的人情。
苏澈想了想，觉得和Miya一起是血赚不亏的，
于是欣然定了个时间，比答应空白要痛快得多——
“下礼拜吧？这两天我有个演出，我搞完就联系你。”
“演出…”
Miya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回了句——“想去。”
“不行，你来看我会紧张。我怕丢人现眼。”
苏澈谦虚了几句。
在别人面前弹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哪怕是一群专业的评委都没关系，但如果对方是Miya的话，这压力就会莫名其妙的翻倍……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队里的薄弱处并非自己，而是整体。
萌新团队就是会瘸腿的，如果Miya真来看，见笑不可避免。
“没关系的，我在角落偷偷看，不说话。”
“……”
虽然很萌，但苏澈还是选择婉拒。
“真不行，下次吧。下次一定。”
“噢…”
Miya有点失落。
但非常可惜，她是那种「对于想要了解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去偷看他的生活」的性子。
更何况，在天海搞演出，如果她真想知道，只需一个步骤就可以查到所有演出的信息——
即“问问师父”。
…
…
一小时后。
神通广大的师父将消息发送至她的手机。
【吴悠个人作品独奏会·新曲展示·天海大剧院一楼音乐厅】
【邀请乐队：A.「无界」，B.「七彩」，小雅要找的人在B队里，门票我找院长要了10张，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去看。】
“感谢老师。”
开心的小猫流露出幸福满足的笑，
再一次觉得，能在天海跟着只手遮天的老师学琴真好。
“这下，苏澈就不能阻止我去偷看他了。”
“嘻嘻。”
Miya的两大爱好非常简单。
总结下来就是，「偷听」和「偷看」。
但前置的条件是“只对在意的人行使爱好”。
曾经，在意的人，没有。
几天前开始，新增为一。
“小雅，在笑什么呢？这样开心。”
「花房Live」里，
Ari小姐笑吟吟的目视着走入店门的小不点，觉得今日的天气都因孩子纯真的笑意而变得更加明媚了，
虽然外面在下着阴雨。
“啊……没什么，Ari姐姐，我就只是心情好……”
孩子唯唯诺诺，不太敢大声讲话。
每次看到坐在画板前勾勒艺术的Vocal姐姐，孩子就会幻视做梦梦见了女神。
毕竟Ari整个人的气质与天海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放眼看去，整个屋子唯一能配得上她存在的环境……
就是她亲手绘制的画作里了。
从连雅的视角看去，Ari桑白色长裙及地，
星银长发垂落，侧颜美至无瑕，同时拿捏男女老少，魅力直摄人心。
这样的大姐姐，能成为自己的「队友」，
连雅不敢想，主办方是花了多少大价钱，付出了多么恐怖的代价，才能让Ari桑加入。
“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眼见小小一只的猫猫鼓起勇气向自己搭话，Ari浅笑着停下了画笔，侧目看了过来。
“可以哦。小雅，有什么是想知道的呢？”
“！我……我想知道，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呢……？因为我看姐姐都是自己，无论是演唱还是作画，一直一直是一个人，而且似乎把所有时间全部用在了这两件事上，完全不做别的。
我问了奈奈，奈奈她说，Ari姐从无绯闻，是因为人类男性不适配这样的女神。”
“噗…”
Miya的话逗得Ari噗嗤一笑，引得屋内群花失色。
她思索了下，解释道：
“喜欢的人确实没有，所以才会有更多的时间专注于喜欢的事。不过呢，最近确实心有所动，想要去寻觅一个真正能把我吸引的异性…”
面对孩子，Ari竟也未做保留——
“我啊，最感兴趣的就是「坚定不移的喜欢」，我喜欢「被喜欢」的感觉，如果有人欣赏我、喜欢我、爱着我到五体投地，甚至摧毁自己——那么我想，我大概率会考虑回应这样沉重的感情的。”
“……？？”
天旋地转，空间坍缩。
一席话，压得Miya感到窒息。
“姐姐，我没事了，谢谢姐姐回答……！”
孩子弯腰行了个礼，旋即背着琴撒腿就逃了。
“啊…”
Ari扭头看向孩子渐远的背影，疑惑道：
“我有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
浑白色的眼瞳，冰雾般勾魂夺魄。
——
……
时至中午十二点，安晴和元潇都已起床，并且练习进入白热化阶段。
为能让小型排练的完成度拉得更满，机智的苏澈中途摇来了顾织。
顾织的第一反应是“不想去妹妹家”，
但因是苏澈邀约的，并且声称「来了之后可以一起玩」，于是思索片刻，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这下，元潇的大房子里就首次迎来了四个人在场的局面。
“不愧是你呀！阿澈，我自己叫姐姐根本叫不来的！不然就也不会每次都是我去她家烦她了！嘿嘿……”
“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次我帮你把她搞来，下次你想你姐姐了就主动邀请她，说不定她就习以为常，随时都能来了。”
苏澈在这方面颇有经验，毕竟是《坏水儿**》里记载着的最基本的小技能，看一眼就会。
“说起来，我的地下室是不是该翻修一下子了鸭？
我感觉如果人越来越多了，大家可以随时去我下面排练嘛，这样又不收钱，在这里也不扰民，因为左右邻居都破产搬走了，隔壁是空别墅，怎么练都没问题来的。”
元潇叽叽喳喳的讲述着周边富豪们的悲剧，仿佛忘了自己老爹也游走在倾家荡产的边缘。
“……这片区是有着什么诅咒吗？”
安晴忍不住吐槽了句，旋即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地下室一楼区域。
觉得，偌大的空间，如果装修起来，肯定要很贵很贵，
如果元潇家破产了，是很难凑出一大笔钱去把这里改造成乐队排练房的。
“这得花多少呀……我看网上说，单单是隔音棉就要论平米算了，而且还要上下左右全包的那种。”
“不，那个是小钱，大钱是音箱设备调音台，比如一个大电子管就要好几万，但是我们需要三个。”
苏澈指出华点，“保守估计，没有个二三十万下不来。”
他将鼓组和调音台、麦克风等预算放了进去，并且是往低了说的。
这时，元潇又蠢蠢欲动了，
“要不，我卖一张我爹的画……”
“哎你够了，别总想着卖那油画，要是让你家人发现了，看不打你屁股的。”
“！不可能的！我家人从来不打我！反倒是师父你，如果这么想打的话那就来打好了！你打完，我再去卖画，如何呢？”
元潇总是把聪明机智用在错误的地方，听得苏澈安晴面面相觑。
“玩挺大。”
二人摇了摇头，不予置评。
这时，楼上传来了敲窗声。
“啊，是姐姐来了！我去开门！”
元潇耳朵一竖，噔噔噔的就往楼上跑去。
苏澈本来没想跟过去，但很快，他听到楼上传来了孩子的震惊声——
“欸——？！这……这这这，这不是姜姜老师嘛！你也来我家做客吗？嘿嘿，大欢迎！！！”
“？？？”
这下，苏澈坐不住了。
顾织并没有说会带姜奈一起来。
但很明显，今天的日子，好像确实是她在跟姜奈上课的日子，
或许俩人上完课，就顺路一起来了。
而且姜奈特别喜欢搞突然袭击，哪怕顾织没让来，她硬要跟来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果然，
只听楼上隐约传来脚步声和攀谈声——
“啊哈，没想到小元潇家这么大呀？不错不错，很自在嘛。
我刚刚在给你姐上课，她上到一半忽然说不上了，得出门，我寻思着有什么急事儿比上课还重要哇，结果她说要来这里进行「排练」……
于是我就跟过来了，待会儿看看她现场的演奏效果就走，不请自来别见怪呀。”
姜奈道出了来意，元潇当然不会婉拒，直接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屋里领，比对顾织还要热情。
这下，苏澈汗流浃背了。
自打上回在「夜聆」见了一面后，就算是食物中毒那次，自己也并没有去探望姜奈，只是给她画了个大饼。
而今，她竟亲自打到了根据地来……
这进不能进，退无路可退，被堵门了说是。
【完蛋。】
“澈澈，你在慌什么？楼上那位是你认识的人吗？”
安晴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不免有些好奇。
“……嗯……是我给顾织指定的老师。”
“也是个美女吗？”
“……”
一语中的，无法反驳。
“澈澈，我熟读的书籍里有一句话，我可能得分享给你了。”
只见安晴眨了眨眼睛，状似不生气的说道：
“拈花惹草者，被草蔫之。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
苏澈不是很想知道。
——
很快，三女鱼贯而入。
元潇引路，姜奈其次，顾织最末。
“阿澈阿澈！看看谁来啦！”
孩子喜笑颜开，丝毫未意识到修罗无声而至。
苏澈不敢正脸看姜奈，只是别过头去“哦”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开场白。
“哎呀呀，好巧噢！小澈，你也在这里呀？”
姜奈邪邪笑道，“怎么了？怎么看到我不说话了呢？是我今天不美吗？”
“…………”
余光瞥去，
今日的姜奈和上次见时长得完全不一样，近乎可以用「换头」来形容。
毕竟对化妆师而言，不同风格的妆容就约等于改换不同五官的脸。
她今日的妆造是偏日常的邻家色女系，穿的是黑丝高跟鞋，甜美少萝裙；
发型未变，仍是海蓝遮颊刘海，后面扎了个马尾，斜搭在了胸前。
清纯混杂着诱惑，配上她那魔鬼身材、尤物身段儿，完全可以说是混乱邪恶阵营的佼佼者了。
“……美的很。”
苏澈嘴里蹦出了句夸夸，这种时候，任何多余的反应都是危险的，他深知这个道理。
“哼哼。”
姜奈听得舒服。
在众女面前被他肯定，是比什么都要来得关键的功勋。
她目光环绕，最后定格在了安晴身上。
“呀，这个小妹妹我没见过，你好你好呀，你是小澈的朋友吗？”
她径直走了过去，自来熟的坐在了安晴和苏澈的中间，放下了琴。
“……”
安晴感到压力。
“嗯，”她应了句，“是他的主唱。”
“哇哦~主唱哦，确实你的声线很甜美呢。”
姜奈不知何时练就了社牛属性，这似乎和她化妆师的工作是分不开的。
“谢谢姐姐。”
安晴尴尬的笑了笑，总觉得，对方选择的位置颇有说法，把自己和苏澈隔开了，不是很好。
“嗯呀，嘶，妹妹，我才发现，你身上这件是Noemie吧？好好看的裙子诶。”
“是的……”
“果然吗？小澈的生活离不开地雷系。你们不会已经住在一起了吧？哈哈。”
极其危险的，
姜奈笑眯眯说出了观察过后的话。
【房间残余的饮料瓶，像是一宿未收拾产生出的垃圾。还有那些零食袋子、垃圾桶里空的塑料包装，都是比较新鲜的，说明刚拆开没多久。】
细心的她一眼识破几人关系，不禁让苏澈如芒在背。
“呃……”
“行了姜老师，你不是说只过来看看，不说别的废话的么？”
关键时刻，到底还是顾织比较生猛。
直接把琴往地上一杵，
对姜奈没大没小道：“再为难澈哥哥，我就把你那把ESP砸了。”
“…………”
看着孩子那认真到畸变的眼神，姜奈撇了撇嘴，懒得作声了。
本来打算拿起琴来接着练的元潇左看看、右看看，
看了眼散发出毒蛇气场的姐姐，再看看不敢搭话的安晴，
看了看如坐针毡的师父，最后看了看目色像是要一口把师父舔干净的姜老师——
不禁皱了皱小脸儿，意识到什么似的，后悔把坏人领进村般，挠了挠头。
……
……
